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了,愛過

正茹拔掉刀子去找李哲,毛菼走了,李哲還不去玩。就在那候着正茹呢,正茹走一路就流了一路的血,看着都瘮人。“狗東西,這下你不能再護着她了。”正茹沒堅持住,倒在了李哲懷裡。“你在吃醋嗎?真夠拼的。”正茹沒聽到,她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李哲派人把冰妃押入了大牢,“冰冰啊,不是我說,做人做事都不能太得意呀。”但那個深愛他的女子聽不到了,蛇妖適時地退出了,換晏麗華在冰冷的獄中哭泣。她還有臉哭呢,正茹還沒拿刀砍她呢,刀捅在肉上很疼的啊。肚子裡沒了東西反而輕鬆,但那樣也不能放過晏麗華。她太囂張了,還那般欺負她,不爽。

毛菼今天答應的事,明天就上戰場,這他不含糊。但他想要造反就得手握兵權,而一部分兵權不屬於李哲,那就是鎮北侯麾下的大軍。鎮北侯又是正茹的“哥哥”金治諾,應該可以行個方便。他已前往極北之地,一路上的兵荒馬亂和民不聊生觸目驚心,彷彿置身於一個腐朽枯爛的外殼中,不管它修飾得多麼華美也無濟於事。事實就是,它還會無可救藥地爛下去。他不敢自詡是拯救百姓於水深火熱的英雄,但推翻李哲是勢在必得了,他很清醒。相信正茹不會不愛這份正義感的。

正茹休養了幾天勉強能下地走動了,她不知道毛菼走了,但是身體恢復後就捲進了深深的孤寂當中。她會發呆,活着,有什麼意思呢?晏麗華定罪了,冬天再將她問斬。正茹一切的喜與悲都帶走了,成了真正的面癱。她逃不出這座深宮,就好像這裡不會發生好事,這裡的天氣不比外界明媚,這裡也,相當不自由。晏麗華的打擊還是讓她懷疑自己了,慢慢的就沒來時那麼堅定。但她又想起今天是“李芫”的生日,那天和以喑閒聊得知的,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正茹還是用心爲他準備了,從正午一直等到天黑都沒來,唉,那愛來不來吧。

李哲歡喜着過來尋她做伴了,“我覺着,我今天得找你喝次酒。因爲我們還沒在一起喝過酒呢。”他自覺地提着一大壇酒進女兒家的閨房,李哲: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用矯情。正茹擺在桌上的心意讓他稍稍有點不快,但他還是走到正茹身邊哄她。“等不到就不等了,他去幫你哥哥殺敵了。”正茹像恢復出廠設置的木頭,只輕言兩字,“沒事”。李哲捧着正茹的側臉輕輕啄吻,一下一下,真的很溫柔。但不知道爲什麼,正茹腦子裡只會出現陌生男女**的噁心畫面,她不看艾薇啊。正茹沒有心情推開了他,“我不會喝酒,不要帶壞我。”

“嘿,喝酒就帶壞了,那還有更壞的等着你呢。不行,你今天必須陪我喝。”李哲抱着人可勁兒磨着耍賴皮,“屁股長在二臉上,你不要臉!”“你就答應我嘛~”

正茹坐在他對面,就靜靜地看着李哲逞能,灌酒跟灌水似的。“你都不心疼我麼?”李哲睜着溼漉漉的狗狗眼還邊抹嘴,喝的太快,他是有點上頭了。可能越是失意的時候越能想起自己有個破窩可以回——家。她可以在家裡睡到很晚,可以睡醒了吃黃正浩帶的飯,可以和正年討論點沒見識過的。她,想家了,但她又不想家裡有媽和一個惡毒姑姑。真是上了年紀,她之前是有多叛逆啊。她哥對她很好,但是她也小心眼地嫉妒、怨恨過她哥,但她還是很重視和哥哥的親情關係,她還是愛她哥哥的。她的車禍又給一家人帶來怎樣的變化呢?真想回去看看。是啊,她變了,變得像人了,多少也能清楚自己的心意了,是好事。

看見正茹發呆不理他,他微醺地掐住正茹的臉蛋兒。“有時候真想把你吃進肚子裡,那樣你就老實了。爲什麼不聽話?”李哲“哐”地將酒碗砸在正茹面前,正茹回神看了他一眼,但那個眼神空洞無比,只有他自己。正茹和他只有一點點相像,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是他不滿意這樣,“你喜歡他不喜歡我嗎?”正茹想起正年第一次接她放學說的話,“你要是嫁人了我可怎麼辦啊,爸爸特別捨不得你,我家的小木頭。但是有誰欺負你,我第一個弄死他。”正年總是笑着說恐怖的話,可惜爸爸不會來這裡。正茹索性不想,喝了那碗酒,真誠的對李哲說:“沒有,但我討厭你。”

之前好不在意或者當成理所應當的東西,正茹現在像如數家珍。好像那些細小的美好可以拿手一攏,聚集成一堆放在心臟上治癒自己。誰讓她躺在刀子上呢,如果連那點美好都不能有,她會馬上死去的。人嘛,總要留些念想,平平凡凡地當個普通人就好。有個溫馨的小家比什麼都舒心,但命運好像看她不順眼,怎麼就安排了那樣的劇本。她更沒想到的是,造成她命運多舛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李哲總想着強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他渴求那滴甘露很久了,不管用什麼手段。但正茹不是他,他應該把正茹只當成正茹,誰是誰的附庸,誰向誰低頭。不應該,實在不應該。

李哲也沒愛過人啊,他之前和別人只是動腦筋變着法哄人去牀上就完了。怎樣好好的對待一個人,怎麼樣輕握她的手給她承諾,陪着她哭陪着她鬧。他都不曾做過,因爲他想要的別人給不了,臭毛病一般的執念就盯上了正茹(也就是他自己)。他只愛他自己一個人,他前世迷茫,現在好不到哪去,正茹也一樣迷茫。怎麼會這樣,就像自導自演的鬧劇把自己給耍了,他個傻逼。他就想和“自己”好好地談個戀愛,哪裡錯了。他倆人強行按頭湊在一起,都是戀愛傻子,走在一起可不容易。聽正茹說“討厭”兩個字,他就急着把人帶上牀了,她不能忤逆他。但他知道不能那麼做,乖乖地坐着等正茹的下文。“我想我哥了,也想家了。”那有什麼好想的,李哲體會不到,他四海爲家慣了,反正也是爛命一條。“嗯。”正茹哄李哲不要發作,又倒了一碗酒喝下肚,這酒很辣,她也不愛喝酒。但酒是個好東西,好藉口,好由頭,能做平常不能做的,有什麼不能說的也可以豁出去地說出來。

“我就想我們會不會是家人,我不想和你做戀人。我喜歡溫柔的人。”不可能,就是綁也要綁在一起,狗屁家人,他不要。李哲深情的目光留連於正茹空洞的眼睛中,“那我會變成你喜歡的樣子,相信我,好嗎?”正茹知道李哲的甜言蜜語和糖衣炮彈是假象,不憑着他開後宮,好像她天然就知道李哲曾用花言巧語對過很多女孩。她對李哲無感的,但是時間一長就生出一股子反感來,不是因爲他對她做的事。正茹沒和他說什麼,把碗又傳回了他手邊。戀人最後不也會變成親人麼,嘴硬什麼。正茹這個反應,好!李哲繼續灌,跟不要命一樣,喝不動了他又拿筷子敲碗唱小調,活像一個神經病。正茹沒有管他,跟着系統去看晏麗華了,去見她最後一面。

晏麗華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囚服,她也不復那個冰妃的燁燁神采。她沒明白輸哪了,李哲會這樣喜歡正茹,她不甘心,以爲她也熱烈地愛着他啊。可惜李大爺不需要,你的愛只是白給。她如同喪家之犬,她當初怎麼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如今又回到了這個接近死亡的地方。她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她自卑,她害怕自己一無所有,孤家寡人。本來霄哥兒算作她破爛日子裡的美好希冀,但是也沒了,正茹大概不會懂吧。正茹看着她這副樣子像是醒悟了,她以前是有多不着邊際多混蛋,給家裡面兒添堵。原來她還是有人愛着的,無形之中她和家庭的關係勁了一步。

她確實不像晏麗華一樣會自卑,她也從沒自卑過,她的家庭背景和愛着她的親人就是她的底氣。晏麗華卻可憐,什麼都沒有還什麼都要顧忌。正茹想起她的一篇作文,她喜歡奔跑,感受生命的活力。總有那麼一天,她可以在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原野上自由自在的奔跑。可笑,那篇小學作文怎麼從腦子裡冒出來了,當時還被批不現實。但正茹篤定她一定要完成這個夢想!她也像瘋了一般跑出了牢房,原野的盡頭,就會有她愛的人,她會追到他,不會和他分開。

腦子一熱跑出來,回過神纔想起來這是和鳥籠無異的深宮,不是她的原野。

病房,正茹的手指輕微動了一下,在這闔家團圓的日子裡,沒有人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