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長老好!”
“沐長老!”
路上的人漸少,后羿部中德高望重的沐長老悄然無息地脫離了大衆的視線,來到了一處隱秘的洞窟之中。
纔剛走入,空氣中便瀰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肉味道。
這裡面有個土坑,坑裡都是一些山禽走獸的屍體。
沐長老此時臉色隱約有些蒼白……他飛快地走到了洞窟的盡頭,旋即大驚。
只見盡頭處,十來只強壯的野獸此時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竟都是被割喉放血而死!
沐長老此時大驚失色,只聽見洞窟內突然響起了一道詭異的笑聲。
“誰…誰在!是誰?!”
“沐長老,你竟然敢在這裡偷偷地修煉禁術血巫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鬼鬼祟祟的傢伙,有本事出來!”沐長老大聲叱喝着。
那傳來的笑聲卻越發的陰冷,沐長老此時只感覺血氣上涌,在體內沸騰,他難受得差點摔倒在地上。
“修煉禁術的人,需要每日中午服下新鮮的血液,否者渾身氣血猶如火燒……沐長老,你已經好幾日沒有飲血了吧,在熬下去,你能堅持下去嗎?”
“血…血……我要血,給我血!”
只見洞窟中忽然衝入了一頭驚慌失措的山羊,沐長老便發瘋似的直接撲到了那山羊上,一口咬破了羊咩的脖子,洞內血腥詭異的氣息越發的濃郁……
……
他臉色凝重地自那洞窟之中走出,嘴角處尤有血跡……沐長老此時忽然頓足,只見洞窟外正有兩道人影。
一人隨意地倚在了巖壁上,而一人此時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
沐長老臉色微變,“居然…是你們兩個?”
只見【輝夜】此時眯起了眼睛,眼中漸漸透出一抹血光,“沐長老不必驚慌,因爲我們是一樣的。”
“你們竟然也……”沐長老目光自不可思議到驚恐,最後更是直接跌倒在地上,痛苦地抓住了地上的泥土,“我錯了!我不應該受不住誘惑,修煉禁術……我錯了!我是族裡的罪人啊!只是大巫之路太難了,太難了!”
悲慟大哭。
此時【輝夜】與杜秋娘互看了一眼,【輝夜】直接道:“你來還是我來?”
女琴師則是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
“我懂。”【輝夜】輕笑了聲:“苦力活男士優先嘛。”
說着,【輝夜】便徑直地走到了沐長老之前,一手提着他,走入了洞窟之中。
……
……
“哼!吃吧…吃不死你!”
少女啊荷將一籃子的生肉直接扔在地上……血淋淋的,竟是讓黎貪露出了食慾勃發的模樣,隨手拿起一塊生肉便啃了起來。
少女瞪了一眼,冷笑道:“我已經下了好多的毒藥!”
“都不裝了?”黎貪哈哈一笑,很快便啃完了一塊生肉:“這些毒還殺不死我,你不知道九黎本就擅長巫蠱之道,但凡我九黎子民,從小到大都在毒物之中打滾長大。”
少女憤憤不平地死死盯着對方,胸膛起伏不定……她見黎貪竟是將全部下了毒的生肉都吃光之後一點事也沒有,一跺腳便氣呼呼地轉身而去,“你等着!”
她這幾次,已經下了好多的毒了……但后羿部,確實不是擅長使毒的巫族。
“可惡,難道真的殺不死這個魔鬼?!”
少女滿懷心事地在山頭上胡亂逛着……她打算去採集些花蜜,好讓自己心情好些,忽聞一陣好聽的聲音傳來。
啊荷被那好聽的聲音漸漸吸引,不知不覺間竟是來到了一處青松之下,只見一名美豔的女子,此時正坐在樹下撫琴。
少女不敢打擾,攧手攧腳地來到了樹下,蹲坐在了一旁,捧着臉蛋安靜地傾聽着,漸漸入迷。
直到琴聲此時驟然一聽,女琴師此時才扭頭看來。
“對…對不起,我不是要打擾您的。”啊荷誠惶誠恐地站起了身來。
她認得杜秋娘,這是對抗魔族的勇士,是幾位星珠勇者的朋友……少女只是后羿部總一個採花的小丫頭,根本不敢失禮。
“你想要殺了蚩尤?”秋娘忽然問道。
“啊…你,你怎麼會……”少女啊荷不禁大驚。
“我可以幫你。”杜秋娘輕笑了聲,“而且,這件事情還不會讓被人知道……你那麼恨他,就不像讓他受盡折磨而死,好爲你的巫妃報仇雪恨嗎?”
少女啊荷此時似意動,卻又遲疑道:“你…你真的能幫我?可你不是空勇者的朋友嗎,我聽說那九黎之主也是……”
杜秋娘淡然道:“即使是巫族之中,也有九黎這種修煉黑巫術的異類,那麼星珠勇者之中,出現一兩個敗類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蚩尤暴戾成性,根本就配上星珠勇者之名…只要將他殺死,星珠自然就會另尋新的宿主。”
“真…真的?”少女眼中漸漸有了光彩。
“當然,浩劫在即,我怎會騙你。”杜秋娘正色道:“唯有剷除蚩尤這種勇者中的敗類,才能夠另覓新的勇者……否則它日蚩尤反叛,恐怕纔是真正的蒼生之劫啊。”
“我、我要怎麼做?”少女啊荷下意識道:“你教教我!”
……
——記住,此事切勿泄露。
啊荷走了,懷中緊緊地揣着一個盒子,神色匆匆,杜秋娘依然在樹下撫琴。
不一會兒,只見【輝夜】緩步走來,似笑非笑地看着杜秋娘道:“你就用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去對付堂堂九黎之主?”
她手掌在琴絃上一按,淡然道:“你是下棋人,沒有玩過鬥獸棋嗎。”
“有趣有趣。”【輝夜】哈哈一笑,“那我就看看你這棋局最後會如何收場。”
杜秋娘淡然道:“只可惜我們無法將信息傳出結界之外……此時天勇者一行,恐怕已經進入了血海之中。”
【輝夜】沉吟道:“難道,血神真的有弱點?”
杜秋娘道:“有沒有弱點我不知道,但烏摩確實存在,至於是否被鎮壓在血海深淵,我就不清楚了。”
【輝夜】好奇道:“怎麼,你居然知道烏摩之事?”
不到他疑慮,因爲他與杜秋娘基本上是一起行動的,沒有理由杜秋娘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杜秋娘道:“我知道烏摩,並不是因此這次的遺蹟之行……這是我在杏壇藏經樓的一份古卷中所看見的。”
【輝夜】眉頭一皺,下意識地走近了些,“仔細講講。”
杜秋娘道:“你應該知道,我走的是琴道,自古以來,琴道與舞道相輔相成,可爲何杏壇中卻從沒有以舞入道者?”
“這是爲何?”
“我也不知道。”杜秋娘搖搖頭:“因爲不知,所以我纔去查閱……最終,讓我發現了一份名爲【天魔舞】的古老手札,上面就有提及過天妃烏摩之事。”
“又是天妃?”【輝夜】微微一怔。
“此天妃非彼天妃。”杜秋娘沉吟道:“手札中記載,天妃烏摩,原本是魔王波旬之妻,生有七十二名阿修羅公主,並創造【天魔舞】。天妃烏摩的舞姿,能讓天神隕落,萬物黯然失色,威力絕倫。”
“什麼…烏摩是【波旬】大人之妻?”【輝夜】此時臉色微微一變,“可爲什麼,這裡的烏摩卻是血神的妃子?”
“這我就不知清楚了。”杜秋娘微微搖頭:“因此我才無法確定,手札上提及的天妃烏摩,與血海中被鎮壓的,是否同一個。”
“你會【天魔舞】?”【輝夜】此時凝視問道。
“那只是殘卷,只是記載了幾個動作。”杜秋娘搖搖頭道:“動作不連貫,而且也沒有配套的心法口訣之類,我嘗試過以自己的理解臨摹了一次……差點就走火入魔,爲此還花了小半年的時間纔將氣息調勻,自那之後就沒有再碰過了。那…確實不應該是能出現在人間的舞蹈。”
【輝夜】沉吟了會,搖搖頭道:“暫且不管了,反正我們也無法離開結界,只能按自己的節奏來……我已經將沐長老徹底控制下來,並且讓他開始傳播血巫法,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大體能將河谷控制下來。”
“別太張揚。”杜秋娘想了想道:“這龍珠結界之中,到處都是應龍的神念,要處處小心。”
【輝夜】輕笑了聲道:“李煜這會不是正在引誘應龍嗎?放着一個能夠了解血神的機會,應龍怎會白白放過?我想這個時候,應龍恐怕正在與血神的意念在纏鬥當中,那還有心思巡邏結界內部?”
杜秋娘抱着琴站了起來,“回去吧,你現在是輝夜百刃,別讓人看見我與你接觸太多。”
【輝夜】聳聳肩道:“那就當【輝夜】移情別戀了唄,反正在我看你,你比澹臺冰凝好太多了。”
“你從前很小心的。”杜秋娘冷不丁道。
【輝夜】淡然道:“我此時神念散佈在四周,任何法術的殘留都逃不過我的感應,你害怕什麼。”
杜秋娘什麼話也沒說,不久之後便下了山。
此時【輝夜】心中一股邪念徒生,他突然又想要去折磨一下那隻山獸了,旋即便尋路而去。
只見青松樹上,此時一隻蒼蠅緩緩落下。
……
“哎呀呀,真是不得了,這裡居然中出了那麼多的叛徒吶。”
山崗上,【少女】隨手將耳機給摘了下來。
一隻蒼蠅飛來,不一會兒便飛到了【少女】手掌的平板上,隨後鑽入平板之中。
“我到底是加入好呢,還是加入好呢……”【少女】的手臂此時忽然如閃電般伸出,隨後直接摁了下去……摁住了一隻直立行走的蛋蛋,“你往哪裡跑呀,可愛的,寶寶?”
唧唧…唧唧……
只見【少女】此時抓籃球似的直接將蛋蛋給抓了起來,搓着下巴沉吟道:“說來也奇怪,你這蛋殼還真有夠硬的,居然連我也砸不破……你這腳丫是怎麼冒出來的呢,要不折了吧?”
【少女】伸手去捏揉着蛋蛋的那小小的腳丫。
——這是魔鬼,是魔鬼!
蛋蛋頓時恐懼的抖動了起來。
“開玩笑的啦,我怎麼捨得打斷你的腿哦……我妹妹可會很傷心的,我就這麼一個妹妹了。”
【少女】眯着眼笑道:“好了,出來了這麼久,該回去我們敬愛的小楠老師的身邊了……親愛的寶寶,你可不要亂說話喲!”
唧唧……
“你猜這次老師要用多久纔會發現我?”【少女】此時輕笑了聲,十分的愉快。
……
……
……
……
小木船號乘風破浪……其實沒有風,是寒浞一行用巫術呼喚出來的風。
在血海之上航行,風光自然不能說是好,四周萬籟俱寂,毫無生機,別提多麼的瘮人……小林sir此時探頭打量着渾濁的血海,很是好奇這血海之下會有些什麼。
那座血海中的孤島,似乎越來越近了。
“你們看,那是什麼!”小林sir此時伸手一指。
只見遠處有些什麼東西漂浮而來,聯羣結隊的,數量竟是不少。
“好像是…海蜇?”林峰此時皺了皺眉頭。
“那是什麼海蜇,你看清楚些!”澹臺平靜此時臉色一沉,“那裡面的是…活的東西!”
衆人齊聚,見那聯羣結隊之物此時緩緩漂來,漸漸清晰可見……林峰口中的【海蜇】,竟是一個個的晶瑩剔透的龐然大卵!
每一個大卵之中,赫然都有着一具蜷縮着的身軀。
“魔族…不好,這些都是阿修羅魔族!”人族大將常先此時驚呼一聲,“這是血海中孕育的阿修羅魔族!”
“原來,魔族是這樣誕生的……”女妭怔怔出神,“血海無盡,這片可怕的海,到底能誕生出多少的魔族人。”
她只想到了一個詞:無窮無盡。
“等我先宰了這些魔胎再說!”
“常先,莫要輕舉妄動!”女妭驚叫了聲。
可惜遲了。
只見那人族大將怒吼一聲,直接縱身飛出,手中的獸骨雷錘在空中交擊,只聽見噼啪之聲驟然響起,數道落雷自那獸骨雷錘撞擊之中迸射而出!
雷霆散落,擊打在那些龐然大卵之中,瞬間將大卵劈開,海域上一道道雷霆在奔騰着,一個個的胎卵破開,大量未成形的阿修羅魔族身軀被灼成焦黑之色。
嗤嗤,嗤嗤……
血海恢復了平靜,只有一個焦臭味道在瀰漫着,常先此時穩穩地落在了小木船號上……漂流而來的魔族卵羣此時已經被他消滅一空。
似乎並無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人族大將此時曬然道:“這血海如此龐大,我不過是在角落殺死幾個魔胎而已,血海中的魔王肯定不會注意到這裡!公主放心吧!”
既然確實無事,女妭自然也就不再說些什麼。
澹臺大仙此時卻皺了皺眉頭,心中嘀咕了起來……如果【尋人手杖】指使的孤島就是烏摩被鎮壓的地方,那麼這種重地怎麼會沒有強大的魔族鎮守?
可此時確實沒招惹來什麼敵人…難道,【尋人手仗】這次指示的地方不準?
她下意識地往小洛sir看去。
一看之下,澹臺大仙不禁渾身冒出了一股寒氣……只見不知道何時,小木船號上,竟是多出來了兩道的身影!
血海魔王【溼婆】以及……【欲色天】!
兩位血海的魔王,此時詭異地分站在小木船號的船頭之中,目光匯聚…赫然匯聚在了小洛sir的身上,形成了對峙。
“魔王!”
衆人大駭。
女妭渾身氣血上用,瞬間業火纏身……人族大將常先更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滿臉凝重地將獸骨雷錘死死地握緊!
與此同時,血海翻騰,只見阿修羅魔族此時猶如羣蜂般,連綿不停地自血海之中衝出,不過眨眼只見,竟是已經覆蓋了整片的血色天空。
數萬……不,數十萬?
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慌亂之中,小林sir拔除了紫青劍,一羣正在鼓風的巫族青年,則是手足冰冷……唯有寒浞此時渾身肌肉鼓起,擋在了衆族人之前。。
“天勇者,我們只是答應你不追殺你……可沒說過,能讓你在血海中肆意妄爲。”只聽見魔王【溼婆】此時淡然道:“還是說,你打算將這些人族帶來,讓我等幫你殺死?”
“你說什麼?”女妭此時臉色一凝。
魔王【欲色天】卻輕笑了聲道:“不久之前,這位天勇者剛幫了我們,將我們被鎮壓的真身解放……他沒告訴你們嗎?”
“一派胡言!”熱血青年寒浞怒道:“休要在這裡挑破離間!我不管你是血海魔王還是血海魔蟲……寒浞在此,可敢上前一戰!”
魔王【欲色天】冷哼一聲,手掌一揮,一股血氣之風掃出,直接就將寒浞給掃出了小木船號,墜入了血海之中。
衆巫族青年大驚,可無人敢深入血海。
“天勇者,殺了這麼一個螻蟻,你不會在意吧?”【溼婆】此時詭笑了聲,“不過也好,這次帶來的是大地勇者……嘖嘖,可省下了我們不少功夫了。”
衆人下意識地往小洛sir看去,只見小洛sir此時臉色陰沉。
衆人心中不禁一寒。
忽然,小洛sir露出了一抹笑容來,“哎呀,被你們發現了…我是沒想到這兩位魔王會這樣主動過來尋我。”
“偶像,你…你難道真的……”林峰目光失神,顫聲道:“偶像,別玩了……”
小洛sir淡然地看着林峰,“其實,我們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熟悉……不過,這段時間與你一起,確實讓我多了些歡樂。”
“你不是偶像!”林峰猛然打了個激靈,“你不是偶像……你是誰!你是冒充的!你不是!”
情緒失控。
只見小洛sir此時一彈指,林峰的肩膀瞬間炸開,一股痛徹心扉的感覺,瞬時讓他慘叫了一聲。
“那就當我是冒充的好了。”小洛sir淡然說道。
“你爲什麼要這樣……”林峰此時吐了口血,被澹臺大仙扶着,臉色悲苦道:“爲什麼……”
小洛sir淡然道:“不爲什麼,只是厭倦了勇者必須要消滅血魔的天命而已……你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束手就擒臣服於我,或者戰死在這裡。”
“不,只有一個選擇!”此時,魔王【溼婆】忽然冷笑了一聲,“正確來說,是包括天勇者你在內,都只能戰死在這裡!”
小洛sir猛然一【驚】。
只見血海之中,忽然一道血光悄然聲息地射出……那竟是一柄血色的長槍——長槍此時直接刺穿了小洛sir的胸膛!
血海之中,一道血影浮現——那是血海中最後復甦的魔王, 【焚天】!
“你…你們竟然……”只見小洛sir【不可思議】地看着血魔衆魔王。
“你該不會真的以爲,給我們取回真身,再說一些古怪的話,就能震攝我們吧?”【欲色天】冷笑道:“此乃血海!我們的地盤!今日,你們全部都要葬身在此!”
巨浪滔天,只見血海之中,一道龐大的身影緩緩站起——那邊是血海四魔王中最後一名的魔王【波旬】!
“我已取回真身……天勇者,算一算當年的賬吧!”
魔王【波旬】此刻震天怒吼,血海中瞬間掀起了百丈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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