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黃良友見陳宇博沒有說出任何自己不瞭解的事情,於是打破了這種沉默,試探地問:“你對手冊有興趣?”
陳宇博笑呵呵的反問:“你沒興趣?”
黃良友不置可否地說:“有沒有興趣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
這句話是一個不太明顯的圈套,陳宇博繞了過去,把話題轉回到了龐勁東的身上:“依我看,手冊還是次要的,龐勁東這個人才是主要的。”
“你想把他拉進來分一杯羹?”黃良友翹起二郎腿,依舊是一副不屑的模樣。“比他有實力的人多的是,我看還是找幾個夠分量的人物吧,今後可以用的上。咱們又不是搞慈善事業的,不要隨便的便宜什麼人。”
“你哪裡知道,這個龐勁東……”陳宇博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裡慢慢的來回踱步,緩緩地說:“有人說,他是沈昊的乾兒子……”
“什麼?”黃良友感到十分的驚訝,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
“很驚訝嗎?”陳宇博乜斜了一眼黃良友,很輕視於其閉塞的信息渠道。
“沈昊……如果能把他拉進來……”
“你恐怕是拉不動沈昊了!”
“難道龐勁東拉得動沈昊?誰知道沈昊有多少個乾兒子……”黃良友說到這裡,往沙發上深深的靠了下去。
黃良友日常交遊廣泛,而且專門結交權貴。但凡能夠成其爲座上客的,都是有相當社會地位的人,因此一般人很難被他看得起。
經過這一番談話下來,陳宇博多少看出了,黃良友對龐勁東的這種輕蔑,是有僞裝成分在裡面的。但是陳宇博並不在意,反而說出了一件徹底震驚了黃良友的事:“他與美國現在的總統候選人安德森關係非常密切!”
黃良友眼睛一亮,急忙問:“真的?”
“我給美國的那些資本家們做了那麼多事,他們沒有理由必要騙我!”
黃良友略帶揶揄地說:“我不知道除了經濟,你們之間還談政治!”
“經濟和政治往往是分不開的。”陳宇博毫不介意黃良友的態度,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前幾天,我到美國考察的時候,一個資本集團的老闆和我談到了這一屆大選,無意間說出了一些隱藏的內幕。”
“什麼樣的內幕?”
“民主黨的候選人安德森被認爲是呼聲最高的,唯一能夠對他構成威脅的只有另一位民主黨候選人裡維參議員。恰好是我在美國的時候,裡維參議員遭遇未遂的刺殺,而嫌疑人正是這個龐勁東。過了幾天,警方澄清他不是兇手,但是我認爲這裡面一定有隱情。後來果然傳出了一條秘密消息,稱龐勁東一定要除掉裡維參議員,好像是因爲裡維參議員欠下龐勁東的血債。再後來,風傳裡維參議員的別墅遭到武裝襲擊,很多人死亡。但是竟然沒有被報道,甚至所有人都裝作不知道。”思考了片刻,陳宇博繼續說:“誰有能力掩蓋這樣重大的事件?龐勁東顯然不行,只能是另一位總統候選人!不管龐勁東和裡維參議員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糾葛——這件事的真實性本就是個問題,裡維參議員一旦身亡,對誰的好處是最大的?仍然是另一位總統候選人!因此,龐勁東和這個安德森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也就很清楚了。”
“龐勁東又是怎麼搭上美國總統候選人的?”
“這就是有他們自己知道了!”陳宇博長嘆一聲,似乎是對自己沒有能瞭解到全部的真相,而感到遺憾。
雖然美國總統的選舉,並不直接影響到中國的官員和民衆,但是陳宇博由於其職業和身份的關係,密切關注美國的政治,並且做出了很多精準的分析。例如說,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龐勁東與安德森局長之間的關係,陳宇博在沒有人告訴自己的情況下,根據已掌握到的信息竟然推測了出來。
只不過,陳宇博在黃良友的面前不會說的太多,而且黃良友這些事也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龐勁東所具有的這一層關係意味着什麼,無論陳宇博還是黃良友都很清楚。
黃良友若有所思地說:“這麼說來,這個龐勁東還真是個人物,的確有必要把他拉過來!”
陳宇博淡然一笑:“有了龐勁東這樣的盟友,就等於有了那本黑皮手冊,不知道有多少國內的官員要對我們俯首帖耳!如果那個安德森能夠當上總統,在美國沒有什麼是我們做不到的!”
“可怎麼才能讓他成爲我們的盟友呢?”
“利誘之!”陳宇博回到座位上坐下,進一步解釋說:“讓他成爲盟友很好辦,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對金錢不感興趣。但是如何讓他成爲我們堅定的盟友,恐怕就要費點功夫了。”
陳宇博思索了許久,突然問:“你和陳家的關係是不是非常好?”
“陳家的長子——也就是陳冰晗的父親——和我的關係簡直沒得說,陳家的老爺子一旦去世,他執掌家族產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我的女兒和陳冰晗還是同學……”
“既然陳氏家族與我們的關係靠得住,那麼倒是讓龐勁東與陳氏家族結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具體怎樣做?”
“利用一下龐勁東與陳冰晗的關係。”
黃良友“嘿嘿”一笑,說:“我明白了!”
“那麼就儘快安排吧!”思考片刻,陳宇博壓低了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不過也要恩威並施才行……”
如果雙方可以達成合作,陳宇博篤定了要對龐勁東予以防範,因爲他曾經聽人說過,龐勁東如何弄垮了自己的合作伙伴宋安時。
……
龐勁東看着手裡的一封請柬,坐在那裡發呆。
這封請柬設計和裝幀極爲精美,隱隱的散發着高檔香水的氣味,是一個開車高檔轎車的陌生男人送來的。不過沒有直接交到龐勁東的手裡,而是給了出來開門的風間雅晴,同時一再重申,請龐勁東務必出席。
對方當時的態度極其謙恭,搞得風間雅晴很不自在,老毛病發作,衝着對方不斷的鞠躬,對方又急忙回禮。結果兩個人在那裡互相鞠了十幾分鍾之後,請柬才送交到龐勁東的手上。
請柬的內容是邀請龐勁東,出席一個三天後舉行的聚會。這個聚會是在一個郊外的豪華貴族度假中心,請柬上附有被邀請出席的人員名單,上面是一長串響亮的名頭,既有大企業家,也有政府的高官,連沈昊和秦嘯天都在被邀請之列。在這些人光環的映襯下,這個聚會是以什麼樣的名目舉行的,反而已經不重要了。
風間雅晴小心翼翼地問:“先生,您要去嗎?”
“我拿不定主意!”龐勁東把請柬放到茶几上,看了風間雅晴一眼,問:“你認爲呢?”
“小晴認爲先生應該去。”風間雅晴指着名單,告訴龐勁東:“這可是一個相當好的機會,可以擴展先生社會關係。”
龐勁東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換作是平常時候,雖然是懶於應酬,龐勁東也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但是現在龐勁東卻有顧慮:“但是很多人都以爲我在國外呢!”
風間雅晴用手擋住了嘴,無聲的笑了。她告訴龐勁東:“小晴覺得,凡是認爲先生在國外的,都是和先生關係很好的人。僅僅是認識先生的人,反而不知道先生在國外。而且現在知道先生回國的人越來越多……”
龐勁東必須承認,風間雅晴的這句話是說到點子上了。儘管她把話打住了,龐勁東卻也能明白她的意思:“說的對,繼續裝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先生認爲,有必要繼續僞裝下去嗎?”
“本來有必要,現在卻沒必要了!”
風間雅晴點了點頭,說:“那麼就大大方方的去吧!”
“還有一個問題……”龐勁東又拿起請柬,一邊看着,一邊說:“這上面的人,除了沈昊和秦嘯天之外,倒是有幾個有一面之緣。但是其餘的人,包括聚會的主辦者,我基本都不認識。爲什麼我會被得到邀請呢?”
“先生現在可是帝國控股集團的董事長呢,大概有很多人急於認識先生呢!”
“你今天是不是吃了太多的糖?”龐勁東掐了一下風間雅晴的鼻子,打趣說:“爲什麼嘴這麼甜?”
在風間雅晴小的時候,龐勁東很喜歡掐她的鼻子。但是闊別了許多年後,風間雅晴回到龐勁東身邊之後,龐勁東卻沒有過這樣親暱的舉動了。
風間雅晴剛剛說這些話的神情,一如當年努力挺直瘦弱的身軀,對龐勁東說:“我相信你們是行俠仗義的好人,一定會幫助我復仇!”
龐勁東感慨之餘,用這個動作重溫了這段回憶。只不過現在的風間雅晴畢竟是個大姑娘了,想的事情也多了。儘管她知道龐勁東仍然把自己當作一個孩子,臉蛋仍然被波動的心緒染紅了。
風間雅晴清了清嗓子,低低的聲音說:“美國那邊的事情進行的既然很順利,先生也沒有必要急於回去了。”
“是啊,既然如此,我就去赴約吧!”
龐勁東剛剛與米麗婭聯繫過,美國那邊的事情進行得異常順利,保安公司已經正式組建,並初具規模。現在欠缺的只有兩件事情,一是招募人員;二是等待東瑤公司進入美國,承擔基地建設。前者負責的是尼克,工作已經展開。後者則是韓風負責,不久之後就會有眉目。
對於人員的招募,龐勁東有一個想法,就是從國內徵召一批人過去。目前也以勞務輸出的名義着手進行了,但是由於諸多原因橫亙其間,難度頗大,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
有一件事情出乎龐勁東意料之外,血獅傭兵團的弟兄們竟然籌集了一億美元,入股這家保安公司。這筆錢是弟兄們的全部身家,有的人甚至是舉債籌集的,其意義不僅僅在於充實了保安公司的資本,也在於表明了弟兄們與龐勁東凡事共進退的決心。
因此知道這件事後,龐勁東的雙眼一時模糊了。
既然已經決定公開自己回國,有一個人是龐勁東非常急於見到的。
“你已經回國了?”接到龐勁東的電話,沈家瑤一蹦三尺高。一種複雜的心緒涌上了心頭,摻雜着對龐勁東的歸來感到喜悅,還是對平安渡過難關感到解脫,抑或是對龐勁東沒有及時告訴自己,而產生的嗔怪。
“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只是前兩天回來的,因爲事情太多,所以就打算全部處理好之後,再去見你們!”
“是嗎,不會是去見了什麼人吧……”沈家瑤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酸酸的,讓龐勁東不由得擔心,金玲玲或者沈家瑤會在之前,已經把自己回國的事告訴她。
不過龐勁東的擔心是多餘的,沈家瑤根本沒有見到這兩個人,只是由於一種說不清的情感,帶來了無端的揣測,併產生了些許醋意。
或許是因爲不知道該如何措辭,沈家瑤拖着長音,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問:“你……一切……都好嗎?”
“一切都好,問題也解決了!”頓了頓,龐勁東問:“我爸呢……”
“就在我身邊,要他接電話嗎?”
“不,我想還是當面說吧……”
“也好,我們半個小時後就回家,你過來吧。”
沈家瑤站到門前等着龐勁東來,過了半個小時後,當龐勁東的身影準時躍入眼簾的時候,她的雙眼泛起一層模糊的薄霧。
龐勁東給人的感覺,依然是那麼的從容、淡定和堅強。
等等!後面追着的女孩是誰?對龐勁東竟然顯得那樣關切!而龐勁東竟然還笑嘻嘻的,好像和她正說着什麼!
龐勁東的這副樣子,怎麼那麼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