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佛大廈。
皮蓬也不知道被關了多久，那些審訊他的傢伙沒有動粗，只是給他用了一種藥，然後時不時弄出一些刺耳的噪聲與刺眼的強光，讓他片刻不得安寧。當然，這也是一種行之有效的審訊手段。在生物鐘被打亂後，皮蓬將喪失時間感，也很容易疲勞。隨着壓力加大，他的精神防線遲早會崩潰。
也許要持續好幾天。
在房門打開，那兩個傢伙進來的時候，皮蓬覺得已經過了好幾天。只是，皮蓬還沒有完全喪失時間感，他知道只過了十多個小時，最多也就二十個小時左右，絕對不會是幾天那麼漫長。
當然，皮蓬很疲憊。
被拖起來的時候，皮蓬沒有反抗。其實反抗也沒用，因爲他絕對不是兩個身強力壯的特工的對手。
也許，那兩個傢伙根本不是特工，至少皮蓬不認識他們。
很快，皮蓬就被送上了一輛專門用來押送重刑犯的裝甲車。那是聯邦調查局的車，後面的車廂與前面的駕駛艙隔開，車廂兩側各有一條長椅，有用來固定手銬與腳鐐的鐵環，巨大的車廂能容納好幾個人。
皮蓬覺得很諷刺，因爲他曾經用這樣的裝甲車押送過很多恐怖份子。
那兩個傢伙坐到了後車廂裡面，表明駕車的另有其人。也應該是兩個人，至少聯邦調查局會這麼安排。
“有煙嗎？”皮蓬強打起精神。
坐在對面的那個傢伙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也沒有理會他。
“我知道，要不了多久，你們會把我送到一個偏僻地方，然後朝我的腦袋開一槍。也許在此之前，你們還會讓我爲自己挖好墳墓，說不定已經準備好了鐵鍬與釧子。”皮蓬勉強笑了笑，又說道，“既然我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難道連這個小小的願望都無法滿足，別說你們都不抽菸。”
“閉嘴！”
“我只想抽根菸，要不然，你們等下得自己動手爲我挖掘墳墓！”
“你再廢話，我就打爛你的嘴巴！”
“湯姆。”旁邊那個傢伙叫住了同伴，然後掏出了香菸。
“你是個好人。”
那個傢伙把香菸遞到了皮蓬嘴邊，皮蓬用牙齒咬住了一根。隨後，他掏出打火機，準備爲皮蓬點菸。
“說實話，我是你們的話，在幹完這件事之後，就會找個地方藏起來，因爲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捲入了一個多麼巨大的陰謀，而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越慘。”
因爲皮蓬在說話，所以那個傢伙一直沒能幫他點燃香菸。
“顯然，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個傢伙湊近了一點，顯得有點不耐煩。
這時候，皮蓬才閉上嘴，把叼在嘴上的香菸湊了過去。也就在那個傢伙再次往前湊了一點，準備爲皮蓬點上香菸的時候，皮蓬突然發力，朝他撞了過去，準確說是用腦袋去撞那個傢伙的腦袋。
皮蓬的動作很快，那個傢伙一下沒有反應過來，被撞了個正着。
只可惜，皮蓬沒能得逞。
“你*再亂來，我現在就殺了你！”另外一個傢伙以最快的速度拔出手槍，頂在了皮蓬的腦袋上。
皮蓬咬了咬牙，放棄了徒勞的反抗。
“媽的！”被皮蓬撞開的那個傢伙爬了起來，使勁揉了揉額頭，顯得很憤怒。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那兩個傢伙立即飛了出去，結結實實的撞在了車廂前方的隔板上。皮蓬也飛了出去，只是腳鐐系在地板的鐵環上，所以他沒有撞到前方的隔板上面。
一陣劇烈的震動，裝甲車停了下來。
開始用槍對着皮蓬的那個傢伙已經昏了過去，給他點火的那個傢伙也受了傷，只是沒有昏過去。
皮蓬哪敢遲疑，立即轉過身，雙手套出那個傢伙的腦袋，用手銬扼住了他的脖子。
他開始掙扎。
雖然手腕被手銬勒住，產生了鑽心般的疼痛，但是皮蓬沒有鬆送，反而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得稀裡糊塗。
“噠噠噠……”
外面傳來了槍聲，不過受到車體遮擋，很微弱。
被皮蓬扼住的那個傢伙抽搐了幾下，繃緊的身體突然鬆弛了下來，褲襠也溼了，表明他已經斷氣。
“砰——砰——砰……”
車廂門被敲了幾下，聽上去像是用木棍一類的東西在砸門。
皮蓬微微一愣，立即反應過來，翻過那具屍體，擋在了自己身前。
“轟——”
爆炸發生，車廂門板中央，圍繞着門鎖，被炸出了一個四方形的缺口，爆炸產生的金屬碎片掃蕩了整個車廂。
因爲有屍體遮擋，所以皮蓬沒有被碎片打中。
這是一輛裝甲車，在押送的時候只能從內部打開。要想從外部打開，唯一的辦法就是炸壞門鎖。因爲車門是用裝甲鋼板製成的，所以得進行定向爆破，而爆破產生的碎片能殺死車廂裡的人員。
一束強光出現，在車門外晃了幾下。
皮蓬推開屍體，伸手去揀掉在地板上的那把手槍。爆炸聲還在耳邊迴盪，只是他根本顧不了那麼多。
一個人衝了進來，踢開了即將被皮蓬夠到的手槍。
媽的！暗自咒罵了一句，皮蓬放棄了掙扎。
那個人抓住皮蓬的頭髮，讓他仰起頭來。一束刺眼的光芒照到皮蓬臉上，讓他無法睜開眼睛。
“砰——”
槍聲響起，皮蓬沒有死，被打中的是他的腳鐐。
緊接着，皮蓬就被丟了出去。
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從車上下來。他穿着一套黑色戰鬥服，還戴了一個黑色面罩。
這個時候，皮蓬纔看到，裝甲車撞上了一輛集裝箱卡車。
“自己打開手銬。”那個人將一把鑰匙拋了過來。
皮蓬立即接住鑰匙，打開了手銬。
“還能走路嗎？”
皮蓬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肯定不是來殺他的。
那個人沒再多問，掏出一枚燃燒手榴彈，拔掉保險環，丟進了裝甲車的車廂，然後朝道路後方走去。
“你是誰？”皮蓬趕緊跟了上去。“就你一個人嗎？”
“轟——”
爆炸發生，裝甲車立即被烈火吞沒。
“喂，我跟你說話呢。”
那個人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摘下了頭上的面罩。
是一個東方男人。
“對，就是我一個人。有什麼問題，都給我憋着。如果不是讓你活着還有用，你認爲我會來救你？”
“是誰派你來的？”
“尼古拉斯。”
皮蓬微微一愣，沒再多說，跟上了那個男人的步伐。
此時，華盛頓特區南面，靠着波托馬克河的司法部長官邸。
馬威爾在上牀後接到了國務卿打來的電話，得知發生在布魯塞爾的事情，隨後的新聞報道讓他有了更多的瞭解。
在聯邦政府中，司法部長算得上是一個閒職。
平時，司法部長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各種各樣的行政命令與行政法規上簽字，然後讓秘書送去備案。至於細節上的工作，根本不用司法部長操心，那是司法部數千名工作人員的基本工作。簡單的說，司法部的主要價值就是審覈來自白宮與國務院的政令，確保沒有跟繁雜的法律矛盾。
當然，司法部還要負責聯邦訴訟案件，管理下屬機構，比如聯邦調查局。
只是現在，馬威爾成爲了美國聯邦政府中最關鍵的部長之一，因爲副總統能否在這個時候入主白宮，首先就得看他的臉色。
簡單的說，不管由誰發起，只要涉及到罷廢總統，首先就得徵求司法部長的意見，因爲只有司法部長有權認定罷廢提案是否合法。如果司法部長不肯答應，那就只能走更加煩瑣的司法程序，比如到最高法院上訴，或者去國會。只有在司法部長同意的情況下，才能通過內閣表決的方式臨時罷廢總統，由副總統暫時履行總統職權。按照相關法律，有權把副總統送進白宮的不是司法部長，而是最高法院的九位**官，即需要通過最高法院的審議，副總統才能正式宣誓就任總統。在最高法院做出最終裁決前，副總統只能夠在內閣支持下暫時履行總統職權。
國務卿打電話來，說的就是這件事。
雖然這樣的事情從沒發生過，但是該怎麼做，大家心裡都有數。在副總統掌權前，聯邦政府的當家人是國務卿，所以得由國務卿來發起罷廢提案，司法部長要做的，就是到時候認定罷廢提案有效。
很明顯，馬威爾是最關鍵的人物。
那個電話，把馬威爾推到了風口浪尖。
幾個小時，馬威爾都在書房裡面。除了看新聞報道，他還打了幾個電話，在司法部的內部網絡上查找了一些信息。
馬威爾沒有在電話裡給國務卿明確答覆，不是他不清楚局勢的嚴峻性，而是他不能做這樣的事情。很簡單，馬威爾是羅迪克親自任命的幾位部長之一，是羅迪克的堅定擁護者，也是羅迪克最信任的部長之一。
從某種意義上講，馬威爾就是羅迪克的法律保鏢。
顯然，馬威爾首先考慮的不是罷廢羅迪克是否合法，而是後果有多麼嚴重，以及由此引發的一系列反應。
“鮑勃，我得去司法部，幫我準備車輛。”
與所有部長一樣，馬威爾身邊隨時都有兩名特勤人員。當然，他不是總統，也享受不到總統的待遇。一般情況下，特勤人員只負責接送他上下班，在他回家之後，留在外面的轎車上暗中守護。只有發生特殊事件，特勤人員纔會貼身保護。現在就是如此，兩名特勤人員在馬威爾家裡。
“鮑勃！？”
沒有人回答，靜悄悄的。
馬威爾合上筆記本計算機，站起身來，朝書房外面走去。
做爲一個六十五歲，體重超過二百五十磅的老人，馬威爾的動作很緩慢，遇到危險肯定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