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強身上的傷原本並不嚴重,只是由於沒有及時清洗包紮,有一點發濃。其中,背上的兩個傷口總共縫了十二針。包紮完傷口後,谷峰又讓醫生給許強開了一些藥。
走出診所,谷峰看了一眼偷偷觀察他的許強,道:“你還沒有吃飯吧,先去吃飯吧。”
“吃了,你走吧。”許強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了一句,同時肚子響了一聲。聲音一出,許強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顯然,他並沒有吃飯。
谷峰不再和許強多說,帶着許強來到旁邊的一家大排擋。
此時,大排擋裡的人比較多,谷峰進去後,找了一個偏僻的位置和許強坐了下去。
“先生,吃些什麼?”服務員第一時間拿來菜單,露出職業性的微笑問道。
“半打生蠔,半打扇貝,一對本蝦,鴨翅上一份,毛豆一份,蒸鳳爪一份。”谷峰拿着菜單看了看,然後又看了一眼許強,道:“喝酒嗎?”
許強點了點頭。
“再來一紮啤酒,另外幫我出去買一盒萬寶路。”谷峰看到許強一個勁的朝旁邊抽菸男子看,深知許強是煙癮犯了。
大排擋上菜速度一向很快,不一會功夫,菜就上齊了。
看着滿桌的美味,許強的喉結動了動,但是並沒有伸手去拿筷子。
“自己拿筷子吃。”谷峰一邊倒酒一邊對許強,道:“想抽菸自己拆。”
許強聽谷峰這麼一說,猶豫了一下,隨後拿起筷子,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之前,他口袋裡的錢只夠給他母親買飯,爲了讓他母親吃到飯,他已經接近24小時沒有吃過東西了。
谷峰拆開香菸,從裡面抽出一支,點着,輕輕地吸着,目光片刻不離許強。
“你怎麼不吃?”許強察覺到谷峰並沒有動筷子後,有些疑惑地問道。
谷峰掐滅手中的菸頭,笑了笑道:“這就吃。”
不一會,桌上的菜被許強和谷峰兩人一掃而光。看到許強沒有吃飽的樣子,谷峰又沖服務員喊道:“剛纔要的菜再來一份,另外,上幾個涼菜。”
說完,谷峰把桌上的香菸遞給了許強,自己卻沒有拿。谷峰並沒有抽菸的習慣,他只有到了煩躁的時候纔會抽菸,比如剛纔。然而,在他過去的幾年生活中,他煩躁的機會並不多。
許強也不客氣,接過香菸,點着熟練地吐了個菸圈,然後抓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要喝自己倒。”谷峰拿着酒杯,淡淡道。
許強依言倒滿一杯,卻沒有急着去喝,而是看着桌面,似乎有些不敢正視谷峰的目光。
“從明天開始,按時去學校上課,不要在外面瞎混了。”谷峰放下酒杯,斟酌了一下,道:“明天我會帶你母親去治病,你的學費和生活費全部由我來出。”
谷峰的話讓許強的身體狠狠一顫,他擡起頭迷茫地看了一眼谷峰,最後搖了搖頭,表情堅決道:“我不去上學。”
“爲什麼?”谷峰皺眉問道。
許強狠狠吸了一口香菸,然後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了個乾淨,神色落寞道:“我不是讀書的料。”
“即便不讀書,你也可以學一門手藝。”谷峰見許強表情也堅決,也不勉強,“黑社會有什麼前途?你看到你身上那些刀疤了嗎?我不知道你是命大還是運氣好,捱了那麼多刀都沒有死。不過,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人的運氣不可能一直好,你混社會遲早有一天會被砍死在街頭,因爲你只是一個小馬仔。”
說到這裡,谷峰不由嘆了口氣。凌偉的父親同樣也是黑社會,許強同樣也是黑社會成員,兩者之間的身份、地位卻有着天壤之別。
“遲早有一天我會當大哥。”許強一臉堅定,那副堅定似乎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改變。
許強的決心讓谷峰有些驚訝,他實在不明白,眼前這個少年爲什麼要一心混黑道。他想了想問道:“你混黑社會是不是爲了賺錢?”
許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到底是不是?”谷峰問。
許強沒有回答谷峰,而是拿起一支菸,點着,狠狠地吸了一口。此時的許強眼神有些哀傷,那雙冷漠的眸子裡隱藏着淡淡的悲傷。
這一次,谷峰沒有着急問許強,他看得出,許強心裡隱藏着什麼秘密。
這時,大排擋門口忽然走進來一羣人,領頭的傢伙是一個滿身紋身的光頭。他的身後跟着十幾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各個都是一身匪氣。
“老闆!”領頭的光頭衝大廳大喊一聲。
大排擋裡的客人看到這羣人,臉色微微一變,其中一些膽小的更是放下筷子,快步離開了大排擋。
“你們是?”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材矮小,臉上掛着恭維的笑容。
“這是波仔哥,我們是來收保護費的!”光頭身邊一名黃毛青年說道。
波仔哥?
聽到這三個字,谷峰的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朝光頭等人看去。與此同時,許強也從沉默中回過神來,冷冷地瞪着光頭幾人。
“波仔哥?”老闆有些疑惑道:“這裡不是力哥的地盤麼?”
“啪!”波仔聽到老闆的話冷笑一聲,給了老闆一個嘴巴子,然後一腳將老闆踹倒在地,冷冷道:“紅星的阿力現在正在醫院躺着呢,從今天開始,苗街歸我東星阿波管。”
波仔說完這副話一臉神氣的表情,就連他身後的手下也是一個個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那嘴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他們用惡毒的目光掃着大排擋裡的客人,似乎在顯示他們的威風。
忽然——
波仔身邊的黃毛將目光落在了許強身上,他的瞳孔猛然放大,拉了一把光頭,道:“波仔哥,那不是昨天晚上砍傷我們好幾個兄弟的小子麼?”
他這一開口,波仔等十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許強,只見波仔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然後揮了揮右手,道:“廢了他!”
波仔說話的同時,他身後幾個小弟已從懷裡摸出了匕首和砍刀朝許強走來。
許強“騰”地一下站起身來,順手抓起桌上的啤酒瓶砸在桌子上,然後握着啤酒瓶口,冷冷地盯着那些人,同時沉聲對谷峰,道:“這不管你的事,你先走!”說罷,許強就像是一頭髮狂的狼一般,衝着最前面的混混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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