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之後,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便傳到了張揚等人的耳朵裡。
“撤退!撤退!”
幾聲大喊,張揚帶着一隊受傷的戰士們又灰頭土臉返回了山腳下,顯得狼狽不堪。
“現在知道了吧張隊長,你們只是勇氣可嘉。給我一把92手槍再帶兩個彈匣,這件事情不是你們能夠插手的。”陳憾生寒聲說道。
“那我們做什麼?”張揚連同劉雯、張天一起問到。
“留下一部分人,省的說我偷懶或者是放人。剩下的兵分兩路,一部分人保護好徐志的家人,另一部分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查清楚。”陳憾生說着,張揚便將他要的槍與彈匣交給了他。
“千萬別跟着我進山!切記切記!”扔下一句話,陳憾生隨即便擡腳緩緩的向山間走去。
而張揚等人此時更是能清楚的感覺到,陳憾生身上的氣勢與之前相比猛然一變,凌厲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衆人額頭上冒着冷汗,心頭很是壓抑。
“這纔是軍人,真正浴硝煙、淋彈雨的鐵血軍人!”張揚看着那個不遠處孤傲的背影,低聲說到。
一時間,張揚感到那具偉岸背影的高度,是他用一生時間都不可能達到的。
山間,躲在樹木之間的徐志透過狙擊鏡死死地盯着那個孤傲的身影。
那道孤傲的身影之中,透着一股蒼涼,又像是一壺老酒,有一股莫名的悲嗆。
徐志此時也是直直的愣住了。
“後生,小心腳下!”徐志眼角微微溼潤着吼道。
陳憾生聽到之後,感覺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將一個安於現狀的老實人,逼到狗急跳牆的地步,這個徐志究竟遭遇了什麼呢?
隨意擡起持着92式手槍的手,陳憾生瞄了準了他面前的那個三十多度的斜坡上,打了兩槍。
“嘭…轟…”
先是兩聲清脆的槍響,隨後又是兩聲沉悶的爆炸聲。
山腳下,聽到混合起來的槍聲與爆炸聲之後,張揚與劉雯等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猛然間提了起來。
“他不會有事吧?”劉雯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山裡,低聲沉吟道。
“不會,絕對不會。”張揚的頭如撥浪鼓一般搖着。他絕對不會相信,那個剛剛成爲他心目中戰神的陳憾生會敗北給一個小小的徐志呢。
“那咱們,那咱們也該分頭行動了吧?”張天此時說道。
“好,我留在這裡等他,劉雯是個女同志,你帶着一部分人去保護好了徐志他家人吧。”張揚說道。
劉雯隨後便點了點頭,張天隨後也說道:“那好,我帶一部分人去調查這件事情!”
衆人隨後便分開,兵分三路。
鬆峰山內,陳憾生站在原地,盯着徐志所在的方向。
“徐志,我知道你!”
陳憾生大聲喝到:“其實我很佩服你,因爲你加入了黑森傭兵團,而且你活着回來了。”
“這都不是重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那個傭兵團裡,第一個以夏國人的身份獲得如此殊榮的吧?”
陳憾生說完,揚了揚手中的匕首。
黑色傭兵團。是由獵人組成的。而那把M9軍刺,就是他們的獵刀。
此刻,陳憾生對面的徐志已經淚流滿面了。泣不成聲的他在此刻,仍然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隨後,徐志聲音發顫的回答道:“對!後生,你說的都對!”
陳憾生聽到後,隨即便抽出了那把M9軍刺,將之插在了樹幹上。
“我敬佩你說敬佩你,但是,告訴我,告訴我這軍刺上篆刻的字!”
陳憾生指着那刻在軍刺上的字,厲聲說道。
等了許久後,仍是不見徐志回話,陳憾生繼續說到:“看來黑森傭兵團真的教會了你不少東西,從格鬥到拼刺,再到埋雷佈雷。”
“但是這些本該用在敵人身上的東西,你一股腦的用在了自己的兄弟姐妹身上。”
“你徐志很是威風啊,啊?!連殺十一個人,不,擊斃十一名敵人,一顆子彈打在敵方指揮官的鋼盔上,你驕傲麼?”
對面,徐志不斷的撇着嘴,臉上不時有淚滴滑落。
“後生,大錯我已經犯下了,我回不去了。”聲音很大,但是徐志這句話中,隱匿着一股平靜。
陳憾生隨即明白過來,這個男人的心已經死了。
“別跟我說回不去了,你先給我出來!”陳憾生怒喝道:“你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我雖然不能給你做主,但是起碼我能保下你!”
陳憾生說完後,時間不長,在他四五百米的一處山間,一個身披迷彩僞裝網,手持79式狙擊步槍的徐志站了起來。
隨後,徐志朝着陳憾生的方向緩緩走來。
幾分鐘後,徐志來到了陳憾生身前十幾米的地方。
“後生,輸在你手裡,我不冤枉。”徐志將身上的武器一股腦的扔在了陳憾生腳下。
徐志話音很平靜,平靜的甚至超出了陳憾生的意料。
“當我在狙擊鏡中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可以吧這件事情完整的告訴我麼?我說過,我能保下你。”陳憾生打斷道。
徐志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隨後將他上身的衣服都脫了,露出了精幹的肌肉以及那一身的傷疤。
但是最爲扎眼的,還是徐志胸前的刺青。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是卻令徐志整整背了近十年。
黑森。
徐志低頭看了看那個刺在胸口上的那兩個扎眼的字體,透着一股成熟氣的臉上淒涼的笑了起來。
“後生,你說,我可笑麼?”
徐志笑得很悽慘,從裡到外透着一股悲嗆。
“他們都笑話我,就因爲這個,他們對我青眼相加。”
“狗日的,他們欺負我,看不起我也就算了,他媽的還欺負我老婆!”
“在我出門之後,那個狗日的廠長就去了我家。那個畜牲,他把我老婆給…”
話到傷心處,徐志猛地抹了一把眼淚,面色猙獰的對陳憾生吼道:
“有時候我都覺得我特別可憐,我爲了什麼?我僅僅是爲了自己的生計!”
陳憾生看着這個退伍的老兵,心中充滿了不忍。徐志的身上,大疤套小疤,小疤掩大疤。
不難看出來,這徐志在黑森僱傭兵的時候,也是一員驍將。
陳憾生聽候,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一羣痞子流氓,斷送了自己的餘生,陳憾生爲他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