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旭宸、劉雪麗與楊詩琪介紹情況的時候，楊懷烈一直沉默不語。
“那名取走八千萬美元現金的傢伙已經逃掉，就算能找到他，也需要很多時間。唯一線索就是那條短信息，在緬甸臘戊附近進行的交易。弗蘭克與傑利科已經死了，帕多佐在我們手上，岡薩雷斯原本就是中央情報局的合同僱員，所以由我代替傑利科去完成交易是目前的唯一選擇。”
“老唐說得沒錯，除非結束這次行動。”楊詩琪直接把話說死了。
楊懷烈還在沉思，沒有急着開口。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弗蘭克從帕多佐那裡拿走四億美元是爲了購買一件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而且與他策劃的陰謀有直接關係，很有可能是針對我國的恐怖襲擊。”
“不是一件，而是一種。”楊懷烈開口說了一句。
唐旭宸、劉雪麗與楊詩琪都是微微一愣，因爲楊懷烈用的是肯定語調。
“大約三個月前，我就收到消息，有人在國際黑市上兜售一種高致命性病毒武器，開價四億美元。只是，我們掌握的信息非常有限，只知道這是一種前蘇聯開發的病毒武器，以炭疽桿菌爲基礎，混合了狂犬病毒等多種高致命性病菌的基因，具有極高的致命性。潛伏時間十二個小時到二十四個小時，致死時間最短二十四小時、最長七十二小時，自然免疫力不到百分之一，能通過空氣、水源與體液傳染，擴散性非常強。因爲這種病毒從沒出現過，所以全世界都沒有疫苗。如果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擴散，後果不堪設想。因爲有潛伏期，所以很難及時發現受感染者。”
唐旭宸猛的一驚，立即說道：“消息可靠嗎？”
楊懷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提供消息的是‘夜行者’，與楊詩琪一樣，他是我手下最優秀的情報人員之一。”
楊詩琪的眉頭跳了幾下，她顯然認識這名情報人員。
唐旭宸與劉雪麗不認識，不過從代號來看，“夜行者”是軍情局“五虎將”之一，能力不在歐陽鳳鳴之下。
“顯然，緬甸是進行交易的理想地點。”楊懷烈長出口氣，說道，“如果你們的推測是正確的，弗蘭克花四億美元購買這種病毒武器，絕不是爲了發動一次恐怖襲擊，肯定有更大的陰謀。”
“這樣的話，更加不能讓這種病毒武器落入其他人手裡。”
楊懷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就這麼辦吧。我給你五億美元，以防有變。此外，我會派特種部隊與情報人員前往緬甸。如果沒能完成交易，就用武力奪過來。還有，最好能逮住賣家。”
“我盡力而爲。”
“資金與支援人員由小劉安排，有別的事情再跟我聯繫。”
楊懷烈關閉了視頻通信設備，唐旭宸、劉雪麗與楊詩琪都沉默了。
“老唐？”雖然楊懷烈已經做出決定，但是劉雪麗依然不想讓唐旭宸去冒險。
如果賣家認識傑利科，知道是傑利科前去交易，唐旭宸去緬甸等於自尋死路。哪怕岡薩雷斯是中央情報局的合同僱員，做四億美元大買賣的人也不會相信他，爲了保險起見，會直接殺了他。
“小劉，別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情況再清楚不過，必須完成這筆交易，拿到那種高致命性病毒，抓捕賣家獲取病毒來源的情報，查清楚是否還有別的病毒。”
劉雪麗暗自嘆了口氣，她知道無法讓唐旭宸放棄，也就沒再多說。
“我們至少需要三支特種部隊。”楊詩琪轉移了話題，說道，“一支由我率領，負責暗中保護老唐，一支負責盯住賣家，在完成交易之後抓捕賣家，另外一支待命，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首先需要考慮的是黑吃黑。”唐旭宸說了一句。
“沒錯，這是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哪怕老唐得到了賣家信任，那些傢伙也有可能吞下四億美元。”楊詩琪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顯然，我們需要知道交易地點的情況，也就需要調動偵察衛星與偵察機。如果可以，安排一架長航時大型無人偵察機，爲我們提供不間斷情報支持。”
“還得考慮一種情況。如果交易失敗，發生嚴重意外，比如病毒擴散，得有緊急應對措施。”
“爆炸後產生兩千攝氏度高溫的特種燃燒彈能夠殺滅所有病毒。”
“顯然，我們需要一架攜帶特種燃燒彈的轟炸機。”
“還需要一架運輸機，以及一座可供運輸機起降的簡易機場。如果順利拿到病毒，就得保證把病毒安全送離緬甸。”
“這是涉外行動，即便緬甸的軍事實力可以忽略不計，也要做好針對性防範措施。”
……
唐旭宸與楊詩琪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行動部署的時候，劉雪麗一直沉默不語，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心情。
一年多前，唐旭宸明確提到，救出歐陽鳳鳴之後就向楊懷烈辭職。
顯然，實際情況與保證承諾有所差別。
劉雪麗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要是唐旭宸追查下去，肯定會遭遇不測，而她跟唐旭宸將因此永別。
可是，這只是預感，連劉雪麗自己都無法相信。
事已至此，即便她反對也不可能改變唐旭宸的決定。
“小劉？”
“在。”劉雪麗長出口氣，說道，“我馬上着手部署，等下把相關信息發給你們。飛機在巴基斯坦瓜德爾機場着陸加油，然後直接飛往緬甸臘戊。我們會派人前去接應，如果有其他需求，隨時聯繫我。”
“我們能單獨談談嗎？”唐旭宸知道劉雪麗在想什麼。
“就這樣吧，有消息了再聯繫。”楊詩琪很知趣的關閉了視頻通信設備。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說道：“雪麗，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去緬甸，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緬甸。問題是，我們已經知道弗蘭克策劃的陰謀，就不能放任不管。行動結束，我就向楊局請辭。”
劉雪麗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雪麗，這是我們的職責，你知道這是正確的決定。”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去巴哈馬。”
“什麼？”
“楊局早已答應，這次行動的收穫歸我們。即便不是全部，那也是很大一筆錢，足夠讓我們買下一座小島了。”
劉雪麗很驚訝，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我們買一座小島，在島上修一座洋房，再建一條碼頭，買一條遊艇，怎麼樣？”
“旭宸，你在逗我開心？”
“當然不是，我去過那裡。很漂亮，有很多風景入畫的荒島。當然，我們還可以在島上建一條跑道，買一架私人飛機。如果你覺得島上太過荒涼，我們可以去美國、去歐洲，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劉雪麗笑了起來，只是笑得有點勉強。
“這只是我的想法，其實你知道，我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到時候不管你想去哪，我都會陪着你。”
“真的？”
“當然，我不會騙你。”
劉雪麗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前提是，我們得活着完成這次任務，特別是……”
“別說傻話，我們不會有事。”
劉雪麗點了點頭，沒再亂說。
唐旭宸也沒再多說什麼，他確實是在逗劉雪麗開心。能不能完成任務，能不能在完成任務後請辭，唐旭宸心裡沒底。雖然弗蘭克死了，看上去只要奪得病毒武器，這次任務將圓滿結束，但是直覺告訴唐旭宸，問題遠沒有這麼簡單。弗蘭克甘心赴死，說明他與後面的行動沒有關係。
如果陰謀沒有隨着弗蘭克的死而消散，那就肯定有另外一個人在推動與實施。
這個人，肯定比弗蘭克更加難以對付。
之前發生的事情，特別是三年前的神經毒劑與核武器恐怖襲擊，以及一年多前針對薛震遠的暗殺陰謀，讓唐旭宸不得不相信，就算奪得了病毒武器，局勢也不容樂觀，很有可能遇到更大的麻煩。
辭職簡單，讓唐旭宸放下職責卻不簡單。
只要還是國土安全局局長，哪怕已經遞交了辭呈，唐旭宸也會盡忠職守，不會對安全威脅置若罔聞。
如果唐旭宸能拋下一切，一年多前，他就與劉雪麗離開了國土安全局。
通信結束，唐旭宸放倒座椅躺了下來。
一年多前，向楊懷烈提出辭職的時候，唐旭宸並沒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當時只是想讓劉雪麗答應讓他以岡薩雷斯的身份去做臥底。木林森的遭遇，特別是親手強殺菜菜子，改變了唐旭宸。
他知道，只要繼續幹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步木林森的後塵。
在這個世界上，唐旭宸最不想失去的就是劉雪麗。
如果菜菜子的悲劇發生在劉雪麗身上，唐旭宸肯定會崩潰。
他不希望有那一天，唯一的辦法就是辭職，恢復真實身份，與劉雪麗像平民百姓那樣平凡的活着。
這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劉雪麗，爲了深愛的女人。
唐旭宸很敬佩木林森，因爲他可以爲了一個女人做出改變，更因爲他用自己的一切去愛那個女人。
這種觀念看上去有點荒唐，可是對唐旭宸這樣的情報人員來說，卻一點都不荒唐。
沒多久，唐旭宸就進入了夢鄉。
他不敢多想，因爲他害怕想多了會變得軟弱、會動搖。只有不去想，纔不會被各種各樣的雜念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