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特區,中央火車站。
雖然在美國的交通體系中,鐵路在客運中佔的比例並不大,但是在城鎮密集的東海岸地區,鐵路客運較爲發達,特別是在波士頓到里士滿的這片地區,有很多往返於主要城市之間的客運列車。
天亮前後,有幾輛客運列車進站,主要是來自波士頓與紐約的夜間列車。
範華東守在出站口附近,在第一批旅客從車站裡出來之後,他混入其中,卻沒有跟隨旅客離開火車站,而是去購票窗口買了一張去底特率的車票。他並不是要去底特率,而是要去候車大廳。
大廳裡的旅客不算少,不過也沒有達到中國春運時的那種規模。
去自動售貨機那裡買了一罐飲料之後,範華東順手從旁邊的報刊架上取走了一份《華盛頓郵報》,然後坐到一個面向大門的位置上。與其他候車的旅客一樣,他翻開報紙,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
這些,都是唐旭宸教他的。
其實,來這裡的理想人選不是範華東,而是歐陽鳳鳴或者譚滔,即便是楊詩琪,也更加合適一些。
別忘了,範華東不是情報人員,而是特種兵。
問題是,歐陽鳳鳴咬定唐旭宸,而且範華東也知道,如果唐旭宸再次“暴走”,也只有歐陽鳳鳴能把他控制住。譚滔需要支援協調幾個方面的行動,而且沒有人可以取代。楊詩琪負責掩護唐旭宸與歐陽鳳鳴,而且早就上了中央情報局與聯邦調查局的黑名單,歐陽鳳鳴也不想讓她去冒險。至於愛田玲子,唐旭宸讓她負責安排撤退工作,唐映霞則跟隨克里斯蒂安去胡佛大廈。如果木林森與李金明來了美國,也輪不到範華東來做這種細緻活,只是他們沒來美國。再說了,暫時沒有大規模作戰行動,也就用不着範華東指揮作戰行動,也就只有他比較“空閒”。
對唐旭宸的安排,範華東沒什麼好說的。
其實,任務也很簡單,就是等皮蓬到來,然後帶他離開火車站,爲克里斯蒂安與唐映霞爭取時間。
範華東沒有化妝易容,也沒有這個必要。
按照克里斯蒂安所說,聯邦調查局有範華東的照片,皮蓬也見過,所以皮蓬應該認識範華東。
翻到報紙的第六版,範華東就看到了從大門走進來的皮蓬。
此時,還不到七點十五分,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十多分鐘。
同時,範華東注意到了跟在皮蓬後面,看上去像普通旅客,只是沒有帶行李,而且與皮蓬隔得不遠的那幾名聯邦特工。雖然範華東不是情報人員,但是跟着唐旭宸這麼多年,學到了很多東西。那幾名聯邦特工穿的便服,而不是最常見的西裝,也沒戴墨鏡,只是他們走路時的姿勢與四處張望目光,讓範華東一眼就認了出來。還有,他們腳上是皮鞋,而且是那種搭配正裝的皮鞋。很明顯,他們是在趕來的路上更換了外套,卻沒有更換鞋子,所以看上去有點彆扭。此外,有兩名特工身上的夾克明顯小了一號,讓插在腋下槍套裡的手槍看上去格外的醒目。
觀察清楚周圍的情況,範華東才放下報紙。
起身的時候,他故意朝皮蓬那邊看了一眼,也讓皮蓬看到了他。
“你,站住!”
聽到從身後傳來的喊叫聲,範華東沒有急着奔跑,只是步伐稍微邁得快了一點,朝不遠處的員工通道走去。
“那個東方人,站住!”
“砰——砰——砰……”
走到員工通道門口的時候,範華東取出手槍,槍口朝着地面,連扣了幾下扳機,不過沒有射出子彈,裡面裝的是空包彈。
槍聲一響,候車大廳裡頓時亂成一片。
“讓開,聯邦特工辦案,讓開!”
“全都爬下,所有人都爬下。”
皮蓬反應了過來,掏出手槍準備朝範華東開火。只是,四處都是慌亂奔逃的旅客,讓他無法瞄準範華東。
等到可以瞄準的時候,範華東已經進了員工通道。
“立即封鎖火車站,在外面設置路障,禁止任何人員離開。”
對一名特工吩咐一句後,皮蓬也進入了員工通道。
他認出了範華東,雖然有點驚訝,但是沒有半點遲疑。範華東是唐旭宸的人,還是唐旭宸最倚重的手下之一。不管他爲什麼來到這裡,抓住他就能找到唐旭宸,也就能夠爲克里斯蒂安正名。
雖然在看到範華東的時候,皮蓬有點疑惑,但是他立即想到,範華東來這裡,很有可能跟克里斯蒂安有關。也許,克里斯蒂安不是主動在跟唐旭宸合作,而是受到脅迫,然後設法逃了出來,並且找某個人把那張紙條送到了皮蓬手上,讓皮蓬來這裡接應他,範華東則跟着他來到了這裡。
當然,這裡面有一些說不通的問題。
比如,克里斯蒂安爲什麼不直接去胡佛大廈找皮蓬?
一時之間,皮蓬只想抓住範華東,也就考慮不了那麼全面。
此時,聯邦調查局總部。
查看了證件之後,門衛又在系統上查找了一番,確認有這麼回事,就升起欄杆,讓那輛電氣工程車進入了地下停車場。當然,門衛沒有忘記聯繫保安室,派警衛協助前來檢修電氣設備故障的人員。
故障報告來自一個技術部門,在後勤系統裡提交了維修申請。因爲是一臺大型變電設備出了問題,所以得由電力公司的人來維修。按照聯邦調查局的安全規範,在維修的時候得由警衛全程陪同。因爲是一般設備故障,而且技術部門通過正規渠道申請進行維修,所以門衛沒打電話詢問。
進入地下停車場,工程車按照門衛指引的線路,去了變電設備所在的機房。
地下停車場裡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幾乎沒有死角,別說一輛車,就算一隻貓,也未必能藏起來。
工程車到達的時候,兩名警衛已經等在那裡了。
是普通警衛,而不是便衣特工。
工程車停下,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都穿着電力公司的工作服,男的還提着一個工具箱。在警衛的注視下,男人去打開了工程車的後門,女人取出報修單,朝警衛走了過去。
報修單沒有問題,門衛已經檢查過了,確實是聯邦調查局總部的工作人員通過網絡發給電力公司的,上面寫清楚了故障原因,以及對故障的初步判斷,而電力公司將據此安排維修人員與設備。
一名警衛負責察看報修單,另外一名警衛走到工程車後面,檢查車上的設備。
當然,還得檢查車裡的情況。
工程車其實是一輛廂式貨車,裡面的空間很大,除了能夠放下維修設備,還能裝下好幾名人員。
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已經把一臺小型電氣設備拖了出來。
“那是什麼?”警衛看到了車裡的一個大箱子,產生了懷疑。
“什麼?”
“那個箱子,打開。”
“裡面裝的雜物。”
“打開。”
“有這個必要嗎?”
“我讓你打開,你就打開,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那個男人不大合作,警衛也來了火。
“讓開!”
警衛推開那個男人,上了工程車。
這個時候,查看報修單的警衛也走了過來,而且盯着那個男人,警惕性很高,卻忽視了旁邊的女人。
這也不能怪警衛,因爲那個女人看上去沒有一點危害性。
身高只有一米六,身材瘦弱,也沒有攜帶任何可以當做武器使用的工具,跟“危險”根本扯不上關係。
其實,危險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那個女人。
也就在警衛拿着報修單走到工程車後面,即被工程車擋住的監控死角的時候,女人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上車的那名警衛已經打開了那個箱子。
襲擊很突然,也很迅速。
“別殺人!”
男人招呼了一聲,女人才沒有扭斷警衛的脖子,只是死死扼住。很快,警衛就因爲大腦缺氧昏了過去。
上車的那名警衛已經倒下,襲擊他的是藏在箱子裡的兩個人,使用的是電擊槍。
“動作快點。”
在女人從工程車後面退出去,回到監控攝像頭的拍攝區域時,藏在箱子裡的兩個人把警衛擡了上去,換上了警衛的制服。
很快,兩名假警衛就陪着兩名假工程人員進入了樓道。
裝扮成工程人員的,正是克里斯蒂安與唐映霞,兩人都戴上了人皮面具,使用的是僞造的工作證件。藏在箱子裡面的,則是兩名身材高大的行動人員。雖然沒有戴人皮面具,但是在戴上警衛的頭盔之後,遮住了面龐,沒有被監控攝像頭拍到。至於這輛工程車,來自電力公司的車庫。
能夠順利進入胡佛大廈,不是他們厲害,而是羅琳琳厲害。
那份維修報告,正是羅琳琳在入侵了聯邦調查局的內部管理系統後發出來的,並不是真的出了故障。
很快,四人進入了變壓器所在的機房。
“這裡沒有監控攝像頭。”克里斯蒂安脫下了電力公司的制服。“很快,後勤部門的人就會去找那名申報故障的技術人員簽字,然後就會發現問題。最多隻有十五分鐘,我們得抓緊時間。”
唐映霞也脫掉了制服。“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十分鐘後,到停車場等我們。如果我們沒有按時到來,就按照備用計劃行動。記住,千萬不要做蠢事。就算髮生了意外,我們也會想辦法溜出來。”
兩名行動人員點了點頭,唐映霞說的“蠢事”,就是冒險去救他們。
“準備好了?”
唐映霞點了點頭,跟着克里斯蒂安走到了門口。
在電力公司的制服下面,是正式的工作服,也就是西裝。在聯邦調查局,不論男女,工作服都是西裝,而且以黑色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