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到了再跟你聯繫，有什麼事打這個電話。”掛斷電話，歐陽鳳鳴轉過身來，對坐在沙發上看着他的那個傢伙說道，“已經聯繫好了，‘美迪亞’號貨輪在兩個小時後從上海港，目的地是澳大利亞的悉尼。船長是我的朋友，他會親自把你送到悉尼的碼頭上。”
“有朋友就是好，對吧？”
“我們一個小時後出發，趕過去只需要大約四十五分鐘。”
“你得跟我一起上船。”那個傢伙指了歐陽鳳鳴一下。
“不行！”唐旭宸立即表示反對。
歐陽鳳鳴壓了壓手，讓唐旭宸稍安勿躁。
“等貨輪到了公海，你搭乘救生艇離開貨輪，我會在救生艇下水的時候，把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你。”
“什麼東西？”
“一份證據，能夠證明是幕後主使在暗中策劃、組織、指揮與實施了這一系列的恐怖襲擊事件。”
唐旭宸立即鎖緊了眉頭。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說道：“就照你說的做，只是你得知道，如果你在撒謊，就算逃到澳大利亞，我也會找到你，讓你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過去一年多裡，我在墨西哥學到了很多折磨人的手段。”
“沒問題，你呢？”
唐旭宸咬了咬牙，然後點了點頭。
“現在，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急什麼？還有一個小時呢。”那人笑了笑，說道，“從自我介紹開始吧，我姓宋，你們可以叫我老宋。當然，你們不用自我介紹。一個是國土安全局的開山局長唐旭宸，一個是超級情報人員歐陽鳳鳴，而且都是假名。十多年了，你們恐怕早已忘記自己的真名，所以就用這個稱呼吧。”
“我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劉雪麗在哪！？”
“怎麼，你要審訊我？”宋姓男子瞪了唐旭宸一眼，隨即就笑了起來。“我怕死，不過絕不是孬種。你們肯定能撬開我的嘴，讓我招供，但是需要很多時間，幾個小時，也許是好幾天。”
“你……”
“好吧，我叫宋大爲。”他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唐旭宸徹底無語，歐陽鳳鳴給他遞了個眼神，讓他不要發作，沒有必要在這種小事上跟對方斤斤計較。
“我在中國出生，生活了十八年，不過現在是法國人。”
“外籍軍團？”
“聰明！”宋大爲朝歐陽鳳鳴指了一下。“我本來想賣個關子，沒想到，被你一下就猜了出來。”
“你能入法國籍，無非三種可能，一是留學、二是移民、三是加入外籍軍團。你只在中國生活了十八年，表明你在十八歲那年去了法國。如果你來自富裕家庭，去法國留學或者移民法國，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當然，你也許是神童，十四歲進大學，通過努力獲得了留學深造機會，只是可能性非常低，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剩下的，只有加入外籍軍團，替法國當局賣命，在退役之後加入法國國籍。你的能力，你所從事的職業，還有你做的事情都能證明。”
“看來，真的瞞不了你們。其實，我挺喜歡中國的，特別是中國菜。雖然法國菜號稱世界第一美味，但是跟國菜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當然，法國是個美麗的國家，特別是金髮碧眼的美女。”
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照你這麼說，你是用第三條腿瞭解與認識法國。”
宋大爲也笑了起來。“你還真沒說錯，我認識很多法國美女。有機會的話，我把她們介紹給你。”
“我沒有用二手貨的習慣。”
“你很幽默，難怪你在軍情局的知名度那麼高。”宋大爲看了唐旭宸一眼，這句話擺明了針對唐旭宸。“我在法國外籍軍團幹了十二年，去過很多國家與地區，乍得叛亂時，還是我把乍得總統從叛軍手裡救了出來。當然，英雄不提往年。我是僱傭兵，爲錢賣命，也需要錢來維持奢侈生活。”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這與他之前的推測一致，即展鵬圖安排運送病毒擴散裝置的人員都是僱傭兵。
“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不多，五十萬美元。”
“顯然，你的命很廉價。”
宋大爲笑了笑，說道：“這隻能說明，你一點都不瞭解這個行業。如果實業了，不得不當僱傭兵，你會很失望。”
“你認爲我會失業？”歐陽鳳鳴笑着搖了搖頭。
“能在幾天之內賺到五十萬美元，哪怕風險巨大，普通僱傭兵也得不到這種機會。如果是新手，一次能賺到五千美元就很不錯了。最初三年，我的佣金從沒超過五萬美元，最近兩年才漲到十萬美元左右。”
“這隻能說明，你是一坨屎！”唐旭宸說了一句。
宋大爲笑了笑，沒有生氣。“沒錯，我確實是一坨屎，有着金子般的光彩，卻沒有半點價值。你們就比我好很多嗎？我賣命能賺到大筆佣金，過上皇帝般的奢侈生活，哪怕是過眼雲煙，把錢花光後，還得像狗一樣的聽別人使喚，爲別人賣命。你們呢？比我拼命，得到了什麼？金錢？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的年薪還不到十萬美元。榮譽？餓着肚皮的時候，榮譽能當飯吃？受傷的時候，榮譽能當嗎啡用？孤獨的時候，榮譽會含住你的老二？對了，還有你們最在乎的職責。可惜的是，職責是套住你們脖子的繩索，把你們變成了爲統治者看家護園的獵犬！”
“閉嘴！”
歐陽鳳鳴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唐旭宸的胳膊。
“媽的，你知道什麼，你懂得什麼？”唐旭宸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殺了宋大爲。
“媽的，你又知道什麼，你又懂得什麼？”宋大爲一點都沒退讓。“別他媽的跟我講什麼大道理，我們是一種人，你爲你在乎的東西賣命，我爲我在乎的東西賣命，你有哪一點值得驕傲？”
“你……”
“沒錯，我做了很多壞事，比如殺了很多無辜者，難道你不是？”
唐旭宸咬緊牙關，惡狠狠的瞪着宋大爲，卻無法反駁，他也殺了很多無辜者，比如菜菜子。
“幕後主使是誰？”歐陽鳳鳴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不知道。”
“你他媽的敢騙我，老子現在就殺了你！”唐旭宸掙脫歐陽鳳鳴的手，衝上去一把掐住了宋大爲的脖子。
“動手，現在就殺了我，看看能不能查到幕後主使！”
“老唐！”歐陽鳳鳴抱住唐旭宸，強行把他拽開。
“咳……咳……”宋大爲猛咳了幾下，才緩過氣來。“我沒有見過他，也許你們能抓到的人都沒見過他。”
“果真如此，你就沒有資格跟我們交易！”歐陽鳳鳴控制住了情緒。雖然他也很想殺了宋大爲，但是唐旭宸已經失控，如果他也失控，局面將變得不可收拾。至少目前看來，宋大爲是追查幕後主使的唯一線索。
“我能幫你們查到他。”
“怎麼查到他？”
“那份證據。”宋大爲深吸了一口氣。“一份電話錄音，你們可以通過他的聲音，查出他的身份。”
歐陽鳳鳴鎖緊眉頭，果真如此的話，確實是一條極爲重要的線索。
“劉雪麗在哪？”唐旭宸也冷靜了下來。
“綁架劉雪麗的人，肯定是幕後主使的親信。”
“爲什麼？”
“很簡單，他們無法得到最後一個病毒擴散裝置，只能另想辦法。”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都鎖緊了眉頭。
“他們僱傭了我，開出了五十萬美元的佣金，認爲能夠讓我忘乎所以。只是我沒有那麼愚蠢！與那九個倒黴鬼相比，我多了個心眼。拿到病毒擴散裝置之後，我用探測設備仔細檢查了一遍，找到了藏在主控電路板上的衛星導航定位芯片與無線電跟蹤裝置。當時，我就知道這是‘一次行任務’。就算拿到了二十五萬美元，恐怕也沒機會拿到另一半佣金，甚至沒機會活着享受這筆錢。爲此，我撬掉跟蹤芯片，帶着病毒擴散裝置藏了起來。只是，八千萬美元太誘人了。”
“八千萬美元？”
“我的任務是把病毒擴散裝置交給一個叫拉提夫的人，然後把他送來的八千萬美元交給展鵬圖。”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都是暗自一驚，因爲宋大爲說的這些與他們之前的推測完全一致。
從一開始，展鵬圖的目的就不是拿病毒武器發動恐怖襲擊，而是要讓薛震遠犯下不可逆轉的錯誤。讓宋大爲把病毒擴散裝置賣給東伊斯蘭聖戰軍，肯定是讓東伊斯蘭聖戰軍發動恐怖襲擊，跟阿布哈辛扯上關係，讓所有人認爲，正是薛震遠下令釋放在押恐怖份子才導致東伊斯蘭聖戰軍用病毒武器發動襲擊。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展鵬圖也順利逃脫，薛震遠根本無法爲遭受到的恐怖襲擊做出合理解釋。薛震遠將承擔主要責任，不但會前程盡毀，還會遺臭萬年。
“然後呢？”
“你們擊斃了那個替死鬼，找到了藏在他行李箱裡的定位芯片。”
“你因此知道，我們在追捕你？”
宋大爲點了點頭，說道：“我想過立即逃走，畢竟再多的錢也買不來一條命，可是更想拿到那筆錢。”
“誰給你提供的消息？”
“什麼誰？”
“你怎麼知道前去交易的不是拉提夫的人？”
“拉提夫將派兩個人前來交易，那輛車上只有一個人，你認爲我連一跟二都分不清？”
“媽的！”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都忍不住咒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