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中)
夜深了。我睡在並不柔軟的牀上,身邊是一個無處不柔軟的嬌弱美人。有的人說,只要有美人在懷,無處不是天堂。我也一直這麼以爲。可是今天,我發現,我在美女身邊無法入睡。
我知道這是爲什麼,我的身體正清晰地告訴我這種感覺。那種感覺叫做緊張。緊張,這個詞彙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在我的生命裡面出現了?我記不清楚了。我只知道,現在,我居然失眠了。
我在牀來翻來覆去的好半天,依然沒有半點睡意。無奈之下,只要一梗脖子坐了起來。隨手拿出牀頭的香菸,點燃了一支,深深地洗了一口。昏黃的菸頭在黑暗中忽明忽亮,就好象是戰場上的信號燈一樣。
身邊的白勝蘭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翻了個身,睜開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看了我半天,才說道:“林與,你睡不着麼?”
“是啊。”我猛洗了一口,卻差點被自己嗆到。
“林與,是不是三哥要你做事了?”白勝蘭咬着嘴脣,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想,如果不是有事情給你做的話,恐怕你不會這麼緊張的吧?”
我點點頭。
“確實是有事情做。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很緊張。其實之前我一直很渴望有事情做,我覺得有事做的時候,可以強迫自己把不開心的事情忘掉。而且,在這裡做事出頭,我才能回國。這是我唯一的辦法了。所以。。。”
白勝蘭心疼地看着我,一雙大眼睛裡面全是閃閃的水霧。她伸出手來,在我的眉頭上擰了一下。
“林與,你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了。聽我說,你不用這樣的。壓力太大了並不是好事,你又不是鐵人,你會把自己搞垮的。不要再這個樣子了。你這種狀態,我怎麼能 安心放你去做事?”
“不,白勝蘭。我沒事的,我不是壓力很大,只是突然有了很多感慨而已。”
我低下頭,吻了吻白勝蘭的臉。
“你知道麼?我殺過不少人,可是,我以前殺過的每一個人,都是間諜,是特務,是我們國家的敵人。要麼就是窮兇極惡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的槍口對準那些根本不認識我的人。在國內我逃亡的時候,我已經做過這樣的事了。現在到了這裡,我還要繼續做這樣的事情。我。。。。唉!”
我長出了一口氣,將這些話說了出來,似乎使我的整個人精神一振。香菸已經燃燒到了盡頭。我拿出另外一根,就着菸頭的殘火點燃了,又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啦。現在說出來了,心裡好受一點了吧?”白勝蘭微笑地看着我。我看得出來,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點點頭,滅了煙,把她抱在了懷裡。
“睡吧。明天我會出去一趟,時間不會很久,快的話應該可以回來吃晚飯。記得別做少了飯,肚子裡有貨纔有力氣幹活。”
白勝蘭輕輕地恩了一聲,人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我在一片黑暗中,聽見她均勻而低沉的呼吸聲,心裡覺得一陣安穩。笑了笑,我也閉上了雙眼。這一次,我很快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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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睛,輕柔的陽光已經順着窗戶灑進了我的房間,溫柔地鋪陳在我的牀上。我坐起來,看了看錶,剛剛五點半。
我小心地將白勝蘭放在牀上,然後下了牀。先點了一根菸,讓辛辣的氣體飛快地刺激着我的肺。我的人迅速地清醒了過來。在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和 身體一起完全清醒的時候,我滅了煙,俯下身去,就在牀邊一口氣做了五百個俯臥撐。
汗水順着我的鼻尖一滴一滴地滑落到地上。那種努力鍛鍊自己一直到極限的感覺,無論是在鍛鍊還是在開槍,感覺實際上是一樣的,給我的快感也是完全地相同。
做完了俯臥撐,我走進衛生間衝了一個冷水澡。當我一身清涼地再次出現在房間裡面的時候,時針已經走到了六點的方位。白勝蘭依然睡得像一隻安詳的小貓。看着她睡熟的模樣,我總是忍不住會笑出聲來。
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我看着她的臉發了好一會呆,才蹲了下來。拉開了牀下的一個小抽屜。那裡面放着我從國內帶過來的黑星手槍。那是趙無雙給我的臨別禮物,我一直都把這把槍保存的很好。就算是在海上的時候,我都不會忘記每個星期給它上一次槍油。
我平靜地將槍拿在手中,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槍口到槍栓,我都仔細地檢查。這是我的習慣,在部隊裡面養成的習慣---善待自己的武器。這樣的行爲雖然麻煩,但事前麻煩,永遠都比事後丟命要好的多。
謹慎是一個優秀的戰士應該具有的第一條品質。我就是這麼認爲的。儘管我心裡覺得那個叫阿大的傢伙並不值得我對他如此地謹慎,但是我的理智卻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如果你想活命的話,最好一步一步做好每一個步驟。
檢查完了,我舉起槍,瞄了一瞄,準心也沒有問題。突然,我發現在準心前出現了一張絕美的臉。
我把槍放下,才發現,白勝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了起來,一言不發地看着我。
我勉強笑道:“白勝蘭,你醒了?我還準備讓你多睡一會麼。”
“不,我睡不着/。你這是在幹什麼?”
“沒什麼。”我淡淡地說道,然後把那把看起來很亮的手槍塞到了腰後,緊緊地別在了皮帶和我的肌肉之間。
“好了,白勝蘭,我要出去了。我希望,今天晚上可以吃到我喜歡的菜。”
“沒問題,我會去買菜的。..”
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當我走出房門的時候,我聽見身後一個輕柔地聲音:“林與,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