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緩緩地說:“信息技術在當今時代的高速發展,可以讓任何人及時掌握這個世界上正在發生着的任何事。新世紀金融在美國破產的消息,中國的公民可不是一無所知。你認爲一家在國外混不下去的金融機構,到了國內會有多大的認同度?”
“這個……我還沒想過……”龐勁東剛開始被問懵了,但是轉念一想就知道,沈昊肯定早已有了計劃:“乾爸有什麼想法,就直接告訴我吧!”
“不愧是我的乾兒子,知道我早有想法!”
“看來我還是考慮不周,需要和乾爸多學學!”
沈昊笑了笑,簡單幹脆的回答:“讓新世紀金融入股國有銀行!”
同一時間。
“節哀順變!”卡爾先生拍了拍帕克小姐的肩膀,語氣極盡安慰。只是當帕克小姐的目光瞟過來的時候,他竟然從中找不到一點悲傷。
“謝謝你!”帕克小姐淡淡地說了這三個字,算作是對卡爾先生的安慰表示感謝。
帕克小姐逃離紅巖谷基地之後,立即回到了中心,然而等待她的卻不是關懷,而是一個噩耗——父親死於心臟病。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帕克小姐沒有表現出一點難過的樣子,十分平靜的參加了自己父親的葬禮。穿着一身黑衣的她,在父親的棺木上放下一束白花,便悄然轉身離去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卡爾先生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自欺欺人,但是如果不這樣說,就無法引出接下來真正重要的話:“但是如無論如何,希望你能夠整理好情緒,迅速投入到工作當中去。”
卡爾先生是中心三巨頭中的另一位,與帕克先生並列。他還算是年輕,大概不比龐勁東大幾歲,論資歷更無法與其他兩位巨頭相比。因此他能夠爬到這個位子上,讓很多人感到不解。
他總是掛着和善的笑容,無論對誰都彬彬有禮,只有對他有一定了解的人才會知道,他的心機有多麼的陰沉,性格有多麼的狠毒。
事實上,卡爾先生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加入中心了,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龐勁東的前輩。他在各方面的表現都十分的出色,十四歲的時候就可以獨立執行中心的計劃。
龐勁東在中心的那兩年,與卡爾先生的接觸很多,但是卻不知道正是這個人策劃了關於自己的一切。
帕克小姐則是通過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從父親那裡知道了這件事,不過卻沒有說出來,否則將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我不知道自己原來對中心這麼重要!”看着卡爾先生關切的表情,帕克小姐感到陣陣作嘔。但是她不想得罪卡爾先生,至少在眼下還沒有這個必要。
“你父親的死是中心的一大損失,中心不能再失去你。”
帕克小姐終於有些無法忍受這種虛僞,嘲諷道:“請恕我直言,中心現在的損失已經不小了。紅巖谷的戰鬥丟掉了多數精銳力量,現在整個中心幾乎就是一個空殼,除了那些只能把屁股放到椅子上的文職人員,已經沒有可以真正辦事的人。”
“我知道你有足夠的理由感到不滿!”卡爾先生聳聳肩膀,顯得有些難過地說:“這都是我的責任,如果不是我策劃了這次襲擊,就不會有這樣大的損失。”
見卡爾先生大方的承擔了責任,帕克小姐也緩和了口氣,做出了自我檢討:“我是行動的直接負責人,應該由我負責!”
“應該說,我們都沒有想到,龐勁東已經具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卡爾先生順水推舟,不去探討誰的責任更大,而是鼓勵帕克小姐:“暫時的困難一定會過去的,中心的力量將會重新積累起來……”
卡爾先生的話沒有說完,帕克小姐替他接着說了下去:“只要能夠把伯納德的那筆錢弄到手,對嗎?”
“是的!”卡爾先生坦然承認了,甚至補充了一句:“只要有錢,就有一切!”
帕克小姐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卡爾先生,儘量不讓語氣表達出自己的不滿:“爲了這筆錢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你認爲這值得嗎?”
卡爾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或許我們彼此的觀念不同吧!”
帕克小姐看看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而且這筆錢就算弄到手,也不可能屬於中心!”
“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互相利用,既然中情局可以利用我們,我們同樣可以利用中情局。至於最終誰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就看錢到底落在了誰的手裡。就如同你和我去做同一件事,如果我先達到了目的,有理由把勝利轉讓給你嗎?”
帕克小姐不禁愣住了,雖然知道中情局扶持中心的目的只是爲了錢,雙方早晚要決裂,但是她卻沒有想到,卡爾竟然如此直言不諱。
見帕克小姐不再說話,卡爾先生淡然一笑:“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卡爾先生轉身離去之後,兩行熱淚從帕克小姐的眼中滑落,敲打在面頰上,竟是那樣的滾燙,加重了帕克小姐心中的悲傷。
儘管父親總是那樣的忙碌,儘管從小到大很少能夠見到他的身影,儘管在這冰冷的環境裡,親情似乎也蒙上了一層寒霜,但是蘊藏於血液之中那種割不斷的紐帶,仍然讓帕克小姐感到了無比的悲痛。
雖然她在別人面前不願意表現出來,但是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卻再也無法抑制了。
處理好中心的事務之後,帕克小姐驅車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中心的氣氛變得越發壓抑,每一個人都惶惶如末日來臨,卻又不敢表達出來,只是帶着緊張的神情,不管見到什麼人都不願意多說話。
能夠離開這種環境,哪怕只是暫時的,多少讓帕克小姐的精神放鬆了一些。
然而此時對於帕克小姐來說,家也不是一個安樂窩。這不是因爲只有她一個人住,也不是因爲這裡總是缺乏生氣,而是因爲她在開門的時候,發現有人來過,或許是還沒有走。
帕克小姐立即從腰中拔出了槍,警惕的注視着屋子裡面的動靜,摸索着在門旁找到了燈的開關。
屋子裡的確有一個人,正坐在那深沉的看着帕克小姐,當帕克小姐看清楚這個人之後,把槍收起來,同時鬆了一口氣;“西德尼,你在這裡幹什麼?”
西德尼的聲音低沉雄渾,非常有磁性:“不歡迎嗎?”
西德尼是中心的研究人員,有許多個專業的學位,大家都叫他“西德尼教授”。
他已經年逾六旬,滿頭的白髮。性格就像他的聲音一樣深沉,臉上總是帶着和善的微笑,與卡爾先生不同的是,那是真正的和善,其中不帶有一絲奸詐。
在中心的所有人當中,西德尼是爲數不多被帕克小姐所尊敬和信任的人之一,兩個人的關係非常好,很多時候表現得像父女一般。
帕克小姐甚至經常覺得,西德尼比中心的那位巨頭更像自己的父親。只不過,西德尼與帕克先生的關係卻不怎麼樣,兩人只是維持着表面的友好。
帕克小姐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雙手叉着腰,揶揄說:“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會撬鎖了!”
西德尼一聳肩膀:“沒辦法!有的時候,總得去學一些不願意學的東西!”
“好吧,告訴我,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爲什麼不在中心談?”
西德尼站起身走到門前,將房門輕輕的關上,然後意味深長地說:“我認爲接下來的談話,不應該有第三個人聽到!”
帕克小姐會意的點了點頭:“我的家裡絕對安全!”
“你確定沒有竊聽器?”
“如果有竊聽器,你的身份和剛纔的話,也已經被人知道了!”帕克小姐罕見的笑了笑,繼續說:“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經常檢查的!”
西德尼點點頭,突然問:“你知道你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帕克小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過了一會,才低低的聲音問:“不是……死於心臟病嗎?”
西德尼緩緩的搖了搖頭:“你知道,我和你的父親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友好,但我還是尊重他的。”
“因爲他是中心的創立人?”
“不!中心已經害了太多的人,現在這種局面未嘗不是好事!我尊重帕克先生,是因爲和他在一起共事許多年!”
帕克小姐深吸一口,說:“好了,西德尼,不要繞彎子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父親難道是死於謀殺?”
西德尼默然許久,最後斷然說道:“是的!”
帕克小姐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似乎有些難以相信這個事實。過了許久,她語氣冰冷,用一種近乎是命令的口吻說:“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巖谷戰鬥失敗的消息傳來之後,卡爾先生立即去了中情局。在他回來之後,你的父親就去世了,時間上未免太巧合了。”
“還有呢?”
“於是我暗中進行了一些調查,發現你父親強烈反對追回伯納德那筆錢。我認爲原因在於,追回那筆錢也意味着,中心要爲過去做過的事情負責。他想讓中心與過去徹底決裂,成爲能真正從事一番事業的地方,而不是變成中情局的工具。”
帕克小姐點點頭:“這是我父親一直以來的夙願!”
“但是你要知道中情局究竟是爲了什麼才幫助中心重建,如果不是爲了追回那筆錢的同時掩人耳目,他們根本不需要我們這個工具!所以你的父親對他們來說,無疑成了絆腳石!”
帕克小姐高高的昂起頭,用手捂住眼睛,恨恨地說:“於是他們需要踢開!”
“卡爾先生回到中心之後,去了你的父親辦公室一次。他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我剛好去請他在一份文件上簽字。當時他裝作不經意的往廢紙簍裡扔了一樣東西,清潔工清理過他的辦公室之後,我到垃圾堆裡找到了這樣東西。”西德尼說着,拿出一樣廢紙包裹着東西,遞給了帕克小姐。“東西被我發現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不過裡面的成分我已經化驗過了!”
帕克小姐接過這樣東西,凝神注視了許久,才緩緩的拆開了外面的那層廢紙,手竟然有些顫抖。
廢紙裡面包裹着一個極小的注射器,裡面殘留着些許藍色的液體,一種可怕的念頭立即涌上帕克小姐的心頭。
西德尼解釋說:“我想你應該知道這種注射器,便於隱藏,可以趁人不備……”
帕克小姐拿起注射器在西德尼的面前晃了晃,打斷了他的話:“告訴我,這就是中情局的那種藍色毒藥嗎?”
“是的!”西德尼嘆了一口氣,低下頭沉重地說:“針頭上殘留有你父親身體的細胞組織。”
“哈!”帕克小姐竟然笑了一聲,只是這笑聲中充滿了恨意。“沒想到這種藍色毒藥並沒有消失,而且還有人用來謀殺了我的父親!”
“現在看來是這樣!”無力的搖了搖頭,西德尼繼續說:“這藥在你父親身上發作得太快了,大概卡爾先生也沒有想到!”
“卡爾先生真是一箭雙鵰啊,一方面完成中情局的要求,獲得了主子的賞識;另一方面,父親的死在無形中,讓他的權利又大了許多!”帕克小姐沒有說出,卡爾先生今天與自己進行過一次交談,因爲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很明顯的是,卡爾今天的這番話,尤其是關於中情局的那些表白,完全是一個圈套,試探自己對中心和中情局的態度。
帕克小姐十分慶幸,由於一直以來對卡爾先生的戒備心理,所以今天沒有說出一句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