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駿不敢對龐勁東發作,想起自己剛纔吮吸甩棍的時候,自己帶來的人竟然一點反應沒有,立即惱怒的看向這些不中用的手下。
讓陳明駿哭笑不得的是,這些手下沒有一個正視他的目光,無一例外的把頭高高揚起,看着天空中的悠悠飄過的白雲。
陳明駿看着那一張張癡癡呆呆的面孔,不得不悲痛的意識到,這些花錢僱來的傢伙根本靠不住。
此時陳明駿不知怎的想起了兩句名言,一句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另一句則是“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心高氣傲的陳明駿於是決定嚥下這口氣,慢慢的和龐勁東算賬,這對他來說是破天荒的。
儘管他的心裡也隱隱的感到,自己可能根本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表面看起來,陳明駿剛纔是完全可以報仇的,卻被龐勁東再次羞辱,焉知這一幕今後是否會不斷重演。
龐勁東收起了甩棍,淡淡的說了一句話,讓陳明駿差一點當衆哭出來,這句話是:“上次把甩棍塞到你屁眼裡,我還沒來得及洗刷,謝謝你剛纔幫了我這個忙!”
陳明駿傻在了當場了,片刻之後,覺得胃裡的所有東西都拼命的向上涌,似乎想要從嘴裡噴射出來。
他急忙把頭側到一旁,大張着嘴乾嘔了一陣,卻沒有吐出來任何東西,所有已經涌上來的竟然神奇的又咽了回去。
“住手,夠了!”剛好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聽起來想是想要阻止龐勁東,但是顯得並不堅決。伴隨着這個聲音,陳梓陽帶着陳冰晗快步走了過來,來到龐勁東的身旁。
陳梓陽與龐勁東比肩而立,已經很清楚的說明了立場何在,遑論龐勁東根本就是陳梓陽請來的。
陳梓雲和陳明駿並未指望被他們肆意擺弄的陳梓陽,此時會站出來幫助他們說話,但是他們仍懷有一絲僥倖心理,希望這個沒有原則的爛好人會念及親情,阻止龐勁東的所作所爲。
然而陳梓陽冷冷的看了看在場的人之後,說出的話讓陳梓雲和陳明駿的心登時涼透了:“老三,你現在最好與龐勁東先生就股份轉讓達成協議!明駿,這裡沒有你什麼事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啊?啊!”陳明駿這一次反應很快,立即就讓手下推着自己離開了。
只是,在離去前的一剎那,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兇狠,如果陳梓陽和陳梓雲注意到這個細節,會不約而同的發覺這個侄兒突然變得很陌生。
陳明駿走後,面對着爲人秉性一反常態的陳梓陽,幾名中小董事不得不意識到,陳梓陽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董事長了。
他們現在需要做的是回去好好思考一下,重新選擇自己的立場,而不是繼續留在這裡看戲。
這場戲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意味着陳氏集團從此要發生重大變化,他們需要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甚至利用機會謀取更多的利益。
幾名中小董事忙不迭的告辭了,在場的只剩下陳梓雲,看着神色複雜的龐勁東和麪無表情的大哥,陳梓雲不得不意識到自己最後的希望已經破滅了。
關於股份轉讓的文件很快就簽署了,相關的法律程序也立即着手操作起來。
陳梓雲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龐勁東早就做好準備接受,相關的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就緒,只等自己點頭同意並簽字了。
而且正如他事先預料的一般,龐勁東給出的只是一個象徵性的價格,遠遠低於股份的實際價值。
做完這些事之後,陳梓雲抓住龐勁東的胳膊,急切地問:“我一切都聽你的了,請你放了我的家人!”
龐勁東並沒有答應或者拒絕,而是給陳梓雲提出了一個建議:“雖然我給你的錢不多,但是足夠你後半生衣食無憂了!去海邊買套房子,從此以後和自己的家人好好享受生活,不要再搞權勢鬥爭了!凡是熱衷鬥爭別人的人,最終也會被別人鬥倒!”
龐勁東的這番話其實是出於好意,但是對陳梓雲說來卻是沒用。
陳梓雲經得多見得廣,明白龐勁東說出的道理,只是身在其中不由己而已。
更何況,他現在關心的不是今後的人生規劃。
爲了不激怒龐勁東,陳梓雲拿出了這輩子最恭敬的態度,哀求道:“龐先生,求求你了!”
看着陳梓雲那副可憐的樣子,龐勁東終於萌發了惻隱之心。
鑑於現在一切都已經進入軌道,陳梓雲就算想反悔也沒有機會,龐勁東於是便答應了陳梓雲,讓手下將其妻子和兒子送到了眼前。
陳梓雲帶着家人對龐勁東千恩萬謝,那副感恩戴德的樣子讓不明就裡的人看了,會以爲龐勁東是他們全家的救命恩人,而絕對不會想到龐勁東實際上對他們做過怎麼樣的事情。
龐勁東與陳梓陽回到了家裡,陳梓陽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力的靠到了沙發上,看起來如釋重負一般。
“一切都只是開始!”龐勁東點上一支菸,悶悶的抽了兩口,又說:“我對你們家族內部進行過一定了解,據我所知真正有實力的人是陳梓風,陳梓雲和陳明駿雖然野心大,但是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也就是說,雖然現在解決了陳梓雲,但是接下來還要面對真正的對手陳梓風,遑論還有一個陳明駿不知道會玩出什麼花樣!”
陳梓陽平日裡極少吸菸,此時卻主動向龐勁東要過一支,點燃後深吸了一口,結果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過了一會平靜下來後,他沒有去探討龐勁東剛纔的話,而是說了一句:“今天的事情證明,你先前的推測是錯誤的!”
龐勁東先前推測陳梓風就是兩起爆炸案的元兇,而且與賴海雄還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一定的跡象可以支持這個推測。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陳梓風竟然被賴海雄抓走了,這使得整件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龐勁東微微一笑,說:“賴海雄提出要逮捕陳梓風的時候,我也非常的驚訝,但是這個問題最好稍後再談,再次之前我要讓你明白一個道理!”
陳梓陽微微挑起眉頭:“什麼?”
龐勁東用一句俗語概括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不能完全這麼說吧……”陳梓陽的嘴角抽動了幾下,不太認同龐勁東的觀點。
龐勁東冷笑着問:“你願意交出權利嗎?”
承認自己貪戀權利讓陳梓陽感到有些難爲情,過了良久才微微的搖了搖頭,同時把頭低了下去:“不願意……”
龐勁東立即又問:“如果我今天沒有出現在董事會,按照你慣常的作風,可能會發生什麼事?”頓了頓,龐勁東不等陳梓陽回答,自己給出了答案:“很簡單,那就是在你的弟弟和侄子的操縱下,在衆多中小董事的配合下,你被迫辭職交出權力,甚至可能從此無權過問集團事務,再然後就是你的弟弟和侄子之間展開權利爭奪!”
陳梓陽的嘴角抽動得更厲害了,過了許久不情願的點了點頭:“是這樣……”
“在我介入之後,雖然你還是辭去了董事長一職,但是卻把權利留在了陳冰晗的手裡,這也就等於是掌握在了你自己的手裡!”頓了頓,龐勁東又說:“你或許會認爲,我採用的手法不是那麼的光彩,但是畢竟達到了目的,這纔是最重要的!”
陳梓陽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最終答應了龐勁東的計劃,其實從內心中而言,直到現在還有些不太認同。
但面對龐勁東,他卻沒有辦法予以反駁,只得選擇了莫不做聲。
龐勁東繼續說了下去:“你以謙謙君子面對其他人,問題是其他人不以君子的風度對待你!下毒和放炸彈這樣的手段都玩出來了,你難道能夠指望他們突然良心發現,重新採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和你競爭嗎?”又吸了一口煙,龐勁東接着說:“其實說起來,我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陳梓陽無奈的問了一句:“難道要對所有人都這樣?”
“不!”龐勁東搖了搖頭,糾正說:“我素來奉行的原則是,對待君子要用君子的方法,對待小人要用小人的方法!如果別人用下三濫的方法對待我,那麼我會用更加下三濫的手段來回敬他!”
“有些道理……”
“此外,這個世界上最多的是這樣一種人,你不操特麼,他不知道你是他爹!”聽到龐勁東這個粗俗的比方,陳梓陽登時就愣住了。
不過,龐勁東並不認爲表面的粗俗可以說明一個人的本質,繼續說了下去:“就比如陳梓雲,我綁架了他的老婆和兒子,然後再放掉,使得他對你我二人千恩萬謝!你好好回憶一下,你給他當了這麼多年哥哥,他有沒有對你這樣恭敬過?”
陳梓陽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
陳冰晗自從回家之後,就一直傻傻的坐在陳梓陽身旁,彷彿神遊物外一般。
她本來沒有注意到龐勁東和自己的父親在聊些什麼,但是龐勁東提起的一件事情卻偶然鑽進了她的耳朵,把她的精神從太虛拉回到現實世界中。
陳冰晗抱住陳梓陽的胳膊,可憐兮兮地說:“爸爸,我不想當這個董事長了!”
“放心……”陳梓陽抱緊了女兒,安慰說:“爸爸會全力幫助你的!”
“可是我怕……”
“有爸爸……和龐勁東在,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人或事!”
雖然仍舊不想當這個勞什子董事長,但是對父親的依賴和對龐勁東的信任,讓陳冰晗多少有了些信心。她依偎在父親的身旁,再不說什麼了。
陳梓陽雖然爲人厚道又有些懦弱,可對權利和金錢還是有着渴求的,而且還有着任何一個父親都有的願望,那就是讓子女過上儘可能好的生活。
陳梓陽看着女兒讓人憐惜的樣子,心腸頓時硬了起來,決定按照龐勁東的計劃繼續走下去。
陳梓陽撣了撣菸灰,堅定地說:“我既然已經讓你介入,就意味着完全信任你!”
“那就好!”龐勁東點點頭,把話題轉入到了陳梓陽最關心的一件事情上來:“你剛纔急於證明我的推測是錯誤的,無外乎就是想確定陳梓風確實是無辜的,對不對?”
陳梓陽坦然承認道:“是!”
龐勁東長嘆了一聲:“無論陳梓風究竟是否無辜的,你們的兄弟之情早就已經破裂了,而且再也沒有彌補回來的可能!”
龐勁東一語落地,屋子裡頓時陷入了沉默,再也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思考着眼前的情勢,直到唐韻坐到龐勁東的身旁,輕聲問:“你怎麼想?”
龐勁東無力的搖了搖頭,用同樣的聲調回答說:“想不出來所以然,否則我早就說出來了!”
“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龐勁東本來就想徵求唐韻的意見,此時頓覺眼前一亮,急忙問:“你有什麼見解?”
“首先的一個可能是,賴海雄抓走陳梓風,並不代表他們不是一夥的。很有可能是有意上演這麼一出苦肉計,至於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就只有他們兩個自己知道了!”
“這個我也想到了,還有呢?”
“其次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兩個人並不是一夥的,賴海雄並沒有向陳梓風泄露情報,陳梓風是通過其他手段得知陳梓陽在海天酒店的!”
龐勁東思索了片刻後說:“這個可能也是有的,比如,有陳梓風的人恰巧在海天酒店看到陳梓陽,抑或是陳梓風暗中向各大酒店懸賞,要求留意是否有符合陳梓陽特徵的人,一旦發現就立即報告給他!”龐勁東掐滅了菸蒂,鬱悶地問:“難道你的見解就是這麼兩條?和沒說有什麼區別?”
唐韻嫣然一笑,問:“還有第三條,想知道嗎?”
龐勁東機械的點點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