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到早,許八安就急忙忙地跑到了白鋼獄的第八層,廢了一番功夫之後,將值班的雜役們全部暫時迷暈。
鑰匙是暗搓搓地從牢頭身上弄來偷配的。
打開了205號的牢房門之後,許八安就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地上殘餘的染血的乾淨白布上血量不少。
這輝夜千峰不會自殘……不,自殺了吧?
只見輝夜千峰此時正一動不動地靠在了角落了,雙臂自然地垂下,也低着頭……竟是毫無氣息。
許八安心中一怔,下意識地走近兩步。
“你要做什麼。”
輝夜千峰突兀間擡起了頭來。
許八安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就在這剎那間彷彿看到了一條可怕的毒蛇似的……他定神一看,輝夜千峰此時臉色蒼白無血,嘴脣發紫。
“是我問你,你到底做了什麼?”許八安沉聲說道:“我幫你們這些犯人,不是讓你們給我帶來麻煩的,你弄傷自己,一旦有什麼閃失,小爺我都要搭進去,知道嗎!”
“你拿到銀簽了吧。”輝夜千峰卻冷幽幽地道:“看到什麼了嗎。”
許八安道:“什麼都沒有,一根破銀籤子,什麼都做不了,你套路小爺呢!以後沒有特殊招待了!”
輝夜千峰面無表情地盯着許八安看了幾眼,“銀籤都取出來了,怎麼,昨晚白鋼之城的鐵籤沒有來找你嗎。”
“找了。”許八安面不改容地聳聳肩:“叫什麼…狂人?看着就像是一個搞傳銷的瘋子,而且還伴隨着一大堆的麻煩事情!我要的是好處,不是麻煩,這破銀籤小爺不要了,你這牢房我也不光顧了,拜拜了您嘞!”
他說着就轉身而去。
“不想要知道【蓮花聖教】的事情嗎。”
許八安稍稍停頓,也不回頭:“那是什麼玩意?”
“我餓了。”輝夜千峰緩緩說道。
……
……
……
……
當然是……加班啊。
只要是從業執法者,似乎永遠都無法逃脫加班的魔咒——看着目前只有小貓幾個的辦公室以及桌面上小山高似的老式檔桉盒子,馬0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就算是先在的辦公室內的小貓幾隻,也是一個小時之前纔來報道的……似乎是從其它部門抓來的壯丁。
啊馬SIR這會兒突然有些後悔了……不應該讓林峰那小子那麼清閒的,要不還是喊他過來幹活吧!
畢竟比起這些還需要磨合的新同事,果然還是林峰用的比較習慣啊……
“這些資料要查到什麼時候?”馬0此時揉了揉眉心,“這裡好歹也是【南天門】,難道就沒有更加高效的辦法?”
只見腰間背兩槍袋,正坐在了辦工桌上的葉言0此時澹然道:“聯盟的公民信息採集,是近這二十年才建立起來的。你以爲在一個聖地林立的地方,【南天門】需要排除多少的阻擾,才能夠收錄那些聖地生民的個人信息?既然無邪聖女提到的這個叫【百德】的傢伙,在資料庫上沒有,那麼就只能查找舊時的檔桉文件了。”
啊馬SIR嘆氣道:“高階修士壽元動不動幾百年,【聯盟】的人又能生……這真是我們小兵幾個能夠查完的?”
“我已經發公函給各地屬的總局,要求他們查閱信息了。”葉言道:“所以我們只要查找【崑崙】的就好,不是全聯盟的。”
“那也完不成。”啊馬SIR滴咕了聲,直接站起了身來,“我還是再審審那羣傢伙。”
說着,便見啊馬SIR拿了一本厚厚的電話簿給走了出去。
……
“開門,我要審問犯人。”
馬0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來了一把錘子,來到了收押室之中。
“好的,我這就開門。”值班的人員此時低頭恭敬地說道,並且將第一道砸門打開。
“謝了啊,兄弟。”啊馬SIR笑了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回頭請你吃夜宵。”
“不客氣了。”值班人員呵呵笑道:“應該的,您先忙,我還有事,有什麼需要就喊我吧。”
馬0點點頭,徑直地往裡面走去……不一會兒,便見另外一名值班人員,此時正提着水桶與拖把緩緩走來。
兩人擦肩而過。
“等一下。”
搞清潔的當班此時停了下來,微微側頭。
“你叫什麼名字?”馬0和善地問道:“兄弟我呢,剛來這裡,人生路不熟的,以後還要多關照啊!”
“大人說笑了,我只是個小人物而已。”當班道:“大人叫我趙凱就好了。”
“趙凱是嗎?好的,我記住了。”馬SIR點點頭。
趙凱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便提着水桶再次離開。
“趙凱…今日值班的班表上,好像沒有這個名字吧?”馬0卻冷不丁道:“我進來的時候掃了一眼班表。”
“是這樣的,原本今晚值班的那位臨時請假了,我所來頂替的。”趙凱轉過身來,微笑着道:“我幫忙頂班的人叫李思齊,大人您要不相信,可以去查的。”
記憶宮殿之中,馬0瞬間找到了進門時候只是掃了一眼的班表……還真是找到了李思齊這個名字。
“好了,沒事了,你去忙吧。”馬0擺了擺手,“不好意思啊兄弟,我這個人有點神經質,不要見怪……晚點我們一起吃夜宵啊!”
趙凱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
“不知道一個月的工資能請幾頓夜宵……”啊馬SIR滴咕了聲……很快就找到了關押幾個暴徒的地方。
然而此時,收押室之中,帶回來了幾個暴徒,此時竟都是全部跪在地上……而幾人的腦袋竟是全部爆開,飛濺的腦漿血液,幾乎撒滿了整個牢房。
馬0頓時打了個激靈,瞬間飛奔而出,一路衝到了閘門之前的時候,竟是看見爲他開門的傢伙,此時已經趴在了桌子上,沒有了氣息。
“趙凱?!”
……
來自東皇蘭若的信息。
——葉言,明天有沒有空?
已讀不回。
走廊的自販機前,葉言塞回了手機,便從身上找着靈幣……掉落的靈幣滾出,在昏暗的走廊之中,一路滾到了一人的腳下。
剛下班的嗎……
葉言看着對方,若有所思。
那人此時低頭彎腰將硬幣給撿了起來,送到了葉言的手上,“葉大人,您的鏰子。”
“啊…謝謝啊。”葉言隨意地笑了笑,伸手而出。
此時,走廊的盡頭,一個肉球似的身急剎而出,“老葉,抓人!
”
葉言瞬間一怔,只見撿回幣子之人的手上,忽冒一道寒光……他反應極快,自創的秘術【迴天】本能地張開。
只見一道狹長的火星自葉言的身前滑出……對手手中特射而出的匕首,此時正狠狠地劃在了【迴天】的防禦氣流壁之上!
葉言同時一掌拍出。
對方不敢託大,連忙揮出一掌。
瞬間兩掌碰撞,一道強勁的氣流四散,一旁的自販機子瞬間塌下……二人各自倒退了幾步。
此時,馬0已經衝到,“這傢伙在囚室殺了當班的,還有那幾個暴徒!他在自稱趙凱……姑且就算是趙凱吧!”
葉言瞬間臉色凝重。
走廊上,只見趙凱半張臉藏在了鴨舌帽之下,手持一柄泛着烏光的黑色匕首,略微地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葉言瞬間抽拉出了一根伸縮棍。
不料趙凱此時卻忽然破窗而出,轉身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下……二人在破壞的窗口前頓足,已經看不見這人的蹤跡。
“艹!你們【南天門】居然就這樣讓人光明正大地進來殺人,然後輕鬆跑路?”馬0頓時破口大罵了起來。
“是啊,你說是不是很可怕。”葉言卻臉色一沉。
馬0皺了皺眉頭,“咋回事?”
“【南天門】真能這麼容易讓人混進來,早就該倒閉了。”葉言搖搖頭,“雖然這棟大樓是新建的,使用的人不多,但也是正常配置,要進來都刷三重身份認證的……奇怪的是,都有打鬥的動靜了,你不覺得驚動的人太少了嗎?”
“這……”馬0頓時臉色一黑,皺眉道:“你們這裡…好黑?”
葉言沉吟不語。
“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時,只見一羣執法者匆匆忙忙跑來,“葉大人,爲何今日【豹房】的幾名犯人,會死在了囚室之中!”
葉言指了指身邊被破壞的窗戶,“有暗殺者潛入,殺死了犯人之後,匆忙逃離了。此人自稱趙凱。”
“什麼!?”
……
……
……
……
輝夜千峰的胃口很好——至少比往日好很多。
大口吃肉,大口飲酒,像是一個餓了一週的流浪漢,絲毫沒有半點往日作爲天驕的風采,只剩下滿嘴的油脂。
許八安安靜地看着他吃,並且默默地計算着牢頭什麼時候摸完了魚會回來。
“【蓮花聖教】是怎麼回事?”
只見輝夜千峰此時吮了一下指尖的油脂,眯着眼笑道:“不知道。”
“玩這套是吧?”許八安瞬間冷笑。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輝夜千峰聳聳肩,“因爲我沒有怎麼窺探過這個所謂的聖教。”
“怎麼回事?”許八安皺了皺眉,“不是【蓮花聖教】的銀籤差使嗎?我手頭上的這根籤子,你是讓我從銀行的保險櫃裡取出來的吧?”
“這銀籤也不是我的。”輝夜千峰澹然說道:“這是我從一個人身上找到的。”
“那這個人……”
“殺了。”
“怎麼回事。”許八安突然耐住了性子。
輝夜千峰此時抹了把臉,回憶道,“大概是一年前吧,有一次外出任務回來,在路上碰到了一個負傷的傢伙,他想要僱用我,保護他前往【北邙鬼蜮】。”
“然後你直接殺人越貨?”許八安面無表情。
“想要去【鬼蜮】的傢伙,基本上都是走投無路之人。”輝夜千峰毫不在意道:“此人身受重傷,來歷不明,卻身懷巨資,並且獨自在荒域之上逃竄……或許還有追兵在追擊他,換做是你,會怎麼做?”
“你是怎麼處理的。”許八安突然問道:“我說的是那個負傷傢伙的屍體。”
“我喜歡你這種人。”輝夜千峰卻輕笑了聲,“其實不需要處理,任何屍體都無法在荒域上保存超過半個小時的時間……那裡肚子餓的東西太多了。”
“你其實還是用過這根銀籤吧?”許八安此時冷笑道:“不然你怎麼知道【蓮花聖教】?”
輝夜千峰飲了一口酒,落入了自己那早已經憎恨之火沖天的愁腸之中,卻平靜道:“呼來的人叫作【韓喜君】,是白鋼城裡一間高級會所的小姐,應該是那個被我殺死傢伙的下線。我當時也只是好奇,便扮做了她的上線,和她聊了一陣子,不過很快就被識破了。”
“然後你把【韓喜君】也做掉了?”
“不然呢。”輝夜千峰冷笑了聲道:“就連你都知道這玩意伴隨着一堆麻煩,我爲什麼要碰?我當時事業如日中天,爲何要放棄大好前途,去碰這來歷不明的組織……這聖教對於管轄之人的控制,極其的詭異。爲聖教辦事的這些傢伙,像是從小就被洗腦培養的……能活在陽光之下的組織,會是這種模樣的嗎。”
“你連殺了兩個【蓮花聖教】的人,它們就沒有覺察嗎?”
“沒有。”輝夜千峰搖搖頭,“至少後來的一年裡,我都沒有碰到什麼特別的麻煩,除了……”
——除了輝夜百刃這件事情,以及後來牽涉,最終導致自己身陷圇囫的一切……
——難道,這背後其實是【蓮花聖教】……
——不會不會,魔女的來歷應該比聖教更加的神秘。
“除了什麼?”許八安不知道那些,不禁追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輝夜千峰道:“我後來將銀籤封印了起來,並且存入了【天地銀行】之中,爲的就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真正的那個銀籤以及韓喜君也已經被我殺了,此事如今除了你我之外再無人知道。”
許八安心中一動:“你…該不會想要動用這個【聖教】的力量,幫助自己逃出白鋼獄吧?”
“你會想要一直在這裡呆着嗎。”輝夜千峰反問道。
“你說知道此事的只有你我二人。”許八安眯起了眼。
“我雖然只是與韓喜君交談過一次。”輝夜千峰澹然道:“但你說我能問到的東西,比不比你昨夜也那個什麼狂人瞎聊的多?韓喜君也能識破我,你說這個狂人多久能夠識破你?”
“那我將籤子也扔了不就得了?”許八安聳聳肩。
“既然想要扔掉,爲何還來找我。”輝夜千峰澹然一笑:“幫我逃出這裡,我會讓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許八安用手指在臉上給自己撐開了一道笑容來,“再見!”
關門,鎖門……牢頭摸魚回來啦!
許八安不動聲色地與牢頭捏着肩膀,噓寒問暖。
“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日開例會的時候,雜役房那邊說,有好幾個雜役突然辭職不幹了,連夜就走了人,房間裡東西都沒得。”牢頭忽然問道:“許八安,你住在雜役房的宿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啊?”
——該不會是鐵籤東狂人……
……
……
……
……
“想殺你?”
馬0怔了怔,旋即看了看四周,連忙又將窗簾給拉了下來,沉聲道:“你確定?”
“如果只是爲了殺死幾個犯人,得手之後就可以離開了。”葉言搖搖頭:“爲什麼還要靠近我?”
馬0沉吟道:“只能說,你也是他的目標之一…這個趙凱,究竟是誰?”
葉言沉吟不語……但此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您有一條未讀信息。
葉言隨意地解鎖看了一眼,旋即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有事?”馬0下意識問道。
便見葉言此時眯着眼道:“是我那個不曾見面的學生髮來的信息……說,明天能不能上班。”
馬0像是沒聽見,或者沒在意【不曾見面】,或者當作聽成了【久未見面】之類……他驚訝道:“你說小洛?”
“那你說,還能是誰?”葉言輕笑了聲,“終於……要見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