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張嘴還想說什麼,被老人家揮手打斷,嘆着氣說道:“我知道,你還念着兄弟間的那份情,可有的時候啊,情之一字如大海,可以包容一切。
可有的時候,情之一字就是一把刀。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老人家說着又把刀拿了出來,慢慢的把刀抽離刀鞘,然後細緻的撫摸刀身,過了好一會才擡起頭,看着窗外依然在下的雪。神態越加的疲憊,但眼裡卻流露着只有經歷生與死,經歷了歲月沉澱才能遺留下來,看透一切的睿智。
“刀乃兇器,鋒利無邊。能殺人,也能殺己。可法就是法,法之霸道,唯我獨尊,再鋒利的刀器,在法面前也只能退避鋒芒。”老人家站起身,疲憊的身體有些鞠樓的向樓梯口走去,“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皆因人之慾損人以利己。錯了便是錯了,規矩就是規矩,法便是法,沒有人能打破。我不行,你不行,他更不行……不然人人以權打破規矩,以利器抗法,國還能稱之爲國嗎?”
老人家念念叨叨的說着,但來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把手裡的刀交給大公子,“正道,“政道”,政爲始,道爲終,政爲本,謀爲末,道爲道,政爲器,謀爲術,道不離器。只有國家才能手握這把刀,行使他的權力。”
大公子一陣沉默,最後點點頭:“我明白了,既然他犯了法,那就讓他接受法律的懲罰吧,我不會參與了。”
老人笑了,拍拍大公子的肩膀,推開門走進了房間。大公子急忙進屋把牀鋪好,然後扶着老人躺下蓋上被子。
老人看着大公子,眼中流露着很少有的那種舔犢之情,“宗耀啊!”
“爸,什麼事?”大公子剛要離開,聽到老人家的話坐到了牀邊。
老人家看着大公子,說道:“當年我沒讓你從政,是不是現在還在怪我?”
大公子微微一笑:“不怪了!”
“呵呵……”老人家輕笑着說道,“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還在怪我!”
大公子說道:“要說十多年前我還有這個想法,但是現在沒了,真的沒了。”
老人家抓起大公子的手,輕輕的拍着:“你知道我爲什麼不讓你從政嗎?”
大公子搖搖頭,這麼多年,他一直都不明白老人爲什麼阻止他從政,這也是他很多年來一直無法過去的坎。就像一堵牆一樣堵在心裡,有時候想起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再怪老人,可要知道從政、當官、爲民、造福一方可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可當他帶着優異成績走出校門,準備一展胸中抱負的時候,被老人一句話徹底粉碎。
有的時候他也想問爲什麼,可最後他也沒有問出口。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心中的怨氣,還有當初那份心也就漸漸的淡了。現在老人突然提起這個事情,他也能夠平靜的對待。
老人看着大公子平靜無波的樣子,長長嘆口氣:“我是軍人,軍人是什麼?肩上扛着的不是那顆腦袋,更不是軍銜,而是祖國和人民的安全。作爲軍人,可以說我也是戎馬一生,內修智慧能力,外爭權勢利益。殺伐征戰,開拓萬里波濤。後來新中國成立了,經過十年的動盪,國家也一直在飄搖。我呢由軍到政起起伏伏,看到的都是殘酷生存競爭,貪婪掠奪的自私本性,人類關係的種種罪惡……
人的一生髮展起關鍵作用的人不會超過七八個,擺平了這七八個人,也便掌握鞏固了你的人生格局。一個人的舉起並非易事。同級的排擠、競爭,下級的構陷、誹謗,上級的壓抑與窒息,機遇的白駒過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權利。而政治的鬥爭,比戰場還要兇險百倍。你要不停的戰鬥,爲生存戰鬥,爲競爭戰鬥,爲統治權戰鬥。爲征服而生,以戰鬥而存,這就是政治。
而你,能力我不否認,可以說,你要是從政,絕對是一個爲民的好官。可還不夠,剛正不阿,這是你的優點,但不懂得變通,你就會得罪人,這在官場就成了你的缺點,最後得罪的人越來越多,然後你就被孤立,所以你這樣性格註定了你在官途上走不遠……我活着能保你平安,把所有對你不利的人和事壓制下去,可我不能保你一輩子,人那,總有一天要死的。等我死後,被我壓制的那些人和事,就會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把你燒成灰。”
大公子聽了心情劇烈起伏波動,他當然知道自己什麼性格,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但身爲老人的兒子,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老人,一直站在老人身邊,即使是沒有想過那些問題,可也見得多了。
官場,官場,入場無常。當你踏入官場,那就身不由己了,可謂是世事無常。今天你坐高位,掌生殺大權,可明天你就有可能在那個高高的位置上掉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臣海,臣海,爲臣入海。當你入朝爲官,那就等於一步踏入了大海。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日出日落,年復一年,事實上在這些無論是繁華還是樸實的外表下,都暗藏着可怕的激流。
老人看着默不作聲的大公子,輕聲說道:“如果你的性格,有楊洛那小子一半的狡猾,我就不會阻止你了。”
“嗯?”大公子看向老人。
老人呵呵一笑:“楊洛那個小王八蛋,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他的性格跟你一樣,嫉惡如仇。他得罪的人很多,甚至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交下的朋友更多,遇到事情每個人都願意幫他,爲他出頭。就是因爲他比你臉皮厚,比你多了些圓滑,多了些狡詐,知道什麼是趨利避害。所以,即使他做事情不擇手段,即使被罵,即使被萬夫所指也無所謂,因爲他背後站着的不是像我這樣一個要死的老傢伙,而是一羣正當年的朋友。而你不行,你沒有他的厚臉皮,沒有他的圓滑,沒有他的狡詐,更不懂得什麼是趨利避害。你得罪人卻交不下朋友,當我死了之後沒有人會幫你。一些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大公子苦笑一聲:“爸,我明白了,謝謝你!”
老人欣慰的笑了:“那個紀委的方明遠,那個小傢伙也是跟你的性格一樣,我很欣賞。可你知道他爲什麼坐在那個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嗎?”沒等大公子回答,老人接着說道,“不是他的能力不行,反而他的能力非常強。之所以沒有提拔他,就是因爲要保護他。他坐在那個位置上,無論涉及到什麼案子,涉及到誰,牽扯多大的利益,他都可以無所顧忌的查辦。因爲一切的壓力,一切的火力都被上面給擋住了。可一旦他往上走就不一樣了,憑他的性格,做了高位,即使曾經保護他,看重他的人都會感到威脅,到時候他就會引火燒身。”
大公子笑了:“爸,不要再說了,我心裡的疙瘩解開了,真的。而且我都四十多歲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你能想開就好,去吧!”老人閉上眼睛,“老了,真不行了,跟自己的兒子聊會天,就感到累了。”
而此時各國媒體紛紛報道喀布爾的恐1怖襲擊事件和暴亂事件,緊接着基地和東1伊運同時宣佈,對襲擊美使館和策劃暴亂負責,全世界一片震動。尤其是美國,到處都是反戰遊行的隊伍。那些陣亡和還在喀布爾執行任務的海軍陸戰隊的家屬更是聚集在白宮門前,高喊讓士兵回家的口號。
“砰!”
白宮,黑子總統一腳把面前的椅子踢飛,這次美使館遭到恐1怖襲擊,特使哈利死亡,影響堪比911,怎麼能不讓他生氣,不讓他發火。
“啪啪啪!”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黑子總統深深吸口氣,平靜了一下憤怒的心情,“進來!”
秘推門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說道;“總統先生,艾維爾部長來了!”
黑子一揮手:“讓他進來!”
秘走了出去,緊接着國防部部長艾維爾走了進來:“總統先生!”
黑子指了指沙發:“坐吧!”
艾維爾坐了下來,黑子也坐到了一邊:“說說吧,喀布爾的事情怎麼辦?必須要儘快安撫住民衆的情緒,尤其是那些士兵家屬。”
艾維爾說道:“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之前的計劃必須要改變。抓住紮瓦赫裡,狠狠打擊東1伊運。”黑子一皺眉:“沒有別的辦法?”
艾維爾說道:“這是最有效,最快的解決辦法。”
黑子的臉變成了紫色,可這個事情又拖不得,只能說道:“通知在東1伊運的內線,讓他跟對方聯繫,答應對方的條件。”
艾維爾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難道對方是傻子嗎?剛開始給你送滅火器你不要,現在自己家後院着火了,你去找人家要,可能嗎?反正這個火你的滅,那就用自己的,憑什麼管我要?
艾維爾猶豫着說道:“總統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現在這種情形,我們已經錯過了跟對方交易的機會。”
黑子眉頭擰成了一團,咬着牙說道:“不管怎麼樣,先跟對方取得聯繫,只要他的條件不過分就答應他。還有,通知五角大樓,執行南海自由航行計劃,給華夏施壓。不過一定要剋制,絕對不能擦槍走火。”
艾維爾說道:“這樣會不會把事情搞砸?”
黑子站起身,焦躁的來回走動:“沒關係,只要成功打擊恐1怖分子,我們可以對華夏進行軍事訪問,以示安撫,我想沒有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