“你怎麼來了?”莫子涵微微一愣,將背脊靠向身後皮椅,吊兒郎當的打量着白子諭。
男人還是氣質出塵漂亮的要命,也不知道這白家的基因怎麼就那麼好,起碼莫子涵見過的白家三兄弟,長相都還挺出衆的。
見到白子諭進門,老六和猴子就對視一眼,紛紛起身告辭離去,想着莫子涵和白子諭應該有話要談。
莫子涵笑道,“白少挺久沒見的了,風采依舊啊。”
白子諭瞥了她一眼坐在沙發上,沈笑見狀,也轉身跟着老六等人離去了。莫子涵瞪了一眼沈笑的背影,誰讓他把白子諭帶上來的?
“莫子涵。”白子諭沒什麼表情地叫了一聲,從茶几上抽出一個一次性紙杯,爲自己倒了杯水,“聽說你遇到麻煩了?”
“算不上什麼麻煩。”莫子涵雙手託臉,笑得跟花兒一樣。
白子諭頓時輕笑出聲,用狹長的桃花眼輕輕挑了她一眼,“敵人都打到頭上了,還不算是麻煩?”
“那也比有人時時刻刻算計着我強,是不是白少?”莫子涵笑眯眯地看着他。
白子諭不搭理她,修長白皙的手指託着水杯,將杯子送到脣邊。
“真美。”莫子涵發自內心地讚了一句。這小白臉真漂亮。
白子諭微微頓了頓,隨後一仰頭將一杯水灌進喉中。
“野蠻起來更美。”莫子涵嘖嘖搖頭。
“莫子涵。”白子諭斜眼掃向她,悠悠道,“我是在跟你說正事。”
“我也不是在開玩笑。”她無辜地眨巴了兩下眼睛,“白少通知我不要跟巴頌的人扯上關係,難道你會不知道他們不會罷休?你不過是想促使我跟他們徹底鬧翻,其實就算你不這樣做,我也沒道理跟他們合作不是嗎?”
白子諭看着她,半晌點了點頭,“推測的有點道理。不過你這急功近利要錢不要命的性子,也保不準會與虎謀皮做出傻事。”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莫子涵搖了搖頭,表示很不贊同白子諭的看法。
而後,她又笑道,“不過就算我跟巴頌的人鬧翻,也不會跟你合作的,他是東南亞勢力,你也不是亞南東的。”
“亞南東?”白子諭蹙了蹙眉,然後很不欣賞她冷幽默的別過眼。
莫子涵攤手靠向椅背,“所以你今天來的目的是?”
“看看你的慘況。”白子諭忽然玩味一笑。
“你看到了,我很好。”莫子涵笑眯眯地。
“看不出,你對白子振倒是挺忠心的。”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莫子涵不太樂意地皺了皺眉,“忠心談不上,不過現在背叛他對我沒什麼利益,起碼還沒到時候。”她直白的眨了眨眼睛。
“背叛?”這個詞令白子諭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辦公室裡半晌無聲,白子諭託着水杯,將背脊靠在沙發上,修長的右腿搭在左腿之上,面上看不出什麼神色。
莫子涵則是側目看向窗外遠方的貿易大廈,工人們似乎正在大廈側方掛上泰正集團的牌子。
“跟我聯手,你會得到的更多。”男子好聽如泉的聲音緩緩響起,不同於白子振的渾厚低沉,白子諭的聲音帶着一股清冷的單薄。
莫子涵道,“你怎麼沒早點找我?”
“現在晚嗎?”
“有點。”
“那結果呢?”
“咱倆不合適。”
“沒試過怎麼會知道不合適?”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你心眼太多了。”
“白子振的就少?”
“他比你真點,比你直點。”
“或許吧。”白子諭輕笑一聲。
莫子涵就雙手插兜走到他的身旁坐下,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的腋下,“別這樣,咱倆也算有過過命的交情。”
“過命的交情?”白子諭眯着眼睛的淡淡道。
“是啊,我還幫你抓過魚,忘了?”
“嗯。”
“還一起掘過墳、遊過泳、逃過命、親過嘴兒呢。”莫子涵無恥說道。
白子諭的眼角抽了抽。
他轉過頭,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臉,尖尖瘦瘦的。他沉默了一下,“當時……是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莫子涵有點跟不上他跳躍性的思維。
“……”白子諭難得尷尬,單手握拳在脣邊輕咳一聲。
莫子涵瞭然地“哦!”了一聲,然後看着他沉吟片刻,搞得白子諭面色有些緊繃。
“害怕。”莫子涵道。
“嗯?”他愣了一下。
“差點被火燒死,當然嚇一跳,還沒緩過來呢,哪注意那麼多了?”莫子涵斜着眼睛瞅他。
白子諭沉了面色。
莫子涵忽然起身,單膝跪在沙發上看着他道,“第一次?”
“第一次。”他淡淡地看着她。
莫子涵驚訝的張了張嘴,乖乖,都趕上國寶了。
她擺擺手,“別想太多,咱倆不合適。”
白子諭面色淡定地看着她,然後勾起脣角拿出煙盒,靠在椅背上將香菸點燃,“你放心。”
“長的如花似玉的,怎麼能放心。”莫子涵擔憂地摸了摸臉蛋,然後看着他道,“說正經的,我不想跟你做敵人,咱們倆也沒必要做敵人。”
“知道嗎,從某些方面講,我們是一類人。”白子諭輕彈菸灰,站起身走向莫子涵辦公桌方向。
莫子涵一愣,站起身追着他走了過去,“怎麼講?”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只不過我把這句話擺在臉上,而你是放在心裡。”白子諭單手在牆壁上輕輕摩擦,半晌停在某一處用力一推。
莫子涵瞳孔微縮,想要上前已是來不及了。
牆壁上隱藏的暗門輕輕開啓,露出一個金碧輝煌的格子間。格子間只有書櫃大小,卻很深,幾層裡都堆滿了金器,各式各樣,琳琅滿目。
白子諭看着這些金器,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靜靜的吸了口香菸。
莫子涵不高興地擋在格子間前,“你沒經過主人吮許,這是窺探別人愛愛。”
“我正大光明。”白子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完,他將菸頭扔在莫子涵辦公桌的茶水杯裡,雙手插兜轉身離去。
莫子涵滿面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茶杯,再看看門口處消失不見了的白子諭。
他生氣了。
因爲親嘴?還是這些漢墓裡的黃金?
她有些頭痛地癱坐在老闆椅上,看着那琳琅滿目的金器,只感覺被別人發現了自己的小算計,有些懊惱,更多的是惱羞成怒。
而此刻,走出辦公室的白子諭徑直乘坐電梯下樓,待走出東鷹公司後,直接坐進了停靠在自己身前的黑色轎車中。
“白少。”開車的黎平回頭看了他一眼,雖然白子諭依舊面色淡淡地,但他明顯感覺得出白少心情不是很好。
“走吧。”車窗下滑,白子諭看着窗外的景色,淡淡開口。
車子離去,白子諭靠在真皮座椅上,眸光一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黎平不時從倒視鏡看他,擔憂地皺了皺眉。
白少每次與莫子涵見過面,都有些怪怪的。先前從長沙回去,就一直心情愉悅,這種好心情持續了不短的時間,然而這一次,白少顯然不甚高興。
“咱倆不合適。”
“沒試過怎麼會知道不合適?”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你心眼太多了。”
“白子振的就少?”
“他比你真點,比你直點。”
“或許吧。”
白子諭閉上眼睛,脣角勾勒出一抹清淺的笑容,看不出意味。
而莫子涵,此刻正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靜靜地注視着黑色轎車緩緩離去。
她皺了皺眉。
“知道嗎,從某些方面講,我們是一類人。”
“怎麼講?”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只不過我把這句話擺在臉上,而你是放在心裡。”
然而就在這時,莫子涵的手機鈴聲嘀嘀嘀的響了起來,節奏甚是歡快。
她接起電話,隨手拿望遠鏡看向對面的貿易大廈,此刻貿易大廈的牌匾已經摘下,換上了豎排大字:泰正集團。
電話裡,傳來白子振的聲音,“有空嗎?”
“沒空。”莫子涵放下望遠鏡,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白子諭先前用過的杯子把玩起來。
“西餐廳見。”
“沒空。”
“晚上八點。”
“我有點累。”莫子涵擡手,準確地將紙杯投在了辦公桌旁的垃圾桶裡,其精準程度與力道把握讓人咋舌。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我去找你?”
“……”莫子涵無語地看着電話,站起身道,“我去找你。”
東市新開的一家法國餐廳,聽說魚子醬都是從法國空運過來的。似乎現在開的法國餐廳都愛拿這做噱頭。
起碼莫子涵只嚐了一口,就嚐出了地地道道的中國味。
悠揚舒緩的樂曲令人身心放鬆,少女吃相優雅從容,刀叉擺動間並未發出一丁點的聲響,品酒的姿勢就像是一個純正的貴族小姐,配上白皙乾淨的小臉蛋,黑色的過膝毛衣,看上去漂亮極了。
而少女對面,則是一名相貌英俊,動作間充滿了渾厚氣場的青年男子,他一身筆挺西裝,襯得整個人威嚴不凡,男人低着頭,雙手利落地將牛扒切好,然後將沒有動過的盤子送到少女面前,又將少女的盤子拿到自己身前。
“謝謝。”
“從什麼時候學會講禮貌了?”男人低頭切着牛扒,隨意地開口說道。
莫子涵瞥了他一眼,紮起一塊牛排肉送入口中,下嚥後才道,“禮貌是淑女的基本功。”
“淑女?”男人似乎嘲諷的笑了笑,瞥了她一眼,隨後搖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莫子涵咀嚼着口中食物,也沒有說話。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安靜了?”男人又百忙之中擡眸問道。
“淑女的基本功。”莫子涵沒好氣的擡眸看了他一眼。
白子振就笑了起來,聲音低沉而悅耳。
莫子涵嘆了口氣,放下刀叉擦了擦沒沾上油漬的手指,然後抱胸靠在椅背上靜靜的盯着他。
白子振道,“爲什麼嘆氣?”
莫子涵搖頭,不知道。
白子振皺了皺眉,靜靜的看着她,半晌開口,“你今天見了白子諭。”
莫子涵不着痕跡的蹙眉,他監視她?算了,這愚蠢的問題已經沒必要問出口了。
“爲什麼見了他就悶悶不樂?”
“我哪有悶悶不樂?”
“有。”
“沒有。”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他找你做什麼?”
終於還是問出來了。莫子涵玩味地揚了揚下巴,“我的事。”
白子振淡淡道,“別忘了我們是合作關係,難道有問題不該相互通氣嗎?”
“這事跟你沒有關係。”
“別聽他的,也別信他的。”白子振看着莫子涵道,“他的狡猾不是你可以應付,也別被他的表象騙了。他就像是一隻看起來溫和且容易馴服的小老虎,可以很輕易的激起女人的征服欲,但實際上他是一隻聰明的狐狸。”
“小老虎?”莫子涵被這個詞逗樂了。
“女人不是都喜歡錶面上看起來美的事物,實則性格反差越大,越容易激起你們的征服欲。”白子振也輕輕擦拭着手指,瞥了莫子涵一眼。
莫子涵搖頭笑道,“我沒有徵服欲。”
白子振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莫子涵挑眉道,“或許我會選擇直接殺了他,征服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很沒有必要的事情。”說罷她勾着脣角玩味一笑,意思是白子振這說法實在是自作聰明瞭。
白子諭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總之你要記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懷有目的的。我認識的白子諭是一個無利不早起的人。只要能達成他想達到的,他會不惜任何代價。”
莫子涵淡淡地看着他,“我有我的判斷,白市長多慮了。”
“這稱呼太生分了,你可以叫我白子振。”
“白叔叔好一點。”
“我還沒有那麼老。”
“也差不多。”莫子涵聳了聳肩,白子振沉了沉臉。
就在這時,莫子涵微微擡眼,眸中頓時露出些許興味。
只見一道穿着黑色露肩長裙的靚麗身影正緩緩從白子振身後方向走過來,那黑色晶亮的高跟鞋顯得女子白皙的腳背異常俏麗。
“白市長。”張寶衫狀似驚訝的看着白子振的背影,然後微笑走了過來。
張寶衫正是遼勝集團董事長張程遠的妹妹,也是那次拍賣會上對白子振示好的女人。
她的長相的確漂亮,尤其又是一個會打扮的精緻女人,看上去眉眼如畫,氣質姣好。
白子振背對着她時明顯微微皺了皺眉,但當張寶衫走到他的身側,他已經恢復了英俊紳士的笑容,站起身道,“張小姐?幸會幸會。”
張寶衫伸出手來與白子振微微一握,“白市長,沒想到在這碰到你了,近來可好嗎?”
白子振伸手與她相握,又很快抽回手來笑道,“一切都好,張小姐風采依舊啊,快請坐。”
說着,就爲張寶衫拉開了身側的椅子,這令張寶衫有些受寵若驚地坐了下來。
莫子涵微微擡眉,靜靜的看着眼前一幕沒有做聲。
直到張寶衫坐下,似乎纔看到對面的莫子涵,“這位是……”
“莫子涵。”她淡淡地看着張寶衫一笑。
“對,莫小姐,瞧我這記性,實在好長時間不見了。”張寶衫笑得虛僞。
白子振便微微一笑,擡手招來侍應,張寶衫擺手道,“我今天就是來坐坐的,並不餓,沒有打擾到你們雅興吧?”
“怎麼會。”不待莫子涵說話,白子振已經微微一笑。的確,這裡哪有莫子涵說話的份?所以她就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語罷,白子振就爲張寶衫倒了杯酒,後者微笑着接過道謝。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莫子涵心裡嘟囔了一句。
“張小姐,聽說令兄與泰正集團剛剛簽訂了合作合約?共同投資華西的開發建設?”白子振與其碰杯,微笑着隨意問道。
張寶衫便笑着點頭,“泰正集團實力雄厚,是國際上有名望的跨國集團,我們遼勝集團能與他們合作不甚榮幸。”
“的確,這也說明令兄不但做生意的手段了得,眼界更是開闊。”白子振微笑着讚道,英俊的臉龐上並不看得出什麼虛僞之色。
張寶衫抿脣一笑,“白市長誇獎了,不過我哥在做生意方面的確有些心得,他曾說過,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一家吃肉總是不香的,合作雖然看似得到的少了,其實得到的卻更多了。”
白子振便瞥了莫子涵一眼,“的確,眼光長遠的人總會選擇好的合作伙伴,畢竟眼光是用來看未來的,而不是看眼下的。”
“沒想到白市長對做生意方面也頗有心得。”張寶衫看着他英俊的面容,抿脣一笑。
“這是他當官的心得。”莫子涵笑眯眯地插嘴道。
張寶衫就看了她一眼,然後笑道,“沒想到白市長和莫小姐走得還蠻勤的,已經先後兩三次看到你們一同用餐了。”
一股子醋味,莫子涵輕輕嗅了嗅。
白子振笑道,“我跟子涵是私交。”
張寶衫愣了愣,白市長跟這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私交?難不成白子振就好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