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灣,滕王閣隸屬範圍內的東邊通道,連跨東部三省,與大觀樓,岳陽樓,黃鶴樓四大勢力範圍交匯,可謂是盤根錯節,門派林麗,表面風平浪靜,實際上波濤洶涌,暗流涌動。青龍灣居於這邊熱土的心窩子,是南來北往,門派交流,各勢力與背後大財主的會客廳,每天都有巨頭們的高談闊論,舉手投足間便是數不盡的真金白銀。
青山市位於青龍灣的眼睛處,是整個青龍灣的大動脈,陳家在這裡發家九十九年,再過八個月恰逢陳家掌舵人陳長師九十大壽,同時見證陳家立足百年,可謂是雙喜臨門,當家的長子陳溫已經爲老爺子的大壽開始做準備。在這段時間,整個青山市每條街道,茶前飯後滔滔不絕的都是這個滕王閣老前輩,德高望重的慈善家,在三方勢力及大財主面前不卑不亢,紮根青龍灣,守護滕王閣東邊大門半個世紀的傳奇老人。
清晨客棧,青山市最大的豪華酒店,全天接待各方執牛耳者,整個東部三省的權力人羣,幾乎都長期居住與此。
三十年前,全國勢力以四閣爲首的三百家勢力在此談判磋商瓜分天下權柄,那時候客棧不過一座木樓,高五層,是一百年前老房改造而來。磋商結束,當時一位著名詩人長笑三聲,朝老闆要來一尾狼毫,筆走龍蛇寫下“三百水蛟浪潮升,天下權柄歸四門。”
滕王閣,岳陽樓兩個巨擘自然不用多說,三百多勢力津津樂道的剩下兩方黑馬,詩人到死也絕口不提。
大觀樓起家於三年後,突然間做大做強,當家年輕人餘洪震收編北方四十六幫會,新興勢力強勢崛起,年輕的餘洪震殺伐果斷,爲人有大魄力,當時力壓羣雄,名噪一時。
“北邊山上餘老虎,壓垮南方漢子骨。”當時的一句無名詩風行一時,當今還是被人時常唸叨。
黃鶴樓的崛起是一羣南方勢力自發的報團取暖,抗住了北方勢力的欺壓,抵制了東邊岳陽樓,西邊滕王閣兩個老牌勢力的擠兌,至今發展三十年恰好成長爲壯年,在四閣中穩穩站住腳跟。自十年前,天下四分爲定局,而不少人認爲黃鶴樓後勁不足,一羣勢力各懷鬼胎,註定土崩瓦解。
事實恰好相反,黃鶴樓三面結交三大閣,外交滴水不漏,內部也是大刀闊斧改革,不斷平衡各勢力利益,所有幫會同心同德,反而成爲了勢力擴張最快的大集團。
清晨客棧門前招牌不是酒店名字,而是老爺子十年前題的字:“四大勢力,八方來客。睡到清晨,喜笑顏開。”
剛入夜,一襲紫衣踏入清晨客棧,接待的服務員自詡飽覽天下美女,賞盡俗世帥哥,見到來人還是驚訝的目瞪口呆,許久纔回過神來。
來人長髮及腰,柳眉帶霜,身材高挑,氣質不凡。
幾分鐘後,竟然是大堂經理也急急忙忙跑出來親自接待,恭恭敬敬地帶到了貴賓間。
清晨客棧豪華程度遠遠超過滕家渡的大酒店,畢竟是西邊最大的鬧市,繁華程度不是一個西邊城市可比。紫衣女人入住後無暇欣賞房間裡典雅的佈局,也沒有撫摸寬大柔軟的大牀。徑直走到窗前,外面是一輪慘白的月。
“一路過來覺得心神不寧,怎麼了?”
紫衣女人聲音婉轉,帶着綿長的愁緒,不知道是問月亮,還是在默默問自己。
“……”
滕家鎮。
“嘶~~~”
肖傲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倒吸兩口涼氣,已經是汗流浹背。不僅僅是剛纔受傷太嚴重,更多是因爲自己帶來的兄弟血濺當場不過是一兩分鐘。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比死神還令自己望而生畏的男人,他不是人,是一頭魔鬼,是野獸。
滕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垮六人後,雙手握拳腰桿挺直,目光注視着肖傲的方向,一股死亡的氣息迅速把後者封鎖,肖傲感覺自己腦袋被掛在了褲帶子上,隨便一動就一命嗚呼。
“沒想到,你……”
肖傲聲音透露着恐懼,腳步已經悄悄往後挪,腦子裡飛速思考逃跑路線。
和他心情恰好相反,蔡小芬一臉激動,高興地抹了兩把眼淚,眼睛裡閃爍着少女身上纔有的純粹的神采。“老混蛋你好厲害。” 她小跑到滕均前面,抱着他的胳膊笑得像花一樣。
肖傲咬牙,捂着胸口的劇痛,不敢再繼續逗留,發瘋似的撒腿就跑。“該死啊,真是該死,啊!”
他像一頭暴怒的兇獸,嘶吼着後撤,完全沒有在乎倒在地上的一羣兄弟。
在他跑後半晌,蔡小芬臉上的喜悅慢慢褪去,恐慌和害怕再次爬上心頭。在滕均身邊已經站了許久了,他卻一直沒有反應,她調皮的捏住他鼻子,半晌也不見他被憋得臉色通紅。他不再說話,甚至已經不再呼吸,他竟然……死了?
“老混蛋,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蔡小芬悲慼地抱住他的腰,頓時淚如雨下。
十分鐘過去,壓在蔡小芬心裡彷彿是過了好幾個世紀。
“怎麼會這樣?”
她俏臉慘無顏色,紅脣顫抖不已。
“怎麼會這樣,因爲他剛纔已經拼了最後一口氣,現在那口氣斷了。”
陰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面,是剛纔逃之夭夭的肖傲。他面色有些發白,顯然是沒有從剛纔的驚嚇裡回覆過來。現在他一臉冷笑,看着滕均高大的身影再也沒有剛纔那麼的畏懼。
蔡小芬沒有搭理他,雖然知道那是來索命的,但是她現在覺得生命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她把頭深深埋在滕均胸膛,那裡有一顆曾經劇烈跳動過的心臟,現在卻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片刻後,她鬆開擁抱,退後兩步仔細端詳着他滿是蒼白的臉,擦去嘴角已經凝固的血跡,那四個血洞在脖頸位置血液也凝固,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血紅色的眼睛裡,他的瞳孔已經失去了神采,現在與他相對的是一雙清澈的眸子,像是蔚藍天空下最澄澈的那一潭水。
“老混蛋,你真帥,死帥死帥的那種……”
她撫摸着她的面頰,嘴角浮現微笑,臉上垂下兩行清淚癡癡地說道。
“哼!”
肖傲冷哼一聲,臉上滿是得意的笑,手裡的白扇子也開始瀟灑地搖起來。
剛纔逃走時候他就發現滕均不對勁,居然完全沒有阻攔自己的意思。雖然可能是欲擒故縱的把戲,所以自己小心翼翼的折返回來。剛纔不去打擾眼前那個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少女也不是自己善心大發,而是怕那個死了的老虎留了一口氣,撲上來把自己弄死。
經過觀察,可以確定滕均死透了,就算是沒有死大概也離死只有半口氣吊着。既然已經沒有了威脅,自然可以讓兩人去見上帝了。
“該結束了,滕王時代從此結束,傳奇止步於今晚。”
肖傲打開鐵扇,一片鋸齒上銀光閃閃,看不清他怎麼動作,突然兩步位移到兩人旁邊,對着滕均脖子劈砍,一招下去要切下這個價值五百萬的腦袋。
一道血光從蔡小芬眼睛裡閃過,她臉頰上掛上一抹溫熱的鮮血,空氣裡透着血腥,似乎連月亮也變成了紅色,一個沉重的聲音響起,一顆腦袋落在了她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