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浩沒想到這個傢伙並沒有上當,竟然就在樓下等着姜明浩,雙方子彈交錯,你來我往,彈頭飛濺,彷彿這一顆顆子彈就是不要錢的石子一般,拼命的朝着對方傾瀉。
二人一邊移動着躲避對方射來的子彈,一邊還要不停的朝着對方開槍,不過姜明浩卻略佔劣勢,因爲對方有牆壁阻擋的緣故,在窗戶之間來回躲閃穿梭,忽隱忽現,而姜明浩卻是在一片空曠的草坪之上,完全沒有任何掩體,只能靠着強悍的身體,拼盡全力,做着各種不規則的標準規避動作。
雙方就這麼一邊開槍一邊僵持着,但是姜明浩翻滾的方向卻是庭院中的那顆大樹,只要躲在樹後,對方的子彈便射不到自己,那麼這連續的規避和翻滾動作便可以停下,姜明浩也能趁機喘口氣。
眼看着這顆救命的大樹離自己越來越近,五米,三米,兩米,一米,可就在這大樹近在眼前的時候,在翻滾着的姜明浩突然眼皮一陣狂跳,彷彿自己是被獵人鎖定的獵物一般,讓他不由自主的心頭一驚。
“噗······”
就在這時,姜明浩感覺自己的左腿猛地一陣鑽痛,大腿上立即噗起一朵血花,原本翻滾着,做着規避動作的姜明浩在這子彈的衝擊力下一帶,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他立即手腳並用,躺在地上一個翻滾,滾向了樹後,手中的槍也因此掉落在了不遠處。
姜明浩背靠着大樹,拼命地喘着粗氣,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溼,肩頭的槍傷和腿部的傷口在汗水的浸透下,就像是千萬只螞蟻在撕咬傷口一般。他用透視眼查看了一下腿上的傷,這顆子彈整好卡在大腿的大動脈半公分處,只要在深入一公分,就傷到骨頭了。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金屬的炸裂聲在姜明浩的耳邊響起,只聽“砰”的一聲,在距離姜明浩一米左右的位置,剛剛被他一不小心遺失的手槍此時被一發金黃的子彈徹底打爛,那漆黑的槍身上還冒着絲絲白煙,彷彿在爲自己的命運哭泣。
姜明浩看了看那把被毀的手槍,再看看自己受傷的大腿,他忍不住罵了一聲:
“他媽了個巴子的你爺爺的奶奶的爺爺,小爺算是遇上高手了,這是要趕盡殺絕呀?”
姜明浩強忍着身上槍傷的疼痛,摸出口袋裡剩餘的兩個彈夾,雖然每一個都塞滿了子彈,但此時完全就是一堆廢鐵,現在手中唯一能用的就只剩一個閃光彈了。
他可以判斷出來,剛剛打中自己大腿的子彈,還有毀了自己手槍的那一擊,分明是從二樓打過來的,很明顯對方認準了自己不在二樓,將計就計,來了個突襲,姜明浩可恨自己孤身一人,孤掌難鳴,要是劉偉在,自己擔任狙擊掩護,劉偉突擊,絕對天下無敵。
“這位先生,你出來吧,我保證給你一個痛快,決不讓你受苦!”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那生硬的龍國語言裡,還夾雜着島國口音,讓姜明浩一陣噁心,他狠狠吐出一口濁氣,扯着嗓子罵道:
“老鬼子,還記得你的祖宗們當時在我們龍國那片土地時的慘狀嗎?我看你一大把年紀了,都不忍心送你去地下見你的死鬼祖宗。”
“你·······”這個臉上一直露着陰險笑容的島國鬼子突然展現出一股猙獰,可隨後他卻笑了笑道:
“呵呵,都說龍國人是打腫臉充胖子,我看沒說錯,死到臨頭了,竟然還這麼囂張,告訴我你的名字,我龍川一郎的槍下不殺無名之鬼。”
“哈哈!”姜明浩聽到對方問自己名字,忍不住笑了笑回道:“老鬼子,聽清楚了,我姓爺,單名一個爺字!”
“爺爺?”龍川一郎疑惑的重複着這兩個字,畢竟龍國語言他還是不太精通,可隨後他立即反應了過來,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八嘎!”
“哎,我的乖孫兒,哈哈!”
姜明浩故意扯着嗓子答應道,將自己的笑聲刻意放大,讓這個島國鬼子徹底憤怒,而在一樓的邁克聽到這二人的對話,也忍不住臉上露出了笑容,但是邁克在心底,卻對眼前這個看似二十多歲的年輕軍人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或者說,是對龍國軍人有了認識。
這或許就是龍國軍人不死不滅的意志,哪怕彈盡糧絕,走投無路,哪怕繃斷了所有的牙齒,也要將自己的語言變作一把利劍,臨死都要刺痛眼前這個敵人。
邁克開始有些害怕,害怕眼前的這年輕人,當然,更害怕龍國軍人,如果此時再讓他遇到一個和姜明浩同樣性格,寧死不屈的軍人,那麼他真沒有勇氣繼續將任務執行下去,畢竟二十多人,此時只剩下他和那個島國老頭兩人了。
這時,二樓的島國老鬼子終於耐不住性子,他猛地從樓上跳了下來,雙腳沾地無聲,但是那由上而下的氣勢,卻如同山嶽壓頂,讓整個周圍的空氣陡然壓縮,那雙泛黃的眼珠竟然流露出虎狼的吞噬氣息,身上的殺氣猛地躥起,就像是一把鎖定了姜明浩的狙擊槍。
但是姜明浩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堅毅,此時躲在樹後的姜明浩,感受着那逐漸逼近的殺氣,呼吸不但沒有急促,反而慢慢平緩了下來,如果沒猜錯,他的手雷應該用完了,否則以他的投擲技術,直接一扔,自己便魂歸極樂了,他又何必再親自跳下來?
姜明浩的右手死死的捏着那顆閃光彈,眼神中流露出孤狼的隱忍、獅子的兇狠,狐狸的狡猾,龍之惡蛇之毒,彷彿將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手中唯一可用的閃光彈上。
可就在這時,姜明浩的眼角一陣狂跳,因爲他忽略了自己受傷的右腿,那顆隨時可能觸破大動脈的彈頭還在肉裡,根本不允許他有任何大幅度的動作,否則一旦破裂,他沒有把握自己這幾乎休眠的身體是否會受到影響,如果有,那麼姜明浩便會徹底身死。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麼吳天、劉偉就徹底沒有希望了,姜明浩的心突然沉了下來,隨着那股殺伐的氣息越來越近,姜明浩終於狠下了心。
他狠狠的咬着牙,透視之眼死死的盯着腿上的那顆被鮮血包裹的金黃色彈頭,拔出腰間的隼翼軍刀,只見姜明浩的鼻翼如撲騰的飛蛾一般,那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隼翼軍刀的黑色刀刃已經割向了自己的大腿傷口。
“嗯·······”
姜明浩的喉頭髮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冷哼,額頭早已冒出如豆大一般的汗珠,姜明浩竟然親自動手,用隼翼軍刀劃開了自己的大腿,看着血珠如火紅的毒蛇一般順着刀刃慢慢的從皮下游了出來。
在沒有麻藥,沒有醫療條件的情況下,姜明浩竟然自己動手,對自己的大腿開刀剌肉,這種痛苦程度可想而知,就算是關公刮骨,也是華佗操刀,而且人家還有一局棋盤轉移注意力。
可是姜明浩,卻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刃一點點劃開自己的大腿,而且是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下,這種痛苦會被大腦和感官不自覺放大,就像是親眼看着自己的胸膛被打開,親眼看着自己的器官被人一個個取出來,隨着麻藥的作用一點點褪去,感受着痛苦挾持着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消失。
隼翼軍刀感受着姜明浩溫熱的血液,彷彿是一隻嗜血的猛獸,興奮到了極點,在一點點,拼命的朝着大腿的皮肉裡鑽,看着那鋒利的刀刃抵到了金黃的彈頭,姜明浩握着隼翼軍刀的右手陡然一緊,那隼翼軍刀就像是被狠狠拽住尾巴的猛禽,陡然一頓。
姜明浩不能再繼續往裡割了,因爲往下就是骨頭,往左就是動脈,而子彈就在刀刃的右側,姜明浩緊咬的牙關突然鬆開,他狠狠的呼出一口濁氣,一股鮮紅的血液瞬間從牙齦裡滲了出來,將那潔白的牙齒染得通紅,彷彿是一個剛剛喝飽血的吸血鬼一般。
就在這時,如果有醫生或者護士在場,或許會顛覆了他們心目中神聖的‘手術’二字,因爲姜明浩毫不猶豫的擡起自己的左手食指,朝着自己的褲腿上狠狠別了兩下,像是在抹去上面的污穢,他猛地朝自己的手指上吐了幾口帶着血絲的口水,算是給自己的手指消毒了。
緊接着,他的手指就像是一根粗壯的樹枝,朝着自己腿上的傷口紮了進去,配合自己的透視眼,姜明浩的食指輕輕的按住了那顆彈頭,此時,他原本已經鬆開的牙齒再一次緊緊咬住,喉嚨口不時發出兩聲冷哼,彷彿是在緩解腿部的痛苦一般。
在隼翼的刀刃和手指的配合下,姜明浩一點點的將卡在肉裡的彈頭往外拖,他的動作很慢,不敢有一絲大意,儘管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殺伐的氣息也越來越濃,但是姜明浩的動作依舊很輕很慢,生怕出一絲錯誤而讓自己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