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亂持續了十五分鐘，直到第一批特警與特勤人員趕到現場，才勉強控制住局面。
此時，克里斯蒂安已經跟隨最先趕到的消防人員進入地下車庫。
爆炸點離消防通道很近，是一枚汽車炸彈。爆炸威力極爲巨大，是一種混合炸藥，釋放出的威力相當於五百千克tnt炸藥。雖然車庫地板厚達一米，使用的是高標號水泥，仍然被炸出了一個大洞。更要命的是，混合炸藥在引爆後產生了大量有毒氣體，對滅火與調查都產生了影響。
在爆炸現場，克里斯蒂安沒有發現遇害人員。
機房大門已被炸壞，大部分服務器受損，那臺儲存了絕密資料的服務器也不例外。
“頭？”
“怎麼樣？”尼古拉斯一直在等待消息。
“我找到了服務器，也找到了服務器的硬盤，但是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什麼意思？”
“我沒有發現看守機房的警衛人員，在現場也沒有找到遇害者的屍體。雖然機房看上去沒有被人入侵，但是這根本說不通。”克里斯蒂安走出了地下車庫。“是一枚汽車炸彈，而且使用的是一種高強度混合炸藥，絕對不是普通的恐怖襲擊。更重要的是，爆炸沒有導致任何人喪生。”
“儘快查證服務器硬盤裡的信息……”
“不要。”杜倫特叫住了尼古拉斯，說道，“那些備份文件都是一次性讀取，每一份文件都有一個與時間關聯自動生成的密碼，必須在開啓後輸入密碼，超過三十秒，文件就將自動刪除。如果輸入的密碼錯誤，文件則會進行二次加密。因爲生成密碼的軟件已經被毀，所以永遠無法找回密碼。”
尼古拉斯看着杜倫特，眉頭緊鎖。
“硬盤被面有一個唯一的製造商代碼，可以查出是否是那臺服務器的硬盤。”
“克里斯蒂安？”
“找到了，我把代碼發給你。”
尼古拉斯長出口氣，說道：“如果那是服務器的硬盤，那麼在找回那個被偷走的電子儲存器之前，不能讓任何人動硬盤裡的東西。此外，馬上派人去機房警衛人員家裡，查明他們是否遇害。”
“明白，我馬上派人前去。只是外勤人員大多在紐約與洛杉磯，人手非常緊張。”
“聯繫司法部的其他執法機構，還有華盛頓警方，讓他們提供支援。此外，把內務人員中有外勤工作經歷的全挑出來，讓他們暫時執行外勤任務。查明這邊的情況後，我會盡快返回總部。”
“好的。”
通話結束，尼古拉斯收起手機，朝杜倫特看了過去。
杜倫特沒多羅嗦，帶着他去了中央情報局的安全監控中心，在夏普曼進行內部調查時向尼古拉斯說明了情況。
中央情報局用來儲存絕密資料的系統原本沒有這麼複雜。以前除了那臺服務器，也有一臺專用的備份服務器，與現在的工作模式也差不多，即主服務器裡的每一份文件在儲存與修改的同時，都會在加密之後儲存到備用服務器裡面，而且一次性密鎖與時間關聯，在理論上永遠不可能被破解。如果主服務器遭到攻擊，自毀系統啓動，最後十秒種內，主服務器會把密鎖發到一個專用電子儲存器上。以往，這個電子儲存器放在中央情報局局長辦公室的保險櫃裡。
六年前的那起安全事件，暴露出了這套系統的漏洞。
雖然中央情報局及時採取反制行動，沒有讓當時試圖偷走絕密文件的間諜得逞，但是不久之後，這起事件被當時的聯邦調查局局長捅到了白宮。那是奧克朗執政的第一年，而且正在打算整頓情報機構。聯邦調查局把這起事件捅了出來，矛頭直指中央情報局，白宮也就順水推舟，以聯邦調查局擁有反國外情報行動的最高權限爲由，讓中央情報局把備用服務器交給聯邦調查局保管。密鎖由中央情報局掌握，確保聯邦調查局無法越權獲取中央情報局的絕密情報。
爲此，由情報諮詢委員會撥款，修建了一條從蘭利總部到胡佛大廈的秘密通信線路。
爲了防止被聯邦調查局掌握絕密情報，中央情報局在備份文件上做了手腳，即每份備份文件對應一個唯一的密鎖，必須在打開文件後的三十秒內輸入密碼，還只有一次機會，不然文件將永遠丟失。
這種安排，讓聯邦調查局沒能獲得任何好處，還背上了保管備用服務器的負擔。
其實，這也是聯邦調查局與中央情報局明爭暗鬥的一個縮影。前者想獨攬國內情報安全的大權。後者則想通過秘密行動的方式在國內展開情報活動，通過監視、勒索、綁架、甚至是暗殺等方式，剷除一些試圖限制中央情報局權限的攔路虎，確保中央情報局在美國情報系統的龍頭地位。
去年發生的事情，改變了這種局面。
雖然弗蘭克是引咎辭職，並沒受到審判，但是奧克朗知道他做的好事，不但把他軟禁起來，還剝奪了他的所有特權。在接下來的大半年裡，杜倫特只是代理局長，沒有被正式任命爲局長。針對弗蘭克的調查由司法部下屬執法機構負責，由弗蘭克掌握的密鎖轉交給了聯邦調查局。因爲涉及情報安全，所以密鎖由聯邦調查局反恐與反情報助理副局長掌握，只是拿到密鎖的是尼古拉斯的前任。大概是這類情報安全事件從沒發生過，那位突發心臟病去世的前任助理副局長沒有把相關事情告訴尼古拉斯。在尼古拉斯走馬上任後，也沒人親口告訴他這件事情。
只是，從法理上講，尼古拉斯知道這件事。原因就是，在交接工作的時候，尼古拉斯收到過一份相關行政文件。那份文件就保存在副局長辦公室的保險櫃裡，只是尼古拉斯從來沒有翻看過。
杜倫特介紹清楚情況的時候，夏普曼主導的內部調查有了進展。
“她是誰？”
“黛西-楊，我們的情報人員，已經爲局裡效力八年。”
尼古拉斯鎖緊眉頭，她的動作看上去很自然，但是高清攝像頭拍下了她把藥丸丟進水杯裡的整個過程。
“華人？”
“第五代移民，她祖父的祖父在一百多年前來到美國，是第一批中國移民，參加了太平洋鐵路的修建工作。”
“把她的資料調出來，另外她放進水杯的是什麼藥物？”
“不知道，不過應該類似於興奮劑與毒品，能加快人體新陳代謝，導致輕度脫水，以及引發幻覺。”夏普曼調出了絕密服務器房間的監控錄象與環境監測數據。“很明顯，斯蒂文森覺得不太舒服。注意到他的動作了嗎？一直在撓脖子，似乎身上很癢。由輕度脫水誘發的皮膚搔癢。因爲房間內的溫度與溼度是恆定的，空氣很乾燥，汗液很快就蒸發掉了，所以他沒有察覺到脫水產生現象，比如汗水浸溼衣服。他在房間裡呆了十五分鐘，蒸發的體液超過一百克，激發了警報系統。”
“他在幹什麼？”
“輸入取消自毀程序的密碼。”
“他輸入的是哪幾個數字？”
“0、4、1、7、1，密碼是六位，他只輸入五位，而且不是解除自毀程序的密碼，是一組毫無意義的數字。”夏普曼嘆了口氣，說道，“顯然，他出現了幻覺，錯誤的認爲這就是密碼。”
“如果是幻覺，爲什麼不輸入第六位？”尼古拉斯指了下屏幕，說道，“最後關頭，他遲疑了三秒，之前他只用四秒就輸入了五個數字。如果真是幻覺，他有足夠的時間輸入第六個數字。”
夏普曼鎖緊眉頭，沒有反駁尼古拉斯的推測。
“就算這是幻覺所致，也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數字。”
“日期。”杜倫特說了一句。
“什麼？”
“前面四個數字是四月十七日，後面兩個數字是年份。”
尼古拉斯微微點了點頭，朝夏普曼看了過去。
夏普曼立即調出斯蒂文森的個人資料，查找五年裡他在四月十七日這一天的所有工作安排。
“肯定與工作無關，應該是生活中的某件事。”尼古拉斯掏出手機，給克里斯蒂安打了電話。
“頭？”
“吉姆-斯蒂文森，查出他在一零年到一五年裡四月十七日這一天的所有記錄，包括信用卡、機票、護照等等。”
“他是誰？”
“那個該死的管理員。”
“好的，我馬上查。”
“另外，調查黛西-楊在同一時間的活動記錄，做交叉對比。”尼古拉斯朝夏普曼打了個響指。
夏普曼朝杜倫特看了過去，杜倫特點了點頭，讓他把黛西-楊的資料交出來。
“你的計算機還能用嗎？”
“服務器癱瘓了，把信息發到我的電子信箱裡面，我立即展開調查。”
“有結果了，馬上聯繫我。另外，立即派一組行動人員來蘭利。”
“明白，五分鐘後就能趕到。”
掛斷電話，尼古拉斯讓夏普曼把黛西-楊的資料發送到克里斯蒂安的電子信箱裡面。
“我需要這兩個人的家庭住址。”
杜倫特點了點頭，說道：“我派人隨你前去。”
“沒必要。”尼古拉斯冷冷一笑，說道，“管好自己的事吧，儘快把屁股擦乾淨。不管是怎麼會事，我一定會查明真相。”
尼古拉斯並不相信杜倫特，他覺得這是一起陰謀。
杜倫特也不相信尼古拉斯，同樣認爲是一起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