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七皇子殿下的面子上?”舒河以爲自己聽錯,輕輕重複了一句,挑眉看向孟秦,“七皇子與本將軍是什麼關係?本將軍爲什麼要看他的面子?”
“沒有關係?”孟秦驚訝又疑惑地看着他,“七皇子與將軍若沒有一點關係,又怎麼會暗中控制着救援的大軍返朝,讓將軍入宮如入無人之境?”
皇帝聞言驀然大怒,瞪着連宇昊的眼神兇狠得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了一般:“孽障!你這個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孽障!你一手葬送了朕的江山,你不得好死!”
舒河劍眉皺起,冷冷道:“路遙,拔了他的舌頭。”
衆人聞言一驚。
“末將領命。”路遙恭應了一聲,轉身走到皇帝面前,看也不看他滿臉的驚恐之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劍,一絲輕微的聲響傳入衆人耳膜。
“啊——”伴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個血塊掉在地上!
皇帝臉色慘白,額上迅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疼得臉頰抽搐,雙手捂着嘴痛苦地低嚎。
連城嚇得面無血色,雙腿發軟,砰的一聲坐倒在地上,連一聲父皇都不敢叫出聲。
縱使已經經歷了半世浮沉的孟秦,此際也真真是被震懾住了,心裡一時惶惶難言。
這年輕的將軍,果然也不是個心慈手軟之輩。
畢竟是伺候了幾十年的皇帝……孟秦暗歎了一聲,不忍地別過頭。
七皇子連宇昊始終眉頭都沒擡一下,逕自雙臂環胸站在一側,不言不語,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空曠的宮殿,冰冷的莊嚴……”舒河冷冷一笑,“可嘆這大殿,此際連莊嚴也不再有,只餘滿殿可悲的蒼涼。”
站起身,舒河慢慢走到連宇昊面前,眸光肆無忌憚地打量着他漠然的面容,淡淡道:“你是遵照我家陛下的意思?”
連宇昊淡淡瞥他一眼:“只是配合了他的計劃而已。”
“既然如此。”舒河無所謂似的道,“看在你的面子上,除了老皇帝與連城太子,其他的本將軍都赦了,你要怎樣感謝本將軍?”
連城一陣絕望,知道求生無望,滿臉死灰之色。
孟秦眼神一亮。
連宇昊卻道:“我沒求你,殺或是饒,與我有什麼關聯?我爲什麼要感謝你?”
孟秦臉色一變。
舒河嘴角微抽:“剛在片刻之前,孟國舅還救了你一命,你不應該感恩戴德嗎?”
“他方纔也說了,那是他欠我的,我無需對他感恩戴德。”連宇昊面無表情地道,“況且,我的命也沒什麼值錢的,你想要就拿去,不必說那麼多廢話。”
不必那麼多廢話?
舒河一噎,額上滑下兩條黑線,瞪着他半晌,才哼了一聲:“別說本將軍沒提醒你,在我家主子面前,我是最得寵的,不管你是因爲什麼願意配合我家主子的計劃,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你想要的,或者你顧忌的,都將違揹你的期待。”
連宇昊聞言,難得靜了一下,沒有說話,舒河見狀冷冷一笑——跟我玩心思?你還差了點火候。
連宇昊淡淡道:“你要我做什麼?”
“知道你武功不錯,與我打一架,若贏了,本將軍無條件赦了所有人,除了皇帝與太子,若你輸了,從此做本將軍的侍從,本將軍若不鬆口,你一輩子都不得離開。”
“我不是你的對手。”連宇昊面上神色漠然,似乎對認輸一事半點沒放在心上,“在冷宮受了寒,身上寒氣太重,內力總是提不上去……不用比了,我認輸。”
舒河淡淡道:“認輸的意思是答應做本將軍的侍從?”
“一個月。”連宇昊道,“一個月之後,我會離開,你阻止不了——這是你家陛下答應的。”
“一個月……罷了,一個月就一個月,對本將軍來說,已經足夠了。”說完這句話,舒河轉頭朝白袍將軍道:“路遙,殿外攔住的那些朝臣,讓兄弟們去抄家,有個叫花錦胥的兵部尚書,給本將軍帶進來。皇帝后宮的那些妃子,願意給皇帝殉葬的,就成全她們,不願意的就放出宮去,現在去辦。”
“末將領命。”
看着路遙轉身離去,舒河似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眼神鎖住七皇子淡漠的面容,嗓音淡然,卻隱含不容拒絕的霸道與強硬:“連七皇子,你最好是換一個名字,從今天開始,本將軍不想從任何人嘴裡再聽到你原本的名字,否則,本將軍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七皇子眼皮也沒擡一下,幾不可察地點了個頭。
皇后的兩個嫡子,長皇子連世璧與二皇子連世玉,此時看着舒河的目光如炬,雖沒帶着敵意,卻也成功教舒河把視線移到了他們身上。
“這種眼神……”舒河微微眯起眼,緩緩踱着步子走到他們面前,脣邊勾起薄涼懾人的笑意,“兩位殿下是想表達對本將軍的崇敬之情,還是想把本將軍這張臉牢牢記住,日後好尋本將軍報仇?”
“將軍。”孟秦慌忙喊了一聲,“請將軍不要誤會,長皇子與二皇子殿下並非對將軍無禮,更不可能在日後升起復仇之心,請將軍明鑑。”
“會不會升起復仇之心,並不是孟國舅一張嘴說了算的。”舒河冷笑,“本將軍突然後悔方纔的決定了,覺得爲了以防後患,還是殺了乾脆些。”
孟秦臉色一變。
“將軍多慮了。”連宇昊淡淡開口,嗓音漠然得彷彿眼前這一切皆與他無關,偏偏他這時卻開口了,“以兩位皇子的性子,只怕不對皇帝與太子恨之入骨已經是輕的了,替他們報仇?腦子壞了的人都不會這麼做。”
“對對對。”孟秦連連點頭。
“是嗎?”舒河視線鎖住長皇子連世璧,“長皇子殿下怎麼說?”
連世璧眸光微轉,俯首瞥了一眼地上已經發不出聲音的兩隻軟腳蝦,眼底閃過極端冷怒的光芒,頭也沒擡地嗤笑:“成者爲王敗者爲寇,這兩人丟盡了皇族的顏面,將軍要殺要剮,世璧無話可說,替他們報仇之事這輩子想都不會想——但將軍若動我母后一根寒毛,除非今日連同我兄弟二人一道殺了,否則日後總會尋個時機,就算殺不了將軍,也絕對能讓將軍日夜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