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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亂舞,車輛進入青州一個有些年頭的別墅區的時候,別墅區內已經是燈火通明。
何亦水重新穿上了大衣,拉着李目童小跑進了一棟別墅,剛一進門就有些顫抖的笑道:“凍死我了。”
別墅裡的暖氣開的很足,溫暖如春,一對看上去大概在六十歲左右的老年夫妻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女兒和李目童進來,雍容而慈祥的老婦人笑着站了起來,第一句話卻不是招呼自己的女兒。
“童童來了,坐,暖和一會,馬上開飯。”
李目童笑着叫了聲阿姨,看了看老婦人身邊的老人,又叫了聲叔叔。
老人頭髮已經有些花白,容貌也有些滄桑,何家雖然不大,但年輕時一手創辦了素水貿易的老人在青州卻也是相當傳奇的人物,到了老年,臉上也留下了辛苦了一輩子的痕跡,老人對李目童看上去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只是隨意的朝她點了點頭。
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坐在自己懷中的小嬰兒身上。
剛剛過了一週歲生日的小嬰兒是個女孩,小手小腳,穿着漂亮的小衣服在老人的懷裡不斷伸着小手,似乎想要去抓老人的鬍子,老人笑呵呵的躲閃着,時不時小心的捏捏女孩的小臉,小女孩似乎有些生氣,長大了小嘴就想去咬老人的手指。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連眼睛都眯縫起來。
李目童微笑着看着這一幕,伸出雙手,柔聲道:“潮汐,來,媽媽抱。”
女孩在老人懷裡轉過頭,看到了媽媽,掙扎着就要從老人的懷抱裡下來,老人笑罵一聲:“小沒良心的,就知道找媽媽,忘了爺爺剛纔還餵你好吃的啦?”
女孩也不理他,張開小手,稚嫩而可愛的聲音輕輕的叫着媽媽。
李目童整個人似乎都融化在了這稚嫩的聲音中,她蹲下來,微微張開了雙手。
女孩從老人的膝蓋上爬下來,有些蹣跚的走到了李目童面前,跌倒在了她的懷抱裡。
“叔叔阿姨,給你們添麻煩了。”
李目童將女兒抱起來,看上去有些歉然。
“什麼話?”
老人笑着擺了擺手:“童童啊,你這麼說還是沒把叔叔阿姨當成自家人,這段時間你來的少了,你阿姨可沒少唸叨小潮汐,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去看看,我是怕你覺得惱了,這才一直攔着。”
老人的名字跟青州市很搭配,他的名字就叫何青州,他六十多年的人生也算是坎坷跌宕,起起落落,最終有了相對不錯的成就,對於自己現在的生活,老兩口都極爲滿意,但最讓何青州遺憾的,還是家族子嗣的問題。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大兒子家庭圓滿幸福,但常年都在國外,何青州並不是經常見到。
家裡老二家庭原本也不錯,但兒媳走得早,也沒留下孩子。
至於女兒,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就不太看好女婿,結果也不出所料,結婚沒幾年,離了,同樣也沒孩子。
偌大的別墅,晚上還好一些,到了白天孩子們都上班的時候,這個家裡就只剩下老兩口和傭人,清清冷冷,說不出的無聊。
對於李目童,老兩口是極爲喜歡,這孩子大氣文靜,又有種與世無爭的安然與靜謐,工作上也很有能力,如今她表面上的職務雖然只是素水貿易的行政經理,但暗中的薪水已經能比肩公司的副總,如果不是她對於升職很抗拒的話,何亦水甚至已經想要把她提拔成副總了,再不濟一個總裁助理兼某個部門總監是跑不掉的。
何青州老兩口對李目童幾乎是當成親生女兒來疼愛的,即便知道了她未
婚先孕也沒有帶着有色眼鏡去看她,反而私下裡多有惋惜,子女除了大兒子,婚姻都是不順,如今有了李目童這個不是親女兒的女兒,情路同樣坎坷,老兩口也不知道什麼心情,何夫人更是對潮汐的混蛋父親恨的咬牙切齒,提起來就一肚子火,但面對李目童的時候,卻更加憐惜,李目童產前產後將近一年的時間裡,雖然請了保姆,但老夫人有事沒事都會往李目童那跑,照顧的無微不至,也是在這個過程裡,李目童似乎就這麼慢慢的融入了何家。
李目童看了看身旁笑眯眯的老夫人,輕笑道:“阿姨,生日快樂,我給您準備了禮物,吃飯的時候在給您。”
“這孩子,客氣什麼。你人來了就是最好的禮物。”
老夫人將李目童拉到自己身邊,笑眯眯的,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傻丫頭,以後受了委屈就跟我說知道嗎?你二哥那邊,我狠狠的罵過他了。他要在說些有的沒的,告訴我,我幫你抽他。小潮汐現在可是我和你叔叔的寶貝,這麼長時間看不到她,我和你叔叔心裡都空落落的。你啊,不能太見外了。”
“是這個話。”
何青州點了點頭,笑了起來:“亦鴻毛毛躁躁的,沒個分寸。童童,叔叔阿姨給你做主,咱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做不成兒媳婦也沒關係嘛,都是一家人,以後你在不帶小潮汐登門,我們可就生氣了。你討厭亦鴻,總不能連帶我們都嫌棄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目童搖了搖頭,輕聲笑道:“我...我也不討厭二哥的,只是我一直把他當哥哥看,嗯...我早沒什麼其他的心思了,也不想去考慮哪些,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順利的把潮汐帶大。”
“好好好。”
何青州笑着點了點頭,他們是真沒什麼別的心思,對於李目童,他們一百個滿意,對於李潮汐,他們更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如果李潮汐能成爲他們的兒媳,他們雙手雙腳都贊成,可沒那個緣分,也沒必要強求了。
青州何家不是什麼豪門,但這份坦蕩,卻也不是什麼豪門都能做到的。
“不說這些了,今天你阿姨生日,做了不少菜,一會多吃點,家宴,就不喝酒了。”
何青州笑着看了女兒一眼:“給你二哥打個電話,問問他怎麼還沒回來。”
“現在纔想起我來,我還以爲你們忘了我這個女兒了呢。”
一直逗弄着李潮汐的何亦水不滿的說了一句,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何亦鴻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但是電話對面只是說了幾句,隨即電話就被掛斷。
何亦水微微皺了皺眉,沉默了一會。
“怎麼?”
何青州隨意問了一句。
“二哥說市裡有個緊急的理事會議,今天怕是要很晚才能回來了。”
何亦水緩緩道。
何青州臉色變了變,微微皺眉,但卻沒有說話。
別墅裡的氣氛突然壓抑了起來。
李目童抱着女兒,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孩子趴在她肩膀上老老實實,似乎因爲下午玩的很開心,現在已經有了要睡着的跡象。
“是因爲我嗎?二哥...”
李目童感覺到了氣氛不對,笑了笑說道。
她想起了素水貿易停車場上何亦鴻的司機,這一切似乎有些巧合。
“不管他,我們自己吃。”
老夫人哼了一聲,笑着摸了摸李目童的頭。
“不是這回事。”
何青州凝重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似乎
是怕李目童誤會什麼,他又笑了笑,看着她開口道:“童童,別多想,真不是這麼回事。都是一家人,我說的明白些吧,今年到明年,不止是青州,整個東山,局面都很複雜。”
他豎起了一根手指朝着上面指了指:“上面斗的厲害啊。”
“知道,要準備接班嘛。”
何亦水接了一句。
何青州笑着搖了搖頭,站在他們這個層次上,是不可能接觸到上層一些真正的消息的,何亦鴻這個青州副議長不能,何青州不能,何亦水就更不能了。
不過接班...
何青州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他確實看不清上層的局勢,但也知道很可能不是這麼回事,他雖然不確定李華成會連任,但起碼可以看得出現如今似乎並沒有什麼強力人物有登頂的可能,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份,前段時間那次極爲特殊的會議上,也沒有哪位強力人物被增選爲軍部的副部長,這預示着什麼,似乎已經很清晰了。
“接班似乎不太可能。”
何青州搖了搖頭:“但今天的新聞你們看到了吧,首相的死...”
他說着,搖了搖頭,沒有說完,似乎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
何亦水怔了怔,有些錯愕的瞪大了眼睛:“爸,你不是吧?難道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
何青州瞪了她一眼。
何亦水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道:“首相死於腦溢血,下午的時候已經公佈出來了,沒什麼蹊蹺的地方啊。”
何青州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要是能讓你看出蹊蹺來的話,你還會在這?”
何亦水眉頭緊皺,輕聲道:“爸,你是說,首相的死有其他的原因?那二哥豈不是...”
何亦鴻跟東山的總督走的很近,這也是這兩年來他一直都被提拔的原因,而東山現在這個總督,曾經擔任過西南行省的理事,副總督,在早一些的話,他可以說是陳方青的老部下了。
如果首相的死因...
何亦水深深吸了口氣,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我不信。”
“我們信不信能有什麼意義?接下來就看事實怎麼發展了。這兩年中洲的人事變化有些頻繁,我們是看不透其中玄機的,但想來東南和中原那邊被打壓的厲害,而現在,天南知道吧?”
何亦水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軒轅城聽說挺漂亮的,不過沒去過。”
李目童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下,下意識的抱緊了女兒,沒有說話。
“天南,軒轅城...”
何青州自嘲的笑了笑:“據說天南的那位年輕大人物要在大選之前展現一下力量了,他和首相之間的關係好像一直都是不太好的,這次的事情...誰說得準呢...那位一動,影響可是方方面面的,青州看起來很大,可在人家眼裡,別說青州,整個東山說不定都直接被他拿下了。這纔是翻雲覆雨啊,你二哥現在挺難的。”
大廳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王月瞳的眼神有些恍惚。
時隔兩年多的時間,在這個不可能接觸到上層太多消息的小城裡,她再一次聽到了關於他的消息。
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是小潮汐的親生父親。
她身體僵硬的站在溫暖如春的大廳裡,怔怔出神,一時間宛若失去了魂魄。
......
(這兩天有些其他事情,沒多少時間碼字,本來昨天今天明天三章應該是一個一萬多字大章的...沒辦法,只能分開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