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合蘇木艾山快速舉起槍,楊洛一把按住他的手低聲說道:“不要開槍!”說完走向那四名巴政府軍面前,“我是中國人。”
四名士兵一愣,接着李濤和瘋子也走了過來,其中一名士兵打開了手電筒,當光線照射過來的時候,楊洛和李濤還有瘋子身體一晃。四名士兵只覺得眼前一花,接着後腦一痛失去了知覺,昏倒在地上。
楊洛一揮手:“快,我們馬上出城,不能在城裡呆了。”
白天反常的燥熱隨着夜晚的來臨已經退去,夜越來越深。白沙瓦的晚上顯得異常靜謐,萬籟俱寂,只有幾點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無力的搖曳,獨立撐開一片耀眼的光明。
冷風吹過,不知道在哪飄來的枯黃敗葉無可奈何的飄落在地上,隱約間聽到枝幹折斷發出的咔嚓聲,遠處的燈光甚至都被吹散了,化成點點殘影,隕落變成黑暗。
幾個人一路狂奔,最後終於出了城。楊洛裹了裹衣服,大冬天白天那麼熱,晚上還這麼冷,估計接近零度了。想着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烏雲已經蔓延了到了整個天際。
“這該死的天氣,看來一場大雨跑不了了。”楊洛嘀咕着罵了一聲。
買合蘇木艾山也看了看天空,皺着眉頭說道:“我們今晚出境?”
楊洛點頭:“巴情報部門已經掌握了我們的行動信息,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但我知道,我們肯定早就被他們盯上了,只等着今天我們行動的時候,把我們一網打盡。所以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離開出境,不然天一亮我們就走不了了。”
買合蘇木艾山說道:“現在邊境肯定加強了戒備,我們想出去沒有那麼容易。”
阿布說道:“我們聯繫一下塔1利班或者基地,也許他們有辦法。”
買合蘇木艾山搖頭:“我懷疑我們的行動計劃走漏消息,問題可能就出在塔1利班和基地身上,如果現在聯繫他們,會很危險。”
楊洛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可是天太黑,買合蘇木艾山沒有看到:“走吧,走一步看一步。”
一座關押基1地組織和塔1利班要犯的大型監獄聳立在距離白沙瓦不到五公里的地方,鐵門緊閉,高強壁壘,門口十幾名手持ak的軍警在巡邏。
夜色之中,在距離監獄百米外的壕溝中,一個個黑影趴在那裡,無聲無息的,就像是在土裡鑽出來的幽靈。雙眼死死盯着監獄的方向,其中有一個四十來歲,滿臉鬍子,穿着灰色袍服,圍着頭巾的傢伙正舉着夜視望遠鏡看着。這個傢伙就是巴塔1利班遊擊隊隊長卡迪爾。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一個黑色的身影跑了過來,趴在卡迪爾身邊興奮的說道:“東1伊運已經成功劫持了學校,現在整個白沙瓦已經戒嚴,我們可以行動了。”
卡迪爾點點頭,歪頭看向巴基1地組織負責人沙阿,“你們留下來負責接應,有沒有問題?”
沙阿說道:“沒有問題!”
卡迪爾一揮手:“行動!”
六十多塔1利班遊擊隊員在掩體內躥出來,彎着腰在夜色的掩護下快速向監獄摸去。而沙阿帶着基地成員留下來,準備接應。
許航和水母趴在監獄東面一個小坡上,正好是監獄大門對面,兩個人一左一右相距三十米,黑洞洞的槍口探出僞裝網,把監獄大門徹底封死。只要有人在大門出現,絕對逃不過兩個人的槍口。
而在監獄二層的樓頂,孫滿江和楊風雲也拿着狙擊槍趴在那裡。在西面那棟辦公樓的樓頂,已經設置了重火力陣地。半人高的沙袋後,德爾架着一挺m134,身邊那如鯊魚牙齒一般緊密排列在金屬彈鏈上的子彈,在漆黑的夜色中卻閃着冰冷的光芒。而他身邊還有兩名巴政府軍士兵,守着身邊的子彈箱和備用彈藥。可以想象,在沒有重型武器的近距離戰場上,每分鐘就能對着敵人傾泄出七八百子彈,被稱爲火神炮的134,將會對敵人造成何等可怕的精神與實質雙重打擊。
許航慢慢移動着槍口,突然夜視狙擊鏡內出現了一個一個綠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敲了敲耳麥說道:“目標出現!”就在這時,隨着他槍口的移動,突然發現在西北方向,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個綠色的影子晃了一下,接着消失在狙擊鏡內。
許航張了張嘴一呲牙,對着耳麥說道:“兩點鐘方向,距離五百米左右,有隻耗子出了洞。”
聽到許航的話,水母快速調轉了槍口,而在樓頂的孫滿江躍身而起,跑到了西北角,然後趴在樓頂邊緣慢慢搜索着。很快,狙擊鏡中出現一個綠色的身影,趴在一片亂草叢中。
孫滿江輕聲說道:“找到目標,是否清除!”
許航說道:“清除!”
“明白!”孫滿江的話音剛來,眼角就是一陣狂跳,沒有任何猶豫,手掌一拍地面,身體向一側滾去。
“啪”的一聲,一顆彈頭落在他剛剛的位子上,騰起一陣青煙。
“我日!”孫滿江再一次向後滾去,嗖的一聲,又是一顆彈頭帶着熾熱的氣流在耳邊飛過。
孫滿江深吸一口氣,猛然站起身,當他要扣動扳機的時候,狙擊鏡中已經失去了目標。
“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命中目標?”耳麥裡傳來許航的聲音。
孫滿江一閃身再次趴在了地面上,而這一次他距離樓頂邊緣有兩米。這樣一來,他看不到敵人,敵人也看不到他,除非敵人能找到比他更高的位置。
“失手了,對方是高手,是精通狙擊與反狙擊的真正高手。我敢確定,剛纔在我開槍之前,他已經知道我要狙擊他。現在我的目標暴露,樓頂沒有掩體,無法實施狙擊任務。”
草叢中,一個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奔跑着,大概跑出三四十米到了一顆樹下,然後趴了下來。他叫眼鏡蛇,這是綽號,至於真名,他也忘了自己叫什麼。自從他記事兒的那天開始,他就在一個叫獸人營的地方生活,他的身邊都是跟他一樣的孩子,誰也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父母是誰。
他五歲那年就學會了拿槍,六歲那年就殺了一個女人。然後自那天開始,他就跟那些孩子一起接受殘酷的訓練,一起捱餓,一起哭,一起笑。慢慢的他就適應了這種生活,他以爲他會跟那些小夥伴們一起長大,一起作戰,最後一起死在戰場上。
可最後這一切都沒有實現,就在他十五歲那年,他和他的小夥伴們,共五十多人分成五個小組被送進了沙漠。教官告訴他們,每個小組只能有一個人活着出來。
最後他活了下來,看着倒在腳下的屍體,這是他最好的兄弟,但最後卻被他割斷了喉嚨。他沒有流淚,也沒有後悔,因爲他的感情已經麻木,包括他每個身體的神經,也已經麻木。生活,那就是生下來,活下去。所以他要活下去,他沒有權利選擇生,但是他有權利選擇怎麼活,就是殺死自己最好的兄弟也在所不惜……
響尾蛇靜靜的趴在那裡,狙擊鏡觀察着監獄的樓頂。他知道,他碰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自從他活着在沙漠中走出來之後,他執行了不知道多少次任務,從來都沒有失手過,但這一次失手了,這讓他那本已經沒有任何波瀾的心,開始出現了一絲波動。
現在距離五百六十米,響尾蛇通過狙擊鏡的距離分劃計算着目標的距離。今天的天氣對於狙擊手來說,不是太好。有風,而且還很大,不過他很有信心,只要敵人再一次露面,他絕對能一槍打爆那個傢伙的腦袋。
響尾蛇握緊了手裡前蘇聯製造的老式svd狙擊步槍,雖然這種狙擊槍早就已經被淘汰,但是他卻始終不改地熱衷於這款最厚實的槍型。
“轟!”
一枚火箭彈重重轟在了監獄的大門上,火光沖天而起,厚重的大鐵門還有幾名巡邏的巴政府軍被強大的氣浪掀上天空。
“噠噠!”
“噠噠!!!!!”
緊接着密集的槍聲響起,夜色中,塔利班武1裝分子一邊瘋狂的掃射,一邊衝向監獄。
德爾一聲嘶吼:“開火!”接着狠狠扣下扳機,火神炮開始轟鳴,碗口粗的火焰猛然躥出槍口,肉眼可見的彈道軌跡織成的大網狠狠罩向塔利班1武裝分子。
隨着134開始怒吼,這場伏擊戰也掀開了序幕。大量巴政府軍在監獄樓內涌出來,槍聲就像爆豆一樣響起。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塔利班武1裝分子一陣發矇。對監獄裡的武裝力量他們瞭如指掌,可是現在他們發現了不對勁。監獄內突然出現的政府軍,最少有一個營的兵力。
卡迪爾躲在人羣中,看着身邊的戰士一個個慘叫着倒下,他知道這次行動消息走漏了,中了政府軍的埋伏。
就在這時,一名懷裡抱着火箭筒的塔1利班遊擊隊員,把火箭筒扛在肩上。就在他要扣動扳機的時候,腦袋狠狠向前垂下,接着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上。
許航裂開嘴一笑,夜視鏡他清晰的看到,那名炮手猛地搖晃了一下從後腦裡噴出了一大團綠色的東西順着身體流下。
就在這時旁邊響起沉悶的槍響,接着耳麥裡傳來水母的吼聲:“許,你暴……”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在他目瞪口呆中,許航在掩體內猛然躥了出來,然後狠狠撲到地上。接着雙手一撐地面,整個人就象是一頭向獵物發起致命攻擊的獵豹,整個人在地面高高彈起,不到零點五秒就竄出四五米遠,然後他整個人再向地上一撲,人還沒有到達地面,身體就縮成一團,藉着強大的爆發力和慣性,順着小坡急速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