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目擊者

控制器上的最後一個綠燈亮起,表明通過了所有測試程序,武裝分子才朝站在中年男子身後的同夥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一直看着武裝人員,立即明白了過來。

“你們說過不會殺我,只要我製作出控制器就放了我。”中年男子大聲喊叫起來,向武裝人員求饒。其實在遭受了幾個月的折磨後,中年男子已經知道,求饒根本沒用,可是他不想死。

中年男子身後,長得五大三粗的武裝人員拔出了手槍。

“不,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聽到聲響,中年男子叫得更大聲,惶恐的臉上佈滿了絕望。

“不要動手。”

他們不殺我了?中年男子猛的一驚,神色頓時變得既驚又喜。

“不是這裡。”

這是什麼意思?中年男子一下沒有搞明白武裝人員的意思。

沒等他搞明白,後頸上一陣劇痛,他就昏了過去。

“把他帶走,還有那個女的,一起處理掉。完事之後去會合地點,不要遲到,我們不會等太久。”

那個身材魁梧,看上去有點傻的武裝人員點了點頭,抓住中年男子的胳膊,把中年男子拖了出去。

確認沒有留下什麼,帶頭的武裝人員才帶上放置控制器的箱子離開了地下室。

雖然出了點意外,領袖沒能到來,但是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不但搞到了控制器,兩個“大禮包”也即將到手。

武裝人員離開貧民窟後不久,地下室所在的房屋發生了爆炸,隨即燃起大火。

此時,不遠處的一棟房屋的樓頂上。

爆炸發生的時候,阿里-雷耶正靠在樓頂邊緣的護欄上抽菸,妻子在做晚飯,三個兒女在做家庭作業。

猛烈的爆炸,把阿里嚇了一跳。看到騰起的大火,阿里立即丟掉菸頭下了樓。

在這個貧民窟裡,阿里算得上是“名人”。雖然還不到二十五歲,但是他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因爲在一家制鞋廠當工人,有穩定的工作,哪怕收入並不高,所以阿里家的日子還算好過,不用爲溫飽發愁。大概是不想讓子女再像他一樣,只能到工廠當工人,每天要工作十二個小時才能拿到僅夠養家餬口的微薄薪水,阿里對子女的要求很嚴厲,希望兩個兒子將來能考上大學,找到一份好工作,女兒則知書達理,嫁給一個好男人。爲了子女,阿里很拼命。

其實,他也是個熱心人。

在經濟條件比較寬裕的時候,阿里會接濟貧困的親友,幫助鄰居解決困難,而且他從不主動找親朋好友還錢。因爲時常會帶一些零食在身上,也很慷慨大方,所以這附近的孩子都很喜歡他。

阿里沒有多大的理想,也不是在故意做好人,他只是遵照古蘭經裡的訓誡,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阿里始終相信,真主要人們向善,只有常施善行才能得到祝福與庇護,在死後上天堂。阿里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曲解真主的意思,認爲奪走無辜者的性命是爲了真主。

因爲沒有受過良好教育,所以阿里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只是他也沒有爲此煩惱。

苦難是真主對凡人的考驗,克服苦難、戰勝苦難與超越苦難是凡人向真主證明信仰的最好辦法。

阿里覺得,他的人生就是真主給他的考驗,雖然充滿苦難,但是還有一絲光明。

爆炸現場非常凌亂,有很多人受傷,大火正在蔓延,附近幾棟房屋都被點燃了,附近的居民正陸續趕來。

“趕快滅火,所有人都去取水。”

在阿里的帶領下,人們自發的加入進來。

雖然大家都很窮,但是他們都是人,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窮人之間,沒有那麼多利益瓜葛,也沒有那麼多小算盤。

十多分鐘後,火勢得到控制,警察也在這個時候趕到。

不多時,消防人員趕了過來,只是道路太過狹窄,又擁擠了很多人,消防車只能停在外面的大路上。

還好,大火已被撲滅,只剩下幾處地點還在燃燒。

阿里有點奇怪,警察來得太快了,消防人員也來得太快了。以往,警察與消防人員至少要在半個小時後才能趕到。

警察拉起警戒線,開始驅散民衆。消防隊員進入火場處理餘燼,幾名穿着便衣的警探跟了進去。

既然警察與消防隊員已經到了,阿里覺得沒自己的事情,而且他也餓了。

救火的時候,阿里沒覺得餓。

妻子已經準備好晚飯,很簡單,十來個烤熟的麪餅,一盤扮了芥末與辣椒的青菜,每人還有一碗浮着油星子的肉湯,不過只有湯、沒有肉。熬湯的是羊膘,大概是熬得太久,羊膘都熬化了。

其實,這樣的晚飯,在貧民窟裡已經算得上豐盛了。

“艾迪德,還玩什麼,趕緊吃飯。”妻子對還在耍玩具的兒子大吼了一聲。

阿里的妻子沒有工作,在家照顧三個孩子,對孩子有點厭煩,一直扮演着“嚴母”的角色。因爲經常給孩子買零食與小玩具,還教導孩子補習功課,陪孩子玩耍,所以阿里是孩子們眼中的“慈父”。

“艾迪德,那是誰的玩具?”

“我的。”

“你的?我沒有給你買過這樣的玩具。”小兒子手上是一輛玩具車,有點舊,所以阿里覺得是兒子從鄰居家的孩子那裡借來的玩具。阿里記得很清楚,他從來沒有給兒子買過這樣的玩具。

“我自己買的。”

“是嗎?”阿里笑了笑,說道,“艾迪德,撒謊可不好。”

“就是我自己買的,我自己賺的錢。”

“艾迪德,好好吃飯。”妻子又訓斥了小兒子。

“你從哪裡賺的錢?”阿里很是疑惑。他拼命在工廠工作,是爲了讓子女上學,而不是讓子女去賺錢。

“媽媽……”

“你來說。”阿里已經猜了出來,知道此事與妻子有關。

妻子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覺得你很辛苦,所以……所以想幫你分擔一點,而且學校今天放假,所以……”

“我說過,在這個家裡,我是男人,賺錢養家是我的責任,不是你們的。”

“阿里……”

“爸爸,我們只是在放假的時候纔去……去賣東西,而且我今天賣掉了所有貨物,那個人還沒有跟我討價還價。”

看到小兒子懂事的樣子,還有在一旁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大兒子與女兒,阿里壓住了冒起來的怒火,眼睛也溼潤了。雖然生活很困苦,但是阿里很滿足,因爲他有一個家,有深愛他的妻子與懂事的兒女。

“爸爸,我……我做錯了,我不該買這個玩具,我……”

“艾迪德,你確實做錯了,不過不是錯在買了玩具,而是浪費了寶貴的時間。你現在應該好好學習,將來才能考上大學。”阿里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記住,今後再也不要去當小販了。”

艾迪德點了點頭,說道:“今後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人生有很多機會,你總能抓住一個。”

“可是像那樣的顧客,肯定再也沒有了。”

“艾迪德,吃飯吧。”

阿里微微一愣,對妻子揮了揮手,又對小兒子說道:“你說的那個顧客,他爲什麼要買下全部貨物?”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看上去很有錢,而且很兇的樣子。”

“什麼很兇的樣子?”

“他們有很多人,都帶着槍。”

“槍?”

“對,就是你給哥哥買的那種步槍。”

阿里又是一愣,他給大兒子買過一把AKM的縮小仿真玩具步槍。阿里隨即想到,在爆炸發生前,有兩部轎車先後從那棟房屋外面離開,先駕車離開的那個壯漢還把一具很大的包裹放進了轎車的後備廂。

當時,阿里在屋頂上抽菸,看得很清楚。

那些傢伙是恐怖份子!

阿里立即起身,朝外面走去。

“阿里,你去哪?”

“你們都留在家裡,關好門窗,在我回來之前哪裡也別去。還有,不管誰來敲門,都不要開門。”

“阿里……”

“娜尼亞,我愛你。”

在妻子臉上親吻了一下,阿里就出了門。

爆炸現場,之前聚集過來的民衆已經散去,消防隊員也離開了,只剩下幾名守護現場的警察與便衣警探。

阿里遲疑了一下,朝離得最近的警察走了過去。

“這裡已經被封鎖了,你不能靠近。”警察攔住了阿里。

“我……我有事情要報告,與爆炸有關。”

警察微微愣了一下,又仔細打量了阿里一番。

“我住在這附近,就在那邊。”阿里朝家的方向指了一下,“爆炸發生的時候,我在屋頂上抽菸。”

“你看到了整個過程?”警察朝阿里指的那棟房屋看了一眼,確認站在樓頂上能看到爆炸現場。

阿里點了點頭,說道:“不止這些,還有爆炸前發生的事情。”

警察沒再猶豫,立即把一名便衣警探叫了過來,向警探簡單說明了情況。警探打量了阿里一番,才把他叫到一邊。

“抽菸嗎?”警探掏出了香菸。

阿里點了點頭,接住警探遞來的香菸,只是在點菸的時候,手有點發抖。他知道這麼做是正確的,卻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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