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0章 擲骰之人（8）
這可能是【赤王文明】裡最大的八卦——如果這個文明還存在的話？
老趙消化了一會兒，不禁皺了皺眉頭，“【神公主】殿下，難道這件事情，赤王一點都不知道？這不可能，赤王作爲當時能夠撼動帝國的強者……就那樣的後知後覺嗎？”
“你真的以爲，萬年之前的帝國一如現在強大嗎？”【神公主】淡然道：“現在的帝國皇帝與萬年前的帝國皇帝比，誰更厲害？”
趙懷安怔了怔。
【神公主】淡然道：“就算是你們所謂的境界，也是一個能量積累從而實現質變的過程，萬年前不管是帝國還是赤色文明，不管在生產力還是在個人武裝力量上，都還只是相當低級的階段，甚至當時你們的聯盟，除了個別的修士之外，大不如人類都還處於農耕時代。”
“好吧，就算我們對萬年前強者的認知帶了一點神話色彩……而你又是如何得知這種事情呢？當初的赤王之後，想必也不會四處宣揚吧？”趙懷安好奇問道。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阿奴奇特的父屬是誰。”【神公主】回憶道：“阿奴奇特生下之後隨母屬的顯性基因更多。不過再用【淨瓶】對阿奴奇特進行調試的時候，我才發現了與烏爾納姆截然不同的基因片段，在我的追問之下，茵楠娜才說出了真想，並且希望我能夠爲她保密。”
“茵楠娜？”
“真正的赤王之後。”【神公主】想了想道：“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甚至後時代的一些所謂的史學家，因爲資料不足，會將赤後與【天后】混在了一塊。”
“那此時【赤後】？”
“出事之後，茵楠娜就不見了。”【神公主】搖搖頭道：“但戰後我沒有發現茵楠娜的屍體，不過如果茵楠娜沒有突破生命極限的話，也應該死了差不多萬年了吧。”
“……所以說，其實帝國二代皇帝，是知道阿奴奇特皇子是自己親生的？”趙懷安理了理思緒：“因爲赤王處死了皇子，所以才引來了帝國大軍的征討？”
“烏爾納姆要在大祭當天處死阿奴奇特。”【神公主】想了想道：“我現在也不清楚到底二代皇帝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不過推測應該是茵楠娜暗中通知…甚至打開了【赤色荒域】的氣象防禦體系，引帝國大軍入關。”
趙懷安此時看了眼依然被綁着的詭童…詭童此時倒是安靜，垂頭喪氣地呆坐着，一動不動，“但最後，這個皇子還是被處死了……赤王又是怎麼發現這件事情的？”
“通過【沃爾菲德】吧。”【神公主】淡然道：“烏爾納姆在【赤王陵】的權限雖然也高，但他看不懂我們使用的文字……阿奴奇特的基因數據自然會進行加密的，除了【沃爾菲德】之外，沒有誰能夠知道了。”
“其實我覺得吧，你們做得有點不地道。”老趙輕笑了聲，“這種事情你們居然瞞着文明的執行人，離心離德啊！”
“赤王文明很穩定。”【神公主】淡然道：“沒有必要因爲這種事情而讓這個文明出現東動亂。我們在烏爾納姆的身上，看到了他對阿奴奇特的父愛之心，讓他知道真相併不是最優解。阿奴奇特，難道就不是烏爾納姆的孩子了嗎？”
老趙張了張口，感覺拳法已經在路上了，只得苦笑了聲：“……但最後，赤王還是出賣了你，對嗎？”
【神公主】點點頭，“其實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我和九月也想過了補救的方案。既然烏爾納姆介意的是阿奴奇特並沒有自己的基因，我們提出過使用【淨瓶】將阿奴奇特身上的基因進行重新編輯，加入烏爾納姆的基因，但是烏爾納姆並沒有同意……他爲什麼不同意呢？”
“還…還有這種操作？？”趙懷安怔了怔，旋即吁了口氣，認真地看了眼【神公主】，“說真的，換做是我…我也會反你。”
“爲何。”【神公主】皺眉。
趙懷安淡然道：“你們太不將赤王……不，太不將【人】當一回事了。”
【神公主】沉默半響，才緩緩道：“畢竟文明的底層邏輯不同，或許我是真的不理解這些吧……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沒有辦法修正這種錯誤，甚至當時還爲之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
“帝國大軍攻入赤色之城那天，戰況應該很激烈吧？”趙懷安若有所思問道。
……
……
“朕承認烏爾納姆身上那一套東西威力很不凡。”通道里，虎頭人身的靈煞緩緩走着，口吻淡漠，“但只是在當時看來而已……離開了【赤王鎧】，烏爾納姆連朕身邊的一名衛士都不如。”
無眉童子眨了眨眼睛道：“皇帝，要上鏡的，少裝一些，誰不知道你出門，身邊的衛士都TM的是不記名的大領主級死士？”
“哼。”【強良】靈煞擺了擺手，“烏爾納姆不足爲據，倒是這赤色國度中的【天后】，還有點意思。【赤王鎧】換成【天后】在使用之後，甚至還能斬朕一刀…還算驚豔吧。”
無眉童子卻突然關了攝像，蹙眉頭道：“二代，誰關心你的這些戰績啊！觀衆要看的是八卦，你應該說多一些你是怎麼搞人家赤王老婆的事情！我要突破自己啊，不能再拍這種大片了，要往文藝片進軍……我打算拍一部【赤後秘史】！”
“夠了！太清！”【強良】靈煞瞬間鬼氣森森。
無眉童子眯起了眼，“二代，就算是你老爹，也不敢這樣和我說話吧？”
兩股無形之氣碰撞，百米長的通道瞬間被撐成了圓管……表層的金屬甚至已經融化。
【強良】靈煞卻吁了口氣，輕哼一聲，它突然轉身，“太慢了。”
說罷，靈煞擡手，一道光波自掌心之中吐出，摧枯拉朽般，瞬間毀去了一道道的金屬牆壁。
無眉童子眨了眨眼睛，看着那直接飛入破開之路的靈煞，嘀咕道：“那就不拍秘史唄……拍【人生長恨之少年啊蘇】？”
……
……
“……既然赤王敗落，【天后】也慘死。”趙懷安看了眼【神公主】此時的表情，沉吟道：“爲何二代皇帝不直接將【赤色之城】也毀去算了？”
【神公主】面無表情道：“你在【赤色荒域】之中，能看見什麼。”
“什麼意思？”趙懷安怔了怔，臉色微變，“等等，難道……”
“你或許經歷過【赤色之城】，但那只是【赤王陵】之中的模擬場。”【神公主】淡然道：“真正的【赤色之城】，早就已經被二代皇帝自地圖上抹去……那一戰，九月死後，二代皇帝發動六大神煞，引來無數隕石墜落，讓【赤色荒域】上燃起了整整一月的烈火，將【赤色之城】徹底化爲了灰燼。”
“天火屠城嚒……”趙懷安點點頭，“你殺我我兒，我讓你整個文明陪葬……倒是挺符合外界關於這位皇帝殘暴的風評了……不過，皇帝就沒有發現底下隱藏的【赤王陵】嗎？”
【神公主】道：“皇帝知道的，他甚至來過一次【赤王陵】……就在【蒼生之門】前。但不知道爲何，他只是站在那裡片刻之後，反而離開了，甚至帶走了帝國的軍隊。”
“大門前，我記得好像有赤之皇子與赤之公主的供奉雕像。”趙懷安想了想道，“會是因爲這個嗎……”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神公主】搖搖頭，“但那之後，我只能加強【赤王陵】的防禦，重新恢復氣象防禦系統，讓【赤色荒域】的風沙一直持續……再到後來，便是一次次的冷凍休眠，與不斷地展開模擬試驗場。我偶爾會清醒過來，看看環境的變化，也一次次地看見那些原本依附烏爾納姆的百族，漸漸地離開，最後就只剩下【羽】，【白】、【赤】三族。後來我見二代皇帝好像就真的扔着這裡不管了，就偶爾會離開【赤色荒域】，看看外界的變遷……甚至還曾經使用過一個克隆體去刺殺二代皇帝，不過失敗了。刺殺失敗之後，我擔心二代會報復，索性就關死了【赤王陵】，打算在等幾千年纔出來，反正休眠的話，也就只是睡一覺而已。”
趙懷安飛快地問道：“但我記得，當我們一行進入【赤王陵】的時候，這裡面似乎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神公主】臉色陰鬱道：“這是拉斐爾闖的禍……整天呆在【赤王陵】，她無聊的時間就開始進行物種的創造。”
“那種雙頭蜥蜴異種？”
【神公主】點點頭：“拉斐爾將它命名爲【究極龍蜥】，是用了許多基因編碼的混亂種，擁有很強大的自繁殖能力。創造出來之後，就通過計算得出了【究極龍蜥】的不可控性，它本應該被存儲起來的……但不知道爲何，在拉斐爾的休眠階段，【究極龍蜥】甦醒了過來，並且打開了容器跑出了出來……等拉斐爾結束了休眠，【龍蜥】的繁殖，已經霸佔了【蒼生之門】一層的大部分空間。”
“就不想想辦法嗎？”
“拉斐爾曾經引導過三族進入【赤王陵】，打算消滅【究極龍蜥】的，但三族失敗了，甚至將【蒼生之門】封死。”【神公主】苦笑道：“【究極龍蜥】經過了幾次的進化之後，誕生了一種很詭異的精神能力，每當拉斐爾靠近的時候，都會頭痛不已，出現恐懼的情緒……可是她又不捨得炸燬整個【蒼生之門】的一層，最終只能將自己關在【滅世之門】的這一層……索性等將九月恢復之後，再想辦法。她…太依賴九月了，休眠的時間也太長了，根本沒來得及真正長大。”
“既然【赤王陵】外層已經被三族封死……那司空老鬼又是怎麼回事？”趙懷安正色道：“白鋼錦衣呢？他們又是怎麼回事？”
【神公主】突然擡眼看了下趙懷安，“這纔是你最關心的事情吧……我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你難道不應該向我坦白，你爲什麼要冒用趙懷安的身份，潛入【赤王陵】嗎？”
趙懷安輕笑了聲，“公主殿下，迴光返照的時間不多了，你如果和我在這裡討價還價……誰吃過虧就不好說了。我猜你願意說着一段歷史，並不是因爲這是臨終之言…而是，你希望我能幫你做什麼吧？”
“我希望你做什麼。”【神公主】面無表情道。
趙懷安嘴巴吧嗒了一下，眯着眼道：“我猜，導致【究極龍蜥】失控的……是【沃爾菲德】吧？貫穿整個赤色文明覆滅的因果，其實都是【沃爾菲德】在背後策劃的……甚至與你的重傷，也是？”
“我希望你做什麼。”【神公主】再次面無表情。
趙懷安聳了聳肩道：“連你都對付不了的…我憑什麼去對付？”
“你可以。”【神公主】此時深呼吸了一口氣，自懷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金色圓球，“只要你將它帶到去【沃爾菲德】所存放的船塢之中，就能夠將船塢永久地封存……讓它無法離開船塢的亞空間。”
“寧願困死對手，也不願意和對手談判嗎？”趙懷安並沒有去接。
【神公主】搖搖頭道：“沒有談判的可能，拉斐爾是【沃爾菲德】指定的繼承人，只要拉斐爾還存在一日，【沃爾菲德】就會有被綁定的可能性……星空很大，大到哪怕只有千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它都有可能變成現實。最保險的方法，唯有將可能性徹底歸零。”
“不能毀滅它嗎。”趙懷安想了想問道。
“以這個世界的能力，沒有徹底毀滅【沃爾菲德】的能力。”【神公主】搖搖頭道：“哪怕只剩下一塊碎片，它也能重生……這就是生物型戰艦的可怕之處。因爲它已經不僅僅是戰艦，同樣也已經是一個生命體。”
“好，這個任務我接了。”趙懷安冷不丁地自【神公主】手中將圓球拿走。
【神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不要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夠去談判的，永久地放逐【沃爾菲德】，纔是你應該做的事情……爲了你的這個世界，爲了你自己。”
“什麼意思？”趙懷安皺了皺眉頭。
【神公主】淡然道：“生物型戰艦的強大，除了它自身超強的恢復力之外，還因爲……它是以汲取世界本源來壯大自身的。如果你不希望你所生存的這個世界的一切能量被吞噬乾淨，讓這裡變成【死星】，就不要有什麼奇怪的想法。”
趙懷安瞳孔漸漸收縮了起來，“那還真是，很嚴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