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收到了嗎？”劉雪麗有點焦急，因爲在發送唐旭宸索要的航線資料時網絡通信突然中斷。
“收到了。”唐旭宸讓賴芯蕊把下載到智能手機裡的資料調了出來。“顯然，那些傢伙已經知道我在設備艙裡了。敬嫣玲清楚我的本事，所以匪徒未必會冒險來對付我。你們查到什麼了？”
“你的推測是對的。”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朝一旁走了幾步。雖然可以相信賴芯蕊，但是唐旭宸覺得沒必要讓她知道得太多。
“敬嫣玲有個哥哥，現在在監獄裡面。”
“什麼？”
“敬常健，以前是某家大型國營能源企業的董事長，兩年前因貪污行賄被查。”劉雪麗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事發後，敬嫣玲的父親找過薛震遠，希望能夠從寬處理，不過被薛震遠拒絕了。我們找到了當時爲薛震遠工作的秘書，用她的話來說，薛震遠明確告訴敬嫣玲的父親，此事會依法處置。如果敬常健肯積極配合，指認其他嫌犯，交出贓款，可以在法律規定的範圍之內寬大處理，也就是按最低標準量刑。去年，案件終審宣判，敬常健被判了十七年。”
“敬嫣玲爲此叛國？”唐旭宸鎖緊眉頭。
“當時，敬家只有她認爲元首沒有做錯。”
“案件的具體情況呢？”
“敬常健涉嫌的案件有很多起，查到的贓款就多達數千萬，不過導火索是一個油氣田工程的設備採購項目。”
“什麼？”
“有三家公司投標，他是總負責人，最終選擇了標價最高的一家日本企業。因爲招標流程違規，所以參與投標的美國企業發起訴訟。後來查明，他收了一千多萬回扣，還與那家日本企業簽署了幾份附加合同。”劉雪麗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當時，這件事在國內鬧得沸沸揚揚，不過你在國外。”
“能源項目？”
“這是敬家的主要產業。”
“等等……”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與去年的事有關嗎？”
“巴基斯坦的輸油管道？我查過，與敬家沒有直接關係，敬家主要從事能源開採與進出口貿易。”
“僅僅是巧合？”
“也許吧。”
“顯然，敬嫣玲不可能爲了這麼點小事叛國。如果敬常健真的有罪，她更不可能因此而叛國。”
“問題是，我們沒有查到別的原因。”
“肯定與能源有關。”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你得朝這個方向調查。還有，敬常健的事情與日本企業扯上了關係，針對元首的暗殺行動也牽扯到了日本，所以你得格外留意跟日本有關的能源事件。”
“日本是純粹的能源進口國，特別是石油，幾乎全靠進口。”
“顯然，我們也好不了多少。”
“等等……”
“有發現？”
沉默了一陣，劉雪麗才說道：“去年上半年，在那次恐怖襲擊發生之前，敬常健所在的那家國營能源企業遞交了一份勘探報告。”
“什麼報告？”
“東海油氣田的勘探報告。你等下……”又過了一陣，劉雪麗才說道，“根據初步勘測結果，東海有一個儲量驚人的油氣田，預計可開採的天然氣與原油儲量分別達到兩百億立方米與二十億噸，遠景可開採儲量是這個規模的十倍。只是，這個油氣田在日本非法劃定的中間線東面，也就是在爭議區內。”
“媽的！”唐旭宸低聲咒罵了一句。
顯然，那個油氣田是無價之寶。中國每年進口的石油高達三億五千萬噸，已經超過美國成爲全球第一大石油進口國。如果以遠景可開採儲量爲準，那個油田的儲量相當於中國在未來二十年內的石油進口總量。
石油可以用金錢衡量，但是國家的戰略安全無法衡量。
“老唐？”
“看來，這纔是敬嫣玲叛國的主要原因。”
“爲了一個油田？”
“不僅僅是油田。”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雖然元首的對外立場一向強硬，但是在處理國際問題的時候很謹慎。”
“你是說……”
“不管怎麼樣，這些線索足夠證明敬嫣玲是叛徒，是這一系列事件的主謀。”
“老唐，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我們不得不考慮一種結果。”唐旭宸從賴芯蕊手裡接過智能手機。“專機將途徑日本，雖然不是會進入日本領空，但是會從日本的防空識別區經過。如果專機被日本戰鬥機擊落，會有什麼後果？”
“什麼！？”劉雪麗嚇了一跳，“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日本首相再愚蠢，也不會擊落我國的元首專機。”
“可能性確實很小，不過不等於沒有。如果發生這種事，會有什麼結果？”
“毫無疑問，戰爭會立即爆發。”
“或許，這就是敬嫣玲要達到的目的。”
“引發中日全面戰爭？”
“不是全面戰爭，而是一場規模有限的戰爭。”
“可是……”
“我們會奪回*，控制東海大陸架，迫使日本當局接受由我國政府提出的專屬經濟區劃分方案。當然，前提是我們打贏了這場戰爭。如果我們輸了，我們將丟掉*，丟掉大半個東海。”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顯然，敬嫣玲認爲我們有能力打贏這場局部戰爭。”
“然後獲得那座油田？”
“獲得二十年的能源安全保障。”
劉雪麗沉默了，雖然她不大相信唐旭宸的推斷，但是也無法否認。
“小劉，你得針對這種可能採取防範措施。找楊局，讓他說服總理，儘快跟日本當局取得聯繫。”
“明白。”
“我會找機會奪回專機的控制權，至少……”
沒等唐旭宸把話說完，廣播響了起來。
“唐旭宸，我知道你藏在下面，跟你一起的還有賴芯蕊。”說話的是敬嫣玲。“你既然找到了接入衛星網絡通信設備的方法，你就肯定跟國土安全局的劉雪麗取得了聯繫。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正在調查我，說不定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也沒打算跟你談判。現在，你聽好了。我這裡有七十二名人質，二十二名特勤人員、十八名機組成員、二十名元首的隨行工作人員與十二名記者。當然，還有薛震遠。你喜歡躲貓貓，那麼我跟你玩個遊戲。五分鐘後，我會挑出兩名人質讓他們玩俄羅斯輪盤，輸掉的那個將丟掉性命，然後每五分鐘重複一次，直到你出來投降或者人質全被處決。我會把薛震遠留到最後，由你來決定他的生死。”
“媽的！”唐旭宸立即拔出了手槍。
“老唐，不要衝動。”劉雪麗也聽到了，立即大喊了一聲。
賴芯蕊的反應更快，衝過來抓住了唐旭宸的手腕，讓他不要衝動。
“通話結束，遊戲開始。五分鐘後，你將聽到第一次槍聲。”
唐旭宸咬緊牙關，過了一陣，握着手槍的右手才緩緩鬆開。
“老唐，你絕對不能投降。”劉雪麗知道，必須讓唐旭宸冷靜下來。“你知道，如果你的推測是對的，就算你出去投降，敬嫣玲也會殺害所有人質。現在，飛機上只有你，如果你被抓住了，誰去營救元首？”
“如果我的推測是錯的呢？”
“老唐，你懷疑過自己嗎？”
唐旭宸沉默了，雖然他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他的直覺一向非常敏銳，做出的推斷幾乎沒有錯過。
“當務之急是把元首救出來。只要你帶着元首離開專機，不管敬嫣玲做什麼，她的陰謀都不可能得逞。”劉雪麗長出口氣，說道，“如果你現在意氣用事，不但救不了人質，還會有更多的人喪生。老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戰爭爆發，那就不是一架飛機上幾十個人的事情了。”
唐旭宸長出了口氣，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你必須沉住氣，我會幫你想辦法。”
“小劉，我知道該做什麼。”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讓那些工程師與機械師找出一條能直接到達尾艙的通道。我去探查情況，爭取把元首救出來。還有，聯繫日本當局，千萬不要出岔子。”
“明白，你得小心行事。”
“放心吧，要想幹掉我，那些傢伙還不夠格。”
通話結束，唐旭宸才發現賴芯蕊依然抓着他的手腕。
輕輕拿開賴芯蕊的手，唐旭宸把衛星電話放到了她手上。
“老唐……”
“你留在這裡守住維修通道。”唐旭宸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沒回來，你得與劉雪麗保持聯繫，向她說明飛機上的情況。如果堅持不住就哭出來，沒人會笑話你，也不會有任何人責備你。”
“我不會哭，我很堅強。”
唐旭宸點了點頭，握住賴芯蕊的肩膀，說道：“我知道，對你來說，這很困難，不過你一定要堅持住。”
賴芯蕊用力點了點頭，同時咬住了嘴脣。
在她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唐旭宸才轉身朝維修通道走去。
“老唐……你要小心……”
唐旭宸回頭看了眼賴芯蕊，才鑽進了維修通道。
賴芯蕊很害怕，她一點都不堅強，至少不像唐旭宸想像的那樣堅強，但是她相信，唐旭宸會幹掉那些匪徒救出元首，然後回來帶她離開這架飛機，因爲唐旭宸是那個替元首擋住子彈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