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些殺手們武藝是不是頂尖的還不知道,但烹飪的手藝無疑是頂尖的,在沒有任何醬料的情況下,居然能把一隻簡單的兔子烤得如此美味。
齊朗與碧月爭搶美食差點又引發一場大戰,爭,搶,騙,點穴,對招,一場全武行就此上演,蘇末與謝長亭一邊享用烤得色香味俱全的野雞,一邊無聊地欣賞二人把鬥智鬥勇用在瞭如此幼稚的地方。
不太大的地方,不太多的人,其中還有一大部分是殺手,僅有的幾個烤架,和最多的帳篷,這樣奇異的組合,竟難得透露出幾分溫馨熱鬧的氣氛。
殺手們似乎很放得開,在碧月和蘇末這個女主子面前居然不顯半分拘束。在烤了足夠的食物分給蘇末、碧月、謝長亭和齊朗四人之後,打開隨身攜帶的酒囊就着香噴噴的烤肉猛吃猛喝,就像在自己家親朋好友聚會一樣,時不時還來個敬酒什麼的,直看得齊朗眼都亮了。
“這羣人真有意思,夠爺們!”
其中一人注意到齊朗躍躍欲試的眼神,不由爽朗一笑,把酒囊遞了過來,“兄弟,來一口!”
齊朗一愣,也沒客氣,接過酒囊咕嚕嚕幾口下肚,然後一抹嘴,大讚:“好酒!”
儼然一派江湖好漢的豪氣。
那太過興奮的語氣,聽得蘇末嘴角一抽,怪異地瞅了一眼。
二十一世紀什麼樣的美酒沒有,以他之前挑剔的品味,只喝上得了世界排行榜的名酒,類似古代這些連度數都達不到他標準的水酒,他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如今居然也值得他如此興奮?
這是掉價了,還是長大了?
不過,不管究竟是怎樣,他這一番舉動輕易博得了那些殺手的好感卻是真的。
“哎,兄弟。”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往他身邊靠過去,抵了抵他的肩膀,低聲道:“你剛纔說的鳳衣樓的新主子,那個貌美的女子,她是你什麼人?”
蘇末逕自慢條斯理地吃肉,權當沒聽見。
齊朗斜睨了他一眼,“是我家少主,怎麼,想與她比試?你能勝得了我再說。”
那人聞言眼睛一亮,剛纔雖然忙着搭帳篷和支烤架,眼睛可也沒閒着,從此人與樓主的比試來看,身手也是不容小覷的,尤其是招式怪異,讓人實在忍不住好奇,“你的功夫是從哪裡學的?看起來似乎不大一樣。”
齊朗揚脣一笑:“想知道?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總不能認識這麼長時間了,連個稱呼都沒有吧。”
認識這麼長時間了?蘇末倒是想知道有多長時間了,橫豎還沒超過一個時辰吧。
“雪月閣裡所有的殺手都沒有名字,只有排行,在下排第三十六,你可以叫我三十六或者三六都可以。”
三十六或者三六……齊朗毫無形象第翻了個白眼,“殺手不是人啊,爲什麼沒有名字?你們家樓主簡直沒有人性,這是人格歧視,職業歧視,他完全不把你們當人看,你們可以去告他的你明白嗎?”
人格歧視,職業歧視……這是什麼東西?殺手三十六一頭霧水。
而且,告他們樓主?去哪兒告?官府,朝廷?
要不要告訴這位無知的公子,天下九國任何一國都有鳳衣樓的勢力在,蒼月皇朝當今陛下是鳳衣樓最大的主子,他們即便要告……也得有命才行。
難不成,去其他國家的皇帝面前告御狀?那也得有用才成吧。況且,其他八國的皇帝還真沒幾個真正知道鳳衣樓的存在的。
那廂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的樓主大人,在斯斯文文地解決了一隻雞一隻兔,又灌了一些水之後,終於吃飽喝足了。精神恢復了大半,睏意驟然來襲,在山洞裡跟敵人演戲是假,此時困極了絕對是真的。
恍惚間突然聽到某人在慫恿雪月閣的殺手狀告自己,還罵自己沒人性,不由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似乎對在下的爲人處事很有些意見,要不然,風衣樓樓主的位置由你來做?”
“誰稀罕?”齊朗嗤了一聲,“我要是想做,不會自己去創一個白衣樓黑衣樓或者玄衣樓,非得撿你這個現成的?”
哼,以他的能力,若真想要,還怕做不到不成?若不是蘇末不要,他還真想在這個古代好好闖蕩一番,把各國江湖和朝堂統統攪他個天翻地覆!
轟轟烈烈燦爛一場之後,功成身退,即便少主無心權勢,也可選在最輝煌的時候悄然隱退,然後留給世人的絕對是滿腹的驚歎與惋惜,還有一個又一個疑惑和各種版本的猜測……說不定多少年後,待他白骨生了青苔,還可以在地府感受到流芳百世的尊榮……
可惜……一切美好皆是心中幻想而已。即便是現在,只要一想到滿心耍酷耍帥的計劃被硬生生扼殺,齊朗便不由得心生鬱悶。
哀怨的眼神不由自主投向坐在篝火旁與謝長亭不知在說什麼的蘇末身上……
碧月睨了他一眼,懶得再搭理這個無比傲嬌狂妄的傢伙,逕自轉身進來的其中一個帳篷裡睡覺去了。
“崽子們誰也不要來打擾我,否則我讓你們徒步走回去。”
從這裡徒步走回去……何止千里迢迢,殺手崽子們齊齊嘴角一抽,各自低頭當沒聽到。
“你在看什麼?”殺手三十六號見齊朗眼神奇怪,不由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齊朗收回視線,看向身旁這個男子,“你們總共有多少號人?”
“雪月閣麼,兩百人。”
“兩百?”齊朗挑眉,隨即嘀咕道:“還好只有兩百,要不然人數再多一點,不是得有個殺手叫做二百五了。”
以數字排行來稱呼這些個頂尖的殺手,而且居然能一直排到兩百……也不知是誰這麼有才,這些殺手萬一腦子一熱,因個名字造反,一人一拳就能把他打死。
“二百五?”另外一個也好奇地湊過來,雖然憑着殺手的敏銳直覺大概猜出不是什麼好話,但抵不住心裡好奇,“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啊……”齊朗溫柔地笑笑,“不告訴你。”
那人一噎,與殺手三十六號對視一眼,各自交換了只有彼此才瞭解的眼神……那是彼此示意動手的暗號。
齊朗漫不經心地瞥了他們一眼,假裝沒看到他們眼底的小陰謀,嘴角噙着惡作劇的笑意,驀然喊道:“張嘴!”
那二人一愣之下,居然當真下意識了張開了嘴。
齊朗見狀滿意地直笑,手裡剛剛烤熟尚未開動的野兔子一撕爲二,電光石火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兩人嘴裡,在二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身體已然以風馳電掣之速退到了十多米之外——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一,二,三還沒數完——
“啊啊啊!”
“啊啊——”
伴隨着二人被燙得哇哇大叫的慘烈叫聲,和狼狽吐出口中食物的可憐樣,齊朗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拍着手哈哈大笑!
蘇末滿頭黑線,謝長亭視線淡淡掃到齊朗身上,只覺得看到了一個無比幼稚而且頑劣的童子。
“都給老子閉嘴!”
一聲好聽的怒吼,來自樓主大人所在的帳篷裡,極度想入睡偏偏有不知死活的傢伙一再折騰吵鬧,一向好脾氣的碧月終於忍不住全面爆發——
堪稱河東獅吼。
那兩人幾乎是立刻消音,似乎是真的怕惹怒了自家樓主大人落個徒步行走幾千裡的下場,猛地抱起酒囊灌了兩口冰涼涼的水酒,暫時消消痛楚,隨即身形猛然如鷹隼一般往齊朗的方向疾撲而去,身形快若閃電,行動之間卻沒發出一絲聲響。
齊朗挑了挑眉,無比瀟灑帥氣地吹了個口哨,張開懷抱,“來吧,寶貝!”
所有人絕倒!
那兩人本來攜着雷霆之勢,殺氣全開,結果一聽到這四個字,再看對方無比曖昧的動作,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撲倒在地。
頓時,什麼殺意,什麼氣勢也沒了,齊朗再一次因惡作劇得逞而哈哈大笑!
笑聲直震蒼天!
這一番折騰下來,那兩人幾乎要氣到吐血,可氣勢已經沒了,再比什麼也沒意思了,不由鬱悶。
一頓豐盛美味的野味早餐用完,各自吃飽喝足時,天已經大亮。
問州這裡因經濟蕭條,常年沒有外人踏足,此時城門尚未打開,城裡的人出不來,城外就他們這一行人,即便在此處睡上一整天,也不必擔心有人打擾。
不過,除了累及困極的碧月,其他人,大概是不需要在白天睡覺的,所以,齊朗覺得奇怪了——
那麼,爲什麼要搭這麼多帳篷?
蘇末的回答是:“要在帳篷裡製作解藥,不然一陣風吹過來,那僅有的一點珍貴的幻藤也就要因此宣佈報廢了。”
“那也不需要這麼多吧?”
蘇末無語,當真覺得這個傢伙麻煩極了,“本少主高興成了吧?你還有什麼意見?”
“沒。”齊朗撇撇嘴,“少主發威了,我可不敢再有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