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顧名思義,是一個高一米四,寬六百公分的長方建築,正面是一個厚厚的鐵門,只有頭頂有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透氣孔,如果放倒了就是一個小型棺材,這也是第一監獄的特色產物。 這麼一個建築,就是圈養一條大型寵物狗都顯得小,要是一個人被關到裡面,站站不直,坐也坐不下,整個人只能蹲着或者曲着身體彎着腰站着呆在裡面。可以想象,被關在裡面的人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可以說很少有人能撐過十個小時,就是意志堅定,身體素質比較好的,撐過了十個小時,也跟得了一場大病一樣。那些意志不夠堅強,身體素質比較差的,十個小時之後跟死人沒什麼區別了,沒有十天半月根本就恢復不過來。
而最可怕的不是身體上的折磨,是心靈上的,那麼小小的一個空間,沒有一點光,沒有一點外界的聲音,你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那種可怕的壓抑感,那種可怕的寂靜,即使意志再堅定,時間長了也會被摧毀。所以在第一監獄,只要聽到小黑屋,比殺了他們都恐懼。
買合蘇木艾山看到楊洛在笑,眼角猛烈的跳了一下,那個笑容很燦爛,但卻讓他感受到了隱藏在笑容背後的冰冷。這個傢伙還在笑,他是不知道小黑屋的可怕,還是真的不在乎,或者是無知者無畏?
隔壁3047除了馮順和王德羣憤怒的罵聲,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而3046也沒有人說話,江森他們沒有了一開始的囂張,也沒有了剛纔的毫不在乎,一個個噤若寒蟬的站在那裡,可憐巴巴的看着買合蘇木艾山,眼裡滿是祈求。這幫傢伙沒有一個是怕事兒的主,即使一個人拎着刀,也敢跟十幾二十個人對砍,全都是亡命之徒,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怕,但進小黑屋,他們是真的害怕。
時間不長,3047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接着就是馮順的罵聲:“都給我站好了,一起去小黑屋。”
接着王德羣出現在了3046,用警棍一指:“都給我出來!”
楊洛聳了聳肩,招呼李濤和瘋子一聲:“走吧,讓我們去見識見識那個小黑屋,居然能把他們嚇成這樣,應該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吳朝陽笑了一聲,跟着楊洛走出監室,“沒想到來的第一天就能有如此待遇,我們還真應該感到榮幸。”
王德羣聽了兩個人的對話,冷哼一聲,“這確實是很榮幸,希望你們還能站着走出來。”
對於王德羣的話,幾個人就跟沒聽到一樣,李濤拍了拍吳朝陽的肩膀:“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瘋子在另一邊摟着吳朝陽肩膀:“你叫我瘋子就行,以後我們就是兄弟!”
買合蘇木艾山想說什麼,可看到王德羣鐵青的臉只能嘆了口氣:“都去吧,出來之後好好調養調養,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森等人垂頭喪氣的跟了出去,阿不都熱依木看着買合蘇木艾山:“將軍!”
買合蘇木艾山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然後摟住他的脖子來了個擁抱:“沒想到我們兄弟會在這裡相見,不過沒關係,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出去,再次拿起槍爲了聖戰而戰鬥。”
阿不都熱依木重重一點頭,想說什麼,買合蘇木艾山說道:“什麼都不用說,等你出來之後我們再聊。”
“老大!”
羅帥、敖欽、周浩、張龍剛、龍鑫見到楊洛,揮手打了個招呼,對橫眉瞪眼,殺氣騰騰的馮順視而不見。
楊洛擡頭看了過去,只見3047的十多個犯人全都鼻青臉腫,尤其是兩個擁有維吾爾血統的傢伙,只是看到兩個人嘴角還在不停流着血就知道,他們吃的苦頭最大,而這兩個傢伙就是買買提和木合塔爾。
買合蘇木艾山也走了出來,看着買買提和木合塔爾一皺眉,然後看向羅帥、敖欽、周浩、張龍剛、龍鑫幾個人,最後把目光投向楊洛,然後低頭一陣沉思。
“站好了,跟我走!”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傾灑進來,但不知道爲什麼還是顯得有些陰暗和潮溼,馮順和王德羣一個在前面一個在最後,壓着衆人走向樓梯口。兩邊的監室上方小窗口探出了一個個腦袋,有的還在吹着口哨。
“哥幾個,祝你們好運啊,等出來了要是不死,哥們這裡還有好煙給你們留着呢。”監獄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匱乏的,喝酒就不用想了,而煙在這裡是最珍貴的精神物品。這麼說吧,爲了半截菸頭兩個人都會揮拳相向。當然這只是相對來說的,對於那些有點背景有錢的人,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監獄的辦公樓位於東南角,此時在二樓獄長辦公室窗前站着四個人,他們就是獄長鄭賀進、副獄長李越、獄政管理處處長郭德海,還有一名穿着軍裝的上尉,叫於俊海。此時四個人站在窗前看着楊洛他們被押出來走向a區西北角,那裡靠着高大圍牆建有一排長方形立體建築,灰突突的水泥牆面看起來非常扎眼。
郭德海皺着眉頭說道:“我看還是開個會吧,這樣下去,要是天天把他們往小黑屋弄也不是辦法啊。而且要是他們身體被弄出什麼狀況出來,耽誤了計劃的實施,我們誰也背不起。”
於俊海莫名的笑了,看向窗外的眼神流露着他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崇拜:“你知道楊洛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嗎?我告訴你,他代表的是獨一無二,是我們永遠也攀爬不上的高山,是我們中國所有軍人需要仰望的存在……小黑屋,不要說十個小時,就是二十個小時對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郭德海張大了嘴,於俊海看了他一眼:“不信?那我們打個賭,他絕對會生龍活虎的在小黑屋裡走出來。”
郭德海搖搖頭:“還是算了,跟你賭我沒有贏過!”
鄭賀進輕聲說道:“整個計劃只有我們四個,再加上政委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在計劃沒有實施之前也不能說。尤其是下面的人,不是我不相信他們,而是萬一誰的嘴沒有把門兒的走漏消息怎麼辦?爲了這個計劃,從上到下,投入的人力物力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眼看到了我們這裡,就差臨門一腳,要是出了差錯,就是上面不追責,我們還有什麼臉穿着這身警服?”
鄭賀進說完看了看時間,“老李啊,我馬上去市裡見劉局,估計這幾天都沒有時間回來。這裡你要看好了,千萬不要出什麼大亂子。”
李越點頭;“你去吧,這裡能有什麼亂子,大不了減少他們的放風時間,都在監室裡給我帶着。”
鄭賀進笑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美國紐約,此時已經是凌晨,位於蘇荷區一棟公寓樓內,一聲驚恐的叫喊在一個房間內響起,劉青在漆黑的臥室裡猛然翻身坐起。即使空調已經開到最大,但身上的汗珠還是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着,高檔的真絲被就像剛剛洗過一樣。
“呼……呼……呼……”
劉青粗重而又急促的喘息聲在黑暗的房間裡起伏,過了好久劉青顫抖着手把燈打開,他的臉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蒼白可怕。
他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周仁安和周仁孝在銀行被劫持他就在銀行外,當他繞路,循着天空中直升機追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全都是警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最後警察都走了,這時他才發現周仁孝和周仁安已經死了。他遠遠的看着幾名警察在處理現場,尤其是周仁安,肚子被劃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在警察擡起屍體的時候,內臟還在地上拖着,到處都是血。
然後他就驚慌失措的跑到了機場,當天晚上就坐着飛機到了北京,第二天上午登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回來之後他就把事情通知了周家,然後就一個人躲到了這裡不敢出去,每天晚上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裡有周仁安,有周仁孝,他們活着的樣子,他們死了的樣子,滿天滿地都是血,還有那拖在地上的內臟。有的時候他還能聽到周仁安和周仁孝在他耳邊喊着讓他報仇,聲音是那麼的清晰,是那麼的淒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青掙扎着在牀上下了地,倒了杯水仰頭咕嚕咕嚕的喝光,然後伸手來開窗簾,看着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還有徘徊在夜色中的站街女長長吐了口氣,這一輩子他都不想再回到那個國家了。
“現在他們應該到中國了吧!”
烏魯木齊地窩堡機場,一架在北京飛過來的客機緩緩降落,一名四十多歲,穿着一身黑衣的混血女人走下旋梯,他身後跟着十多個人,也都是一身黑色的裝束。
劉存洋看着那個女人走了過去,伸出手說道;“黛博拉女士,歡迎你來中國,雖然在如此的情況下說歡迎有點不合適。”
黛博拉點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哀樂,聲音清冷而平淡,有一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覺。
“我想先見見我的丈夫!”
這個女人的中文說的很好,讓劉存洋有些意外,“這是應該的,不過您要有個心理準備!”
埃博拉還有帶來的十多個人上了劉存洋安排的車,然後出了機場直奔殯儀館。當埃博拉見到周仁孝和周仁安屍體的時候,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憤怒。
“兇手抓到了嗎?”
劉存洋說道:“抓到了,判了死刑,並且已經執行!”
“就這些?”埃博拉猛然扭頭看着劉存洋,“我的丈夫還有他的哥哥到你們國家來投資,最後被犯罪分子劫持,是你們的無能才造成了他們的無辜死亡。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後果你們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