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花多少功夫，李瑞佳簡單說明了在唐旭宸昏迷後發生的事情。
楊詩琪竟然放了李瑞佳，讓唐旭宸非常驚訝。不過李瑞佳接下來做的事，讓唐旭宸很是欣慰。
“事情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李瑞佳放下礦泉水瓶。“你已經知道，維克多是一個臭名昭著的軍火商。當年的科索沃戰爭結束之後，他遭到以美國爲首的西方國家通緝，國際戰爭法庭在他缺席的情況下進行了審判，判決他犯了戰爭罪與反人類罪，其中任何一項罪名都能把他送上絞刑架。”
唐旭宸鎖緊眉頭，思索着李瑞佳說的這番話。
“顯然，你在考慮一個問題。他爲什麼能活到現在，還活得很滋潤，甚至在幾年前重操舊業？”
“他只是一顆受人擺佈的棋子。”
“沒錯。”李瑞佳笑着點了點頭，說道，“當年，他從巴爾幹地區逃出來後，去了很多個國家，可以說是亡命天涯。他能活到現在，是因爲投靠了一個跨國組織，成爲了這個組織的走狗。”
唐旭宸微微一愣，等着李瑞佳說下去。
“這個組織非常隱秘，成員全是各國政要、財團總裁、跨國企業董事長、甚至包括一些國家的王室成員。”
“你能確定？”
李瑞佳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得非常有限，不過這個組織確實存在，掌控着大量資源與資金，把持全球經濟命脈，可以說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要不然，維克多不可能活到現在。”
“這與病毒武器有什麼關係？”
“你說呢？”
唐旭宸長出了口氣，讓李瑞佳說下去。
“病毒武器確實是在上個世紀八零年代，由前蘇聯軍方投資開發，但是直到蘇聯解體都沒能完成。”
“什麼意思？”
“顯然，完成病毒武器的開發工作，需要足夠多的資金、大量先進設備、隱秘安全的科研場所、以及衆多科學家。蘇聯階梯後，繼承衣鉢的俄羅斯既沒有這麼多的資金、也沒有這方面的需求。至於烏克蘭這樣的獨聯體國家，更不可能完成病毒武器的開發工作。能把那些參與開發的科學家組織起來，提供資金、設備與場所的，只可能是某個財力雄厚、勢力強大的組織。”
“你說的那個組織？”
李瑞佳點了點頭，說道：“‘上帝之子’。”
“什麼？”
“這個組織的名字，也許只是傳聞。”
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這個組織開發出病毒武器，並且收留了像維克多這樣的喪家之犬，目的是什麼？”
“一個字，‘錢’。”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苦笑了起來。
“當然，不是狹義上的‘金錢’，而是操控全球經濟的權力，只是最終目的是以此牟取利益。”
“好吧，這與恐怖襲擊有什麼關係？”
“沒想明白？”
唐旭宸搖了搖頭，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腦袋有點糊塗。
“三年前的那起恐怖襲擊事件，最終目的不是殺害成千上萬的無辜民衆，而是搞垮中國政府。一年多前針對薛震遠的暗殺事件，除掉薛震遠只是手段，最終的目的同樣是搞垮中國政府。”
“你是說……”
“這次也一樣。”
唐旭宸立即鎖緊眉頭。在墨西哥，他就有過這樣的預感。
“其實，弗蘭克給維克多是一種角色，都是受人擺佈的棋子。在刺殺薛震遠的行動失敗之後，弗蘭克的價值甚至不如維克多。要不然，他不會死得那麼暢快。當然，維克多好不了多少。”
“什麼意思？”
“既然能夠犧牲弗蘭克，爲什麼不能犧牲維克多？”
唐旭宸微微一愣，確實是這個道理。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追捕維克多，而且至今沒有找到他。顯然，這麼做根本沒有多少意義。”
“你是說，就算找到了他，也不會有多大進展？”
李瑞佳點了點頭，說道：“維克多還活着，不是他很重要，而是你們還沒找到他，甚至沒有接近他。”
“這……”
“相信我，維克多隻是一個誘餌，用來分散調查力量。不管你們費多大的勁，最多隻能找到他的屍體。”
“那該怎麼辦？”唐旭宸直接問了出來。
“搞清楚恐怖襲擊的目的，你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驚訝神色。
“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最終都是爲了搞垮中國政府，讓中國內亂，維持現有國際秩序，維護西方國家集團的利益。”李瑞佳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那麼，搞垮中國政府的最佳辦法是什麼？”
“除掉薛震遠。”
李瑞佳笑了起來，還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
“現在除掉薛震遠，只會有一個結果，讓他成爲所有中國人崇拜的英雄，讓所有的中國人團結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政府不會垮臺，至少不會立即垮臺。哪怕有人逆歷史潮流而動，也只是暫時的，薛震遠樹立的高大形象最終會被千千萬萬中國人認同，成爲推動中國復興的力量。”
唐旭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李瑞佳的說法。
“一個偉大的領袖，不但要有出色的管理能力，更體現在能讓所有國民看到希望，把每個人對美好未來的希望轉化成國家發展的動力。這些年，薛震遠用他的一言一行，用面對艱難險阻做出的正確決策，用遭遇危險表現出來的大無畏精神，點燃了所有中國人對美好未來的希望。”
“他死了，只會讓他樹立的偉大目標被所有中國人銘記。”
“顯然，他不能死。”
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不但不能死，還要把他搞臭，毀滅掉他的偉大形象，讓他成爲罪人。”
李瑞佳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因爲唐旭宸把她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此時，唐旭宸也明白了過來。
弗蘭克確實是一顆棋子，讓他出面，無非是要針對中國的陰謀轉化爲國家鬥爭，不讓那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受到影響。更有可能的是，這個利益集團中有中國人，而且他的利益受到了威脅。
沉思片刻後，唐旭宸說道：“他們會用病毒武器要挾薛震遠？”
“這是最理想的手段。”
“薛震遠不會向恐怖組織妥協。”
“那得看具體情況。”
“什麼意思？”
“如果成千上萬的無辜民衆受到威脅，他會怎麼辦？”
唐旭宸沉默了，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你得盯住薛震遠，別讓他做錯誤的決定。”
“他是元首。”
李瑞佳咬了咬牙，說道：“他信任你，知道你的爲人，更相信你的判斷。雖然我不知道那些傢伙會用什麼方式要挾他，但是肯定會針對他。還有，這一系列事件很可能跟明年的政府換屆選舉有關。”
唐旭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瑞佳的意思。
在獲知弗蘭克策劃了針對中國的恐怖襲擊陰謀之後，唐旭宸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不過當時只是猜測。
“不管恐怖份子的目的是什麼，都得以維持穩定爲重。”
“你也開始關心國家大事了？”
李瑞佳微微一愣，說道：“你給了我兩次機會，我錯過了一次。我知道，不管做什麼都無法彌補當初犯下的過錯，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會背叛祖國的人。如果早知道，我絕對不會成爲現在這個樣子。”
唐旭宸看着李瑞佳，他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個人，卻不相信時間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
“我做這些，不是爲了贖罪。”李瑞佳嘆了口氣，說道，“如果要我坦白，我做這些都是爲了你。”
“我？”唐旭宸很是驚訝，不敢相信的看着李瑞佳。
李瑞佳勉強笑了笑，說道：“也許你不會相信，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讓我感到安全與能夠信任的人。”
唐旭宸目不轉睛的看着李瑞佳，想看穿李瑞佳的心思。
“你現在做的事情，遲早會讓你喪命。如果說，我還在乎某個人的話，那就是你。不要誤會，這不是男女感情，而是朋友的友情。雖然跟你掌管的國土安全局相比，我的幫助微不足道，但是多少有點作用。其實，我很羨慕你，更羨慕這套房屋的主人，至少你們還有機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也可以。”
李瑞佳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希望能有那一天，不過只是希望。像我這種人，恐怕永遠都遇不到一個真正愛我、願意爲我做任何事情、願意爲我犧牲一切的人，所以我無法獲得你所擁有的幸福。”
唐旭宸一直看着李瑞佳，在李瑞佳說完的時候，才微微點了點頭。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李瑞佳長出口氣，站起身來。“我繼續探查線索，有了發現會及時跟你聯繫。記住我的話，不管發生什麼，盯住薛震遠，千萬別讓他做傻事，不然後果難以設想。”
“你去哪？”
“放心吧，我不會拖累你。現在只有你、楊詩琪與劉雪麗知道我已經恢復身份。只要你們不亂說，沒人知道我在爲國土安全局工作。我現在的身份，更適合刺探情報，至少那些混蛋不會懷疑我。”
“注意安全，要是發生意外，及時跟我聯繫。”
李瑞佳笑了笑，朝門口走去。
看着她離開，唐旭宸忍不住嘆了口氣。李瑞佳的本性並不壞，三年前，她只是被徐曾匯與方振國利用了。雖然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無法洗脫身上的污點，但是李瑞佳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做一個壞人很容易。
做一個好人卻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