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把聲音,在耳邊說,殺了她。
清晨的時候,艾麗忽然感覺到14了一陣的寒意。所以她醒了過來,原來是歌莉婭打開了宿舍的窗,冷風吹進。
歌莉婭此時取來了一件衣服,披在了艾麗的身上,不可思議地道:“天啊,你居然熬了一晚上!”
艾麗下意識地抓緊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忽然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有嗎?什麼聲音?”歌莉婭愕然道。
艾麗一怔,搖了搖頭。她下意識地看着旁邊的鏡子,鏡子之中的她臉色顯得這樣的憔悴,她再看看歌莉婭。
明豔動人。
“艾麗?你是不舒服了嗎?”歌莉婭擔憂地問道,“快告訴我,是那裡不舒服了嗎?”
“沒有。”艾麗想要搖搖頭,事實上,她確實搖了搖頭。
“你是有心事了嗎?”歌莉婭輕按着艾麗的肩膀,低着頭道:“是感情上的事情嗎?關於萊恩的?其實可以告訴我,我們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艾麗輕聲地念了一句,看着鏡子之中的自己還有歌莉婭。
當兩人的臉都靠在了一起的時候,爲什麼歌莉婭的臉變得這樣的奇怪……她明知道歌莉婭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可是爲什麼她從鏡子之中看到的歌莉婭,這樣的恐怖?
像是怪物一樣?
“歌莉婭……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你會怎樣?”艾麗忽然問道。
歌莉婭聳聳肩,很是自信般地道:“你爲什麼會傷害我?”
我心中有一隻……怪物啊。
……
開始分不清,現實和幻想之間,到底哪邊纔是真實。
這裡是什麼地方?狹窄,狹窄,狹窄,昏暗……半夜驚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就在這樣一個地方。
他們說,這裡是供給病院居住的地方。對了,牆壁是鋪滿了軟性棉包的。艾麗坐了起來,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衣服。
爲什麼會是束縛服呢?
對了,這裡是精神病院。
她不記得自己住進來有多長的時間了……到底是什麼住進來的?不記得了。
即使是偶爾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她也分不出……那到底是自己的夢境,是幻想,還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偶爾,那個自稱醫生的男人會找她聊聊天,那個男人說,每個人心中都有個怪物。但是怪物並不可怕,可當你逃避它的時候,它就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終於有一天,它會徹底吞噬了你自己。
是這樣嗎?安靜的時候,艾麗擡頭看着那小小的鐵窗,是這樣嗎?
對了,這是什麼地方?歌莉婭?萊恩……博萊翰……你們在什麼地方?
狹窄的,狹窄的,狹窄的房間裡面,艾麗蜷縮在了角落之中。她看見了一個又一個的長着萊恩模樣的,長着博萊翰模樣的,長着歌莉婭模樣的……怪物,圍着了她。
“走開!”
……
……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怪物。
車窗外的樹影正在飛快地倒退着……太暗了,其實只能夠看見宛如一塊連續不斷的黑色的布。
這裡是……車上?
不是那個狹窄的地方了嗎?
艾麗很安靜地靠在了車窗上,感覺自己的人生好像是下水道的污水一樣,太混亂了……也太糟糕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車子上……這應該像是警車,畢竟前面開車的這個,穿着的警察的制服。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怪物嗎?
真是醜陋。
被綁在樹幹上的時候,艾麗微微地想到……她知道這兩個警察想要對她做什麼。但……這是現實嗎?
還只是一個噩夢?
她又一次分不清楚,到底這只是自己的幻想,還是自己真的是身處在這種環境之下——會身處在這種環境之下嗎?不是應該在那個很狹小的房間之中嗎?
觸感是這樣的真實。
真的是太醜陋了……矇住了眼睛,這樣感覺就會好一些嗎?
啊,好討厭……這種感覺。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怪物……醜陋無比的怪物……請吞噬了我吧,再也不想分不清到底什麼纔是真實的,而什麼會是虛僞的。
讓怪物,吞噬了我吧。
平靜得甚至連正在她身上胡來的警察的動作,都幾乎感覺不到一般的她……卻在心中吶喊着。
竭斯底裡。
“一份健康,一份理智,一份友情,愛情……甚至一個靈魂,這都是我們盈利的方式。”
這樣的話,似乎是聽過的,存在了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對了,她見過一個奇怪的傢伙,似乎有過一段奇怪的對話。
但也是真實的嗎……但不管到底是否真實的,這一刻……
從我身上離開!滾開!不要碰我!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怪物,如此的醜陋……太醜陋了。
請讓我,也變成怪物。
這樣,我就可以不用再分不清現實和不真實了吧?
就像是那個故事之中,沒有了心的怪物先生一樣……怪物從心中出來,不要心也罷。
嚐到了,鮮血的味道。
看見這兩個驚恐得近乎崩潰般的警察……哦,原來這一幕是真實的嗎?
但沒有關係了。
因爲……我已經是個怪物了。
溫暖的血液在手掌上流動,像是潺潺的溪流般,順延着滑落到了手臂上,她緩緩地把帶血的手掌,按在了眼前這張徐徐張開的羊皮捲上。
……
……
“這別墅的主人還真是不錯。”
看着把自己女兒哄睡了過去的妻子,馬克恩放輕鬆了腳步走來,扶着妻子的肩膀,輕聲道:“辛苦你了。”
瑪姬太太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和丈夫離開了房間。瑪姬太太好像是感覺到了有些冷一樣,抱緊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輕聲道:“天一亮,我們就啓程吧……這裡,總感覺有點不自在的感覺。”
馬克恩點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再怎麼說,在這種地方建一個別墅……嗯,這對年輕人,總感覺太古怪了。”
“你的傷還好嗎?”瑪姬太太伸手碰了碰丈夫額頭上的傷口,怪責般地道:“你也真是的,被襲擊的時候,不會大聲喊一下嗎?我要是聽見的話,你就有可能不會被打暈,然後扔到了坑裡。”
馬克恩聳聳肩道:“那種情況,我不得不考慮莉娜的安全,不是嗎?誰知道她有沒有同黨?萬一你也下車了,留着莉娜自己一個在車上嗎?當時的那種環境。”
“也對。”瑪姬太太無奈地點了點頭,“好了,不說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今晚我想陪着莉娜……”
瑪姬太太的臉色忽然變了變,一下子像是被什麼嚇住了一樣,整個人向後靠在了牆壁。
“怎麼了?”
被妻子的異樣也是嚇了一跳的馬克恩連忙問道。
瑪姬太太手臂有點兒哆嗦,指着走廊的窗,驚異不定地道:“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走過?”
馬克恩扭頭看了過去,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你是不是太累了,看錯?或許只是樹葉搖動的影子。”
“也許。”瑪姬太太揉了揉眉心,然後輕輕地推了推自己的丈夫:“你去休息吧,明天醒來還要駕車。”
見瑪姬太太走入房間陪伴女兒睡覺,馬克恩扭了扭脖子,鬆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也打算走回房間——房間就在隔壁而已。
房間之中,把房門關掉了之後,馬克恩才擰緊了眉頭,呲着牙吸了一口涼蓆,緩緩地走到了鏡子前,掀開了自己的一副,然後把自己的褲子也拉下來了一些。
“這個該死的女人。”
腹部對下幾寸的位置,幾道深紅色的傷害,像是被什麼爪挖出來的一樣。
馬克恩低着頭,手指在這幾道刮痕上輕輕地碰着,觀察着它們的深淺,並沒有注意到鏡子之中。
他的背後……一雙裂開了的,猩紅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