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依!”大佐很不情願的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放棄抵抗,在他看來是一件非常大的損失,徐州附近自開戰以來,形式一直不穩定。這次日本軍隊好不容易抓住八路軍和國民黨部隊的尾巴,如果第一師團和第二師團不撤回,完全可能殲擊所有支那軍隊,這會讓日本軍隊在中國大大的提升士氣。
雖然他心中非常的不滿,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他必須執行這該死的命令。
徐州津浦鐵路幹線周圍,大批的日軍不斷的縮小對八路軍的包圍圈,雖然,中央命令一一五師全體官兵支援贛州單奕軒的特別行動隊,但是一一五師目前已經有兩個團的兵力被日軍控制在津浦鐵路線狹小的空間中。中央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下達了這封急電,雖然是這樣,但是胡巖還是硬着頭皮接了這個任務。
八路軍第三團團長王來光趴在被日軍迫擊炮炸成的大坑中,由於日軍對中**隊發起了突襲,根本就沒有時間搭建防禦工事,津浦鐵路幹線周圍的牆體,包括日軍迫擊炮轟擊的大坑就成爲了八路軍簡單的防禦工事。
“轟隆”一聲巨響,一顆炮彈在王來光周圍炸開,幾名戰士還沒得及撤退,就已經壯烈犧牲了。“他媽的,小鬼子這是怎麼了,跟他媽瘋狗一樣咬住我們不放!”王來光緊皺着眉頭,看着不斷圍上來的日軍,這樣下去,就是整個團都打光了,也不可能突圍出去。
“團長,師部來電!”通信兵彎着腰揹着電臺跑到王來光的身邊,身上的背的無線電,還是胡巖向單奕軒索要的戰利品。
王來光舉着駁殼手槍不斷的射擊着,由於戰地的轟鳴聲,並沒有聽見通信兵的話。通信兵不得已靠近王來光的耳邊大聲說:“師長的電話!”
聽到師長的電話,王來光來了興趣,他知道,師長不會丟下任何一名戰士,無論什麼時候,師長都會在最緊張的時期出現在他的眼前!王來光急切的接過電話,大聲說道:“報告師長,我是王來光!”
“來光,你那裡情況怎麼樣?”師長鬍巖對着話筒說道,這次,他真的有心無力了,面對中央的急電,他沒有了選擇。作爲一名軍人,服從是軍人的天職,特別是他這樣遵法守紀的軍人,更會無條件服從中央的命令。
王來光長長的嘆了口氣,悲痛的說道:“師長,三團都快打光了,我們已經抵抗了不下十次鬼子的攻擊,我們急需要支援啊。”
胡巖緊皺着眉頭,從電話中他能聽出三團此時不利的情景,炮彈的爆炸聲不斷的傳來,激烈的槍聲傳入胡巖的耳中,無不讓他感到心痛,每一聲炮彈響起的聲音,都時刻的揪着他的心。
胡巖拿着電話,眼淚不斷的從眼角涌出來,每一名戰士都是他的心頭肉,抗戰這麼多年,他從未放棄過任意一名戰士。他把每一名戰士都當做自己的孩紙,當聽到戰士們請求支援的聲音,他的心情猶如刀扎一樣痛。聽着電話中王來光不斷的呼救,他卻無能爲力。
“師長,師長在聽嗎?津浦鐵路線我們守不住了,戰士們傷亡太大,請求師部支援,請求師部支援!”王來光的聲音再次響起,本想對三團全體將士說一聲對不起的胡巖改變了主意,他決定,不論如何不能放棄任意一名戰士。
“砰……”兩聲槍響,通信兵身上的電話機冒起縷縷青煙,當王來光正想問通信兵怎麼回事的時候,才發現通信兵的胸部中了一槍,當即抱住通信兵急切的說道:“兄弟,你沒事吧?醒醒!”
“快,醫務兵!”王來光咬了咬嘴脣,對着身後大聲喊道。
“師長,怎麼辦?通信中斷了,可能是三團的電臺出現故障了!”一邊的政委看着胡巖,心中對三團的遭遇感到痛心,現在師部除了警衛連的人還在,其他人已經全部在前往贛州機場的路上了。
胡巖咬了咬嘴脣,拿起桌子上的駁殼槍,拉開保險,推上子彈:“命令警衛連的人,跟我去營救三團!”
“師長!”政委聽聞胡巖要去津浦鐵路線,擔心的叫住胡巖說:“你不能去,鬼子現在已經佔據了優勢,一個警衛連去了能做些什麼?”
胡巖緊緊的握住拳頭,惱火的說:“就算三團還有一個人活着,我也要救他們出來!”說着大步流星的向門外走去。走出房門,對門口的警衛員說道:“你留在這保護政委的安全,其他人跟我去救三團!”
“是!”警衛連所有人齊聲應道。
爲了抓緊時間,胡巖帶着警衛連的人騎上戰馬,馬不停蹄的向津浦鐵路線趕去,時間就是生命,每耽誤一分鐘的戰機,對三團的戰士就是一種威脅!
王來光集結了所有三團剩餘的戰士,一千多人的部隊現在只剩下了五百人,而且還有傷員在內,如果師部不增援,他們必須想辦法突圍,在這裡等死不是上策!
“團長,師部會增援我們嗎?”一名戰士低落的說道,這場戰鬥如果在這樣持續下去,就應該和鬼子準備白刃戰了,他們的子彈已經不多了。但是鬼子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彷彿他們有用不完的子彈,用不完的士兵。
王來光想了想,說:“同志們,不管師部會不會來增援我們,我們都要和鬼子進行到底。津浦鐵路線貫穿南北,是重要的戰略運輸線,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證這條鐵路線不被日本人佔領。同志們,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外圍的日軍太多了,根本沒有突圍的條件,在突圍時被日軍重傷,丟了鐵路線不說,我們的生命,這樣犧牲太廉價了!”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不如和鬼子拼殺到底,中國人不是孬種!”另一名戰士說道。
“對,和鬼子戰鬥到底!”幾乎所有人一同說道。
王來光看着自己的這些戰友,心中感到一陣陣的痛,他們中有的人只有十五歲,他們還沒有成年,就已經面臨殘酷的戰爭,生與死的選擇,他們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這個世界。
王來光掏出幾包煙,遞給幾名戰士,輕聲說:“給弟兄們每人發上一根,原本想等到這一場戰鬥結束後給大家慶功的時候發,現在看來,呵呵,還是提前發給大家吧!”說着點燃一根菸將火柴遞給身邊的戰士。
一個小戰士坐在王來光的身邊,身後的槍身幾乎比他還高。
“你幾歲了?”王來光看着男孩皺了皺眉,這麼小的孩子就已經參軍打仗,讓他心裡非常的難過,身爲一名軍官,不應該在自己的部隊看到年齡這麼小的孩子,他應該在私塾甚至是學堂。不應該出現在血腥的戰場上。
男孩想了想,低頭說道:“十八了!”
王來光怔了怔,看着男孩嚴肅的說道:“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撒謊,說實話,你幾歲了?”
男孩渾身顫抖了一下,擡起頭看着王來光,有些害怕的說道:“我……我……十四歲……”
“……”聽到男孩說十四歲,一旁的兄弟們唏噓不已,這麼小的孩子就出現在戰場上,在王來光看來,這是嘲笑中**隊的無能。很多人也認爲小孩很有志氣,但是這麼小的年齡,參加這樣生與死的戰鬥,看着讓人感到心疼。
“這是誰幹的好事?哪個混蛋讓他加入部隊的?”王來光勃然大怒,這是在恥笑三團沒人嗎?這讓日本人看見,是在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臉。
人羣中一名戰士打量了一下男孩,輕聲說道:“報告,他……他是三營的戰士……”
“三營營長呢?”王來光眼中幾乎帶着怒火,他可以忍受自己的士兵有不良的習慣,但是招納兒童加入戰鬥編排,這件事情是非常嚴重的!
“報告,我們營長犧牲了!”一名三營的戰士眼中帶着淚水,他親眼見到,營長爲了十幾名戰士不被迫擊炮炮彈擊中,縱身一躍壓住了即將落在人羣中的炮彈。
“媽的,知道受處分就他媽的當逃兵嗎?”王來光眼角中帶着一絲眼淚。
剛剛的戰士擦了擦眼淚,說道:“報告,我們營長不是逃兵!”說着已經泣不成聲:“我們營長爲了不讓一顆迫擊炮炮彈在人羣中爆炸,他……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炮彈,我們二十幾名戰士才得以活下來,而我們營長,我們……營長……我只找到了一隻胳膊,一隻胳膊……團長,他不是逃兵!”
戰士的話音落下,已經有很多人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淚!王來光咬了咬嘴脣,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他不是逃兵!”很多人都已經聽出團長剛剛的話並不是那個意思,可能是這名戰士過於激動,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團長,我們的彈藥不多了,可能連阻止鬼子下次攻擊的彈藥都不夠了!”一名戰士看向王來光,目前最缺的不是士氣,而是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