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靈水異變
衆人又是相互客套了一番,土家兄弟這才恢復了坐姿,土何山對着衆人淡淡一笑,說道:“其實,想來諸公在接到土家的密信的時候,想必都猜不透,爲何我們土家會放棄好不容易在武功山建立起來的勢力,甚至還放棄了土家在東山軍寨的根基,卻是跑到這武功山靈水鎮來偏守?”
土何山這麼一說,衆人都是沒有說話,顯然,土何山這話正好是說中了他們這些天來的心思。張開、土令山和林文童,他們當初奉土家的命令潛伏在武功山各地,已經建立了不少勢力。特別是土令山,表面上在東山軍寨投靠到了白家人的帳下,最近這幾年已經是深得白家的信任,要是再給土令山一些時間,土令山就會成爲東山軍寨名符其實的主人了!
可是沒辦法,半個月前接到了土何山的親筆書信,讓他想辦法從東山寨儘量騙來儘可能多的兵馬,趕往武功山靈水鎮郡。雖然不知道土何山的用意,但土令山已經是土家的鐵桿支持者了,自然是要聽從土何山的命令了,只能是想盡辦法去執行了。
也是土令山好運,正好東山軍寨接到了從武功山送來的白山的密信,讓東山山寨派出兵馬前去援助武功山。土令山就來個順水推舟,竟然給他把東山軍寨的全部兵馬都給騙來了,給東山寨子只留下了數百名守軍把守,也算是他幸運了。
而張開也是如此,接到土何山的密信之後,張開只能是盡起北山山寨的兵馬,又沿途召集到武功山靈水鎮中間各個城鎮的守軍,全部趕到了武功山靈水鎮。可以說,現在在武功山靈水鎮以南,除了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所統領的萍鄉張開不敢動之外,其他的城鎮根本就是沒有半點防守力量!這也是多虧了張開在武功山的聲望,要不然還真不容易辦到。
至於林文童,雖然到現在他支持土家的身份還沒有暴露,但是張開和土令山這麼一來,他也只能是瞞住一時,早晚會被土家知道,他當年叛出土家只是一場戲罷了。
三人滿臉不解地望向了土何山,而土何山和土何行則是相視而笑,土何行轉頭對着三人說道:“其實當日兄長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也是和諸位一樣的不解。不過後來兄長給我解釋了其中的道理,我這纔是恍然大悟,爲了我們土家能夠在武功山繼續生存下去,這麼做是絕對值得的!”
衆人都是心中一驚,沒有想到土何行說得這麼嚴重,竟然還關係到了土家的存亡。土何行繼續說道:“要說清楚其中的關節,卻是要讓諸位知道一個消息。若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想來現在武功山城內,武功山首領高聚已經遇害了!”
“什麼!”土何行突然說出這麼一個消息,衆人再也按耐不住,全都驚得跳了起來,就連一向沉穩的張開也不例外。土令山更是滿臉愕然地喊道:“二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怎麼,怎麼,這高聚怎麼好端端地會遇害呢?是誰殺了他?”
而張開和林文童也算是有些才智了,在經過了最初的驚訝之後,總算是恢復了之前的冷靜,林文童低頭想了想,眼睛一亮,似乎有些不敢確定地說道:“二公子,莫非下手的,是白家?”
回答林文童的問題的,卻不是土何行,而是土何山,只見他點了點頭,卻有搖了搖頭,說道:“直接下手的是不是白家,我們還不能確定,不過高聚只要是遇害,那白家肯定是脫不開干係!當日,那大聖王發來矯詔的時候,我就算到了白家已經動了心想要除掉高聚了!前段時間,萍鄉的那個牛人劉廣跑到武功山去借糧,高聚不借也就罷了,竟然把那傢伙打發到萍鄉城,想讓他去和石門軍首領趙燕、單宏飛將軍自相殘殺!哼!不管是石門軍首領趙燕也好,那個劉首領也罷,又豈會是那麼容易吃虧上當的人?高聚這次是自食惡果,而白家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土何山口中所說的牛人,自然就是指素有荊湖北路第一好漢之稱的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了,而關於萍鄉城石門軍首領趙燕的事情,張開等人也是有所耳聞。對於這個能夠不聲不響就悄悄扯起了一支萬人軍,甚至手下還有第一猛將的單宏飛將軍地人物,他們也都是心中暗自提防。
張開三人都是暗自分析了一番,也是紛紛點頭贊同了土何山的說法。土令山卻是越發着急,忙是說道:“大公子!倘若那高聚真的死了,那我們更不應該放棄武功山的東山軍寨啊!沒有了高聚牽制,我們土家和白家難免一戰,放棄了武功山和東山軍寨,豈不是削弱了我們土家的勢力嗎!”
對於土令山的問題,土何山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張將軍的話,其實只是說對了一半!要是換作是幾各月前,那時候雖然剛剛經歷了官兵的進攻,但天下大勢還算是穩定,我們和土家之前沒有了高聚的牽制,那肯定是要把握住我們在武功山各個城鎮每一份的力量,放心和白家鬥上一鬥!不過現在卻是不同了!英宣聯合官兵已經霸據灃州灃陽,而大聖王楊幺卻是召集天下各路義軍兵馬去攻打英宣和官兵的聯軍!這一戰之後,勢必是天下大亂的局面,到時候武功山肯定也會被牽扯到天下的紛爭當中!武功山雖然重要,但同樣也必定會引來各路勢力甚至官兵的窺視!我們和白家爭奪武功山,難免會鬥得兩敗俱傷,到時候卻是讓其他的勢力撿了個便宜,那豈不是冤枉了!”
衆人當中,就屬張開才智最高,聽得土何山說完了前半段,馬上就猜出了土何山後面的意思,連忙接口說道:“大公子!下官明白了!大公子是故意將土家的全部力量暫時收縮到武功山靈水鎮以南,把武功山、東山軍寨這樣的重鎮丟給白家!武功山、東山軍寨固然是重要,但同時也是巨大的包袱,我們就這麼看着土家和其他勢力爭奪武功山和東山軍寨,鬥得頭破血流,到時候我們再出兵,坐收漁翁之利!”
張開這麼一說,土令山和林文童也都是明白了過來,紛紛是擊掌喝彩,同時也是朝着土何山拱手稱讚,這馬屁一個接一個地拍了出去。
土何山和土何行雖然年輕,但都是才智過人的人物,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這些馬屁給怕暈了,土何山當即便是笑道:“正因爲如此,所以我纔會特意選定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武功山靈水鎮郡作爲我們現在的據點!一來不會引起其他勢力的注意,二來,就算是被別的勢力發現了我們土家的存在,他們也不會放着武功山和東山軍寨這樣的重鎮不去收,爲了小小的武功山靈水鎮,跑來碰我們這顆硬釘子!”
“大公子英明!”衆人齊聲呼喝了一聲之後,林文童卻是有些猶豫地說道:“大公子!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們何不一口氣將萍鄉山寨給奪了?現在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已經帶着萍鄉的大部分的兵馬北上去了鼎州,在萍鄉山寨只剩下了那些老弱殘兵,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我們的攻擊!奪下了萍鄉,那我們也算是拔了一顆插在我們背後的釘子,到時候也可以說是安枕無憂了!”
林文童想動萍鄉,可不是最近才冒出的念頭,他奉土何山的命令駐守武功山靈水鎮,而萍鄉就在武功山靈水鎮旁邊。特別是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的強勢,讓林文童那是十分的不安,只是以前林文童手下沒有那麼多的兵馬,又沒有接到土家的命令,自然是不敢擅作主張。現在武功山靈水鎮內光是各路兵馬就有八千餘人,在鎮外河道之上,還有五千水軍,這樣的實力,拿下主力兵馬已經不在的萍鄉山寨,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不過林文童這個建議一提出來,土何山和土何行卻是彷彿早就知道會如此一般,同時搖頭否決了林文童的提議。土何行笑着說道:“林將軍的這個建議雖然看起來不錯,但卻是與我們現在的戰略不符!別忘了,我們現在是要低調行事!況且,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可不是好惹的,這次又是打着大楚國地大義去的鼎州。倘若我們這個時候奪了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的老巢,只怕這號稱荊湖北路第一好漢可是要發瘋般的亂咬人了!而且,正如林將軍剛剛所說的,那萍鄉山寨內只剩下一些老弱殘兵,萍鄉山寨的主力兵馬卻是一直抓在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的手上,我們奪了萍鄉根本意義不大,對於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的實力沒有多少影響!”
“呃!”林文童雖然腦瓜子機靈,但和土何山和土何行這樣的聰明人比起來,還是差很多,自己的這個建議,經過土何行這麼一分析,卻是發現了這麼多的漏洞。林文童老臉羞得通紅,尷尬地對着土家兄弟拱手說道:“大公子、二公子英明!末將委實不如!”
土何山卻是不想讓林文童太過難堪,從之前得知林文童在武功山靈水鎮的一番安排之後,土何山就認定這林文童算是個被忽略的人才,將來還要好好重用他呢!土何山當即便是哈哈一笑,說道:“沒關係的,林將軍!以後我們土家還有很多事情要仰仗林將軍相助!”
雖然土何山的話是這麼說了,林文童當然不會真的放開了,反倒是越發恭敬地朝着土家兄弟行禮,說道:“末將能有今日,全靠了土家以及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栽培!”
“嗯!”顯然對林文童現在的態度,土何山很是滿意,不過也沒有再在這方面繼續下去的意思了,只是意思了一下,便是轉頭對着張開等人說道:“其實我們兄弟倆這次本來幾天前就應該到的,只是在此之前,我們兄弟倆去辦了一件事,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只是沒想到還是無功而返。呃,算了,不提這件事了,這次我們兄弟倆既然已經到了武功山靈水鎮,那這軍營內的大軍也無需再遮遮掩掩了。各位將軍!今夜你們就將軍營內的兵馬全都派出去,全城搜查,把白家還有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所派來的探子全都給我搜出來!”
雖然對土何山口中所提的那件事感到有些好奇,但衆人還是很聰明地沒有多事。至於土何山所佈置的任務,張開三人卻是沒有什麼難色。林文童在武功山靈水鎮的這些年來,早就把城內的情況掌握清楚了,城內有多少探子,這些探子都藏在哪裡,林文童完全都是心裡有數,只是之前考慮到不能和這些探子背後的勢力翻臉,所以纔沒有動手罷了。如今接到了土何山的命令,當即三人便是齊聲喝道:“遵命!”
隨即,土何山又是轉頭對土令山說道:“土令山將軍,至於城外沅水上的那五千水軍,將軍可是做了什麼安排?”
土令山連忙回答道:“大公子請放心!這次末將從東山軍寨帶來了一名手下,叫李猛,此人身手不錯,而且最重要的,是對土家忠心!所以末將讓他帶着水軍在贛水支流北岸安營紮寨,等候命令!”
土何山對於這個叫李猛的卻是沒有什麼興趣,土令山的本事土何山心裡很清楚,要論帶兵打仗,根本就沒什麼能耐。而當初土何山會安排他到東山軍寨去臥底,就是看中了土令山有一張溜鬚拍馬的嘴,而不是真的認爲土令山有什麼能耐。而這個李猛,聽土令山的語氣,似乎還不如他,那又怎麼可能是什麼厲害的人物。所以土何山也沒有在這個李猛身上多說什麼,而是吩咐道:“明日開始,將軍便可出城去水軍親自指揮,現在水上建起水寨!”
“遵命!”對於這個命令,土令山也是應了一聲,沒有任何異議。雖然土令山沒啥本事,但在東山軍寨帶兵這麼多年,也知道,水軍若是沒有水寨爲依仗,那可是很容易被岸上的敵人偷襲地!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武功山靈水鎮長時間待下去,那這水寨就是肯定要建的!
除了這些之外,土何山也是分別向衆人交代了一些事宜,就連自己的弟弟土何行也不例外。這些天來,土家在武功山各地的勢力也是紛紛朝着武功山靈水鎮郡收縮,已經有不少土家子弟趕到了武功山靈水鎮,所以土何山也不用擔心人手不夠。雖說土何山先前的打算料定土家今後要和其他勢力爭奪武功山和東山軍寨,但爲了以防萬一,這作爲老巢地武功山靈水鎮郡還是要佈置好防禦措施的。
“報——!”
就在衆人商議之時,忽然從大帳外傳來了一聲急促的喝聲,還未等大帳內的衆人回過神來,大帳的帳門就是騰地一下被人掀開了,一道人影直接就是鑽了進來。
一名傳令兵進來擡起頭望向了土何行和土何山,卻是根本不認得他們,這士兵是張開從山寨帶來的,一向也只聽張開的話,當即便是轉過頭望向了張開,想知道自己的上司是如何安排的。
那張開連忙說道:“這位是二公子,那位是大公子!你有什麼話就快給二位公子解說吧!”
“遵命!”張開這種簡單的解釋自然是不可能讓這名士兵明白。不過,雖然不知道這大公子、二公子到底是什麼人,但從張開的態度上,士兵就知道肯定不是自己這種小兵能夠管的事,當即便是抱拳喝道:“回大公子、二公子,剛剛接到飛鴿傳書!北方的白魚莊發現敵軍!”
“北方的白魚莊?”這士兵的話一說出,頓時大帳內的衆人全都是驚呼了起來,土何山當即便是緊皺着眉頭望向了弟弟土何行,土何行也是同時臉色陰沉地看了過來。兄弟倆心意相通,很快就看出了對方的擔憂。
土何山和土何行都是土生土長的武功山人,對於武功山的各個城鎮自然都是熟悉得很。自從土何山下令土家全部勢力都龜縮於武功山靈水鎮郡,這白魚莊就成爲了土家在武功山靈水鎮郡的哨站。如今聽得白魚莊被敵軍攻打,土家兄弟心中當然會震驚和擔憂了!
而張開三人也是明土白魚莊的重要性,知道白魚莊要是被攻打,就意味着有敵人開始對武功山靈水鎮郡意圖不軌了!這三人當中,就屬土令山的性情最急,當即便是喝問道:“敵軍?是哪裡來的敵軍?”
那士兵一頓,卻是搖了搖頭回答道:“小的不知,密信上沒有說明對方的來歷?”
不知道來歷?這下連林文童也是急了,慌忙追問道:“那敵軍的數量有多少?武器裝備如何?”
“呃。”那士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說道:“這個,密信上也沒有說明,密信上只是說白魚莊外突然出現了敵軍,而且已經開始朝着白魚莊發動了攻擊!”
“竟然什麼都沒寫清楚?那白魚莊的守將到底在做什麼!這個混蛋!”這下可是土何行忍不住發脾氣了,張開等人自然也是對那白魚莊的守將很是不滿,不過他們知道白魚莊的守將是土家子弟,所以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是默不作聲地看着土何山。
“好了!二弟!冷靜!”土何山也不愧是土家的家主,就算是碰上了這種情況,卻還是能夠保持着冷靜。提醒了土何行之後,便是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士兵退下去,隨即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這白魚莊的首領我記得應該是土家分家一戶子弟,爲人還算是穩重,應該不會出這種岔子!而這密信竟然連什麼都沒有寫清楚就發了過來,可見白魚莊的情勢是非常危急了!”
土何山做出這樣的判斷,卻不是無的放矢,或者是故意偏袒土家子弟。白魚莊和武功山靈水鎮聯絡用的飛鴿可不簡單,這個年代,飛鴿傳信這種手法可不常見,訓練出一隻能夠傳信的飛鴿可是要花費很大的精力和財力的。而且放出飛鴿,還要冒着途中各種各樣可能發生的危險,若不是萬不得已,白魚莊的首領是絕對不敢輕易啓用這飛鴿的!
而事實上,土何山所猜測的並沒有錯,白魚莊的首領的確是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匆匆寫下密信,再放出飛鴿,通知武功山靈水鎮的。而就在土何山等人收到密信的時候,在武功山靈水鎮東北方向的白魚莊,此刻卻是已經是城門大開,被敵軍給徹底攻破了!而在白魚莊頭,雖然還飄蕩着那些巨大的旌旗,而在這些旌旗當中,卻是多出了不少紅底黃字的“石門”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