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森眼瞅着這個面具人,徑自甩袖子走出了自己的中軍大帳之後,這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將寶劍掛好,重新走回到桌案後面,一下便跌坐在椅子上。一時間,竟然不覺出了一身的冷汗。對於此人的武功?再沒有人能比這位鄭家的少主人更加熟悉的了?自從他爹鄭芝龍,也不曉得在何處,去將此人給請來之後,先是教習了鄭家兄弟二人一段時間的劍術。隨後,鄭芝龍纔將此人帶在自己身旁,以供自己的隨時驅使。但是在教鄭家兄弟劍術之時,鄭森就發現此人的劍術頗爲的不簡單。而他以前,倒也曾跟隨過幾個人修煉劍術。卻全不似此人的劍術相仿?可以說,此人的劍術,只是專爲練來殺人的。並不是爲了閒暇之時,自己演練一番,也好藉此而鍛鍊一番筋骨,好多吃上兩碗的米飯。更不是,在馳騁疆場之時,躍馬揮劍去博取上將的首級?此人的劍術,到頗似在江湖上來用。可以說,是沒有一點的花架子。一劍既出,必要奪人的性命。這也使得鄭森,明顯不太喜歡這種劍術,便與他爹商量過後,就將此人派到他爹手下去聽差。所以,今天一見此人雙目之中閃射出一股殺機來,頓令鄭森大感緊張不已。
而那個面具人,在對着手下人吩咐完了差事之後,便令衆軍校徹夜趕奔北汛口,好趕在鄭森的前頭,去將鄭芝龍的屍骨挖掘出來?而鄭森則是一夜沒有睡着,一直都到了天色似亮沒亮之際,這才伏臥在桌案之上小憩一會。正睡得香甜,忽然聽到似乎有人走進大帳之中來?急忙擡起頭望去,卻見是自己的爹鄭芝龍正站在桌案前面。一時竟然忘了他爹,早已死去多時。不由大喜過望,正待要對其打探一下,他又因何事而趕到了自己的聯營裡來?卻見鄭芝龍對着他翹起了一個大拇指來,隨後,卻用手指,指了一指廊柱上所掛着的那把寶劍。然後是轉身就朝着大帳外面走去,鄭森急忙站起身,這就打算要向外面追去?腳下卻不知被何物給絆了一下?猛然驚醒過來,瞅了瞅大帳裡面,並不見有鄭芝龍的身影。此時,旭日初昇,金紅色的光線射進大帳之中,映照的帳中此刻上下一片金紅。這才曉的,終歸是南柯一夢罷了。
側耳聽了聽聯營裡的梆聲,只聽到遠處,似正有人生火做飯的聲音傳了進來,其中,間雜着一陣陣的鄭家軍校會早操的聲音。卻並不曾聽到更鼓聲?鄭森對着帳外高喝一聲道:“來人”。話音方落,早有一個近侍急忙奔了進來。眼見鄭森似一夜沒有脫下衣袍好好休息一番,便不免有些猶疑的,望着眼前這位鄭家的少主人?對其拱了拱手道:“少帥可是要先洗把臉,早飯已然蒸煮熟了。待屬下先於你把洗臉水打將進來,在於你去盛飯進來?”說完之後,這就要轉身出去。
“你且先莫要去,如今又是什麼時候了?到了幾更天?”鄭森對於旁的事情,此時可謂都不曾記掛在心中。唯一一件要緊的事,就是要儘早的去將他爹的屍骨給起出來。好好看看,到底他爹身上的那幾處傷,是不是能和那位東北軍主帥的言辭符合上?別萬一真如其所言,自己眼下也就等於是被他人給當作一把刀來使喚了一回。不說自己手下軍校,經此幾番戰役過後死傷多少人?最要命的,就是自己親手,來給鄭家樹立了一個敵人。如此一來,豈不是親者痛而仇者快?
卻聽這個軍校,急忙對其回覆道:“回少帥的問話,此時已經到了五更天了。少帥可否要命屬下去擊鼓聚將,好商議一下今日又該如何前去攻打復城?”說完,就等着鄭森開口。卻見這位鄭家的少主,今日竟一反常態起來。對其搖了搖頭,隨後對其吩咐道:“你去先將洗臉水與我打進來,待我淨了臉之後,換過一身乾淨的白袍,也好早早的趕去復城。”聽他這麼一說,到將那個軍校給唬了一跳,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卻見這位少帥,頗有些不耐煩起來,對其又揮了一下手道:“你原不曾聽錯,我今日是要帶着人從復城直接穿過去,也免得再繞走一段長長彎彎的山道,在徒費半日多的功夫。今日就去將老爺的屍骨起出來,帶回大營之內。速速去將洗臉水與我打進來,再將那個面具人與我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打算找他過來商談?”那個軍校此刻也不敢再多加細問,急忙奔了出去,片刻工夫之後,就將洗臉水給鄭森打了進來。
並且就見其身後還跟着兩名軍校,手中各自捧着一托盤的東西。進來之後,將托盤裡的東西一一的擺放在桌案之上。竟是一碗稀粥,和一些早點以及幾樣福建的小菜。鄭森匆匆忙忙的洗了一把臉之後,只是喝了一碗稀粥,便急忙將衣袍換了一身。卻並不見那位面具人奉令前來?
一時不免有些猶疑起來?在大帳之中,有些焦灼不安的來回踱着步子?而那幾個軍校送完東西之後,早已離開了他的大帳。又等了片刻,卻見那個近侍,滿頭是汗的從帳外闖了進來。不等他開口發問,便對着這位鄭家少主回覆道:“啓稟少主,那位面具人如今並不在大營之內。屬下與伺候他的那些人打聽,說他在不到五更天的時候,就私下出了大營,如今不知其到底是向何處而去了?並且,是帶着幾名軍校一同去的?”說罷垂手在一側,偷眼瞅着這位鄭家少主人。
鄭森搖了搖頭,口中不由喃喃自語一句道:“無需他在身邊之時,終日守在你的身邊寸步不離。一旦要用到了他,便就此不曉得他的影蹤了?也罷,沒了張屠戶,我也自不吃帶毛的豬。傳令下去,令那些偏副將領,火速趕到我的大營之內。有要事要與他等商議?在於我將那些近侍人等,都喊進賬外守候着。”隨着一聲令下,那個軍校撒開腿,就此奔出大帳而去。不大工夫,那些偏副將領以全都聚集到大帳之內。分爲左右兩邊,各自站好班,單等着這位少主人的吩咐?
鄭森倒也沒有半點贅言,直接對着一衆將領吩咐下去道:“今日,我要帶着一些近侍穿過復城,好去將老爺的屍骨起出來,將之帶回福建老家,好好安葬下去。至於營內的諸事,就勞煩與各位將軍多多分擔一些了。”幾句話說完之後,這就打算走出大帳,帶着人趕赴復城。
可聽他如此一說,衆將無不是對此驚詫莫名起來。幾員偏將急忙站出來打算勸止住他,千萬莫要自投羅網去。可鄭森早已知道他們會如何說?急忙伸出手來將衆人阻止道:“昨夜,既然那位東北軍主帥敢孤身犯險,只爲了前來知會與我一聲,我父的冤屈。如今,我只是聊盡一人子之孝道。他定不會爲難於我,你等就莫要再勸說與我?只需仔細守好大營,莫要讓那個八旗鐵騎趁虛而入方是正理。還有一點,任何人,沒有我的軍令,都不得私自將人馬帶出聯營。如有違令者?施以投敵之罪論處。”鄭森心下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他爹之死,不是那麼簡單的?生怕,在自己離開大營之後,再有人僑令而行?只爲的是將自己置於死地,將鄭家軍徹底瓦解掉。
而對於那位東北軍主帥,鄭森倒並不是對此很擔心。人家既然敢來,就足可說明其心中光明正大地很。雖然兩支軍隊相互之間,也狠狠打過幾次仗,雙方都死傷了不少的人。可這也不是出於他的真心,一切源於誤會而已。想來,自己當時都能放他出的自己的聯營。他也應當能放自己出入復城?除非,他是在此事上欺瞞與自己?至於自己到底會不會被東北軍就此扣押下來,以充作了令鄭家軍退兵的籌碼?鄭森還是十分相信自己一雙眼睛的,看那個東北軍主帥唐楓,滿面的正氣,自是不會去做此宵小所爲之事?
衆將眼見無法勸轉回來這位鄭家少主,也只得具是一臉愁苦之色的,一起將他和十幾名手中持着鍬鎬,並又一手牽着戰馬的軍校送出聯營之外。一直送過了浮橋,又繼續送出來了有一里地之遠,這才與這位鄭家少帥灑淚而別。鄭森飛身上了坐騎,手起一鞭,戰馬如飛了一般,向着復城的城門跟前奔馳而去。而此時,在復城城內,曹變蛟正埋怨着二來,不應當慫恿東北軍主帥親身犯險地去?卻見唐楓笑着對其勸慰道:“變蛟,此時怪不得二來將軍。乃是我一時心血來潮,本爲着打算早一些結束與鄭家的戰爭。好騰出手來,將那個李永芳所部徹底打殘他。也許,我是有些魯莽了。不過,我敢於你擔保,今日鄭家軍必是不會前來攻打復城的。”三個人正站在城門樓之中閒話着,忽然有一個軍校奔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