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我讀過書,你可別蒙我,這秦國軍隊之所以牛·逼,是因爲人家軍功制度,根據你戰場殺敵的數量來論功行賞,所以他們纔不要命似的殺敵······”
“放屁,”姜明浩見瀟灑嘴硬,直接罵道:“你他媽爲了軍功,會連鎧甲都不穿,光着大膀子和敵人幹啊?”
“我·······”瀟灑瞬間給憋回去了,嘟囔道:“我又不傻,纔不會爲了軍功去拼命,但是我瀟灑也是有骨氣的人,爲國爲民爲兄弟,別說不穿鎧甲,就是讓老子把自己的腦袋別褲腰帶上都行。”
“你剛剛說什麼?”姜明浩突然嚴肅的看着瀟灑問道,臉上露出一絲不容挑戰的威嚴,看得瀟灑心頭直顫。
“沒沒,浩哥,我·······對······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瀟灑以爲姜明浩聽到自己那句不爲軍功去拼命而生氣了,所以趕忙道歉道。
“不是,我問你剛剛說的什麼。”姜明浩依舊是一臉的嚴肅,眼神中放着異樣的光彩,就像是在陽光下泛着白光的刀刃,直刺得瀟灑膽戰心驚,他彷彿沒聽到瀟灑的道歉,繼續逼問着。
“啊?我·······我剛剛說我爲了國家兄弟可以······可以把腦袋別褲腰帶上。”
“爲什麼?”瀟灑剛剛說完,姜明浩接着問道。
“廢話,我是軍人呀。”瀟灑見姜明浩不是因爲自己的反駁而生氣,於是立即高昂着自己的腦袋,就像是被挑起鬥志的公雞。
“對,就因爲我們是軍人。”姜明浩一拍自己的大腿說道:
“我們龍國自古至今經歷了多少磨難,尤其是龍國成立前後,用一雙空手,一塊大刀片子,將島國鬼子趕出國門,靠的是什麼?飛機坦克大炮?不是,是靠着我們龍國軍人的不屈意志和血肉之軀給硬生生扛下來的。”
“浩哥,這個沒話說,我來當兵就是因爲崇拜我們先烈英雄前輩,當然,我承認自己很菜,而且說實話,我之所以求着師傅收我做徒弟,就是不想過幾個月就退伍回家,說真的,浩哥,我真的捨不得身上這身軍裝。”
瀟灑的眼眶中,淚水在囫圇的轉着,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生生死死,瀟灑真的捨不得身上這身軍裝,似乎這一身代表着祖國、民族、家園守護神的綠軍裝,完全承載了瀟灑生存的信念,他捨不得就這麼脫了,如果可以,他願意穿上一輩子。
看着瀟灑痛苦的樣子,姜明浩彷彿能感受到瀟灑心中的悲痛,他理解瀟灑現在的心情,甚至幻想過自己將來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可父母的逝世和屋後的那座空墳,讓姜明浩的心底永遠存着疙瘩,他支撐着身體站起來,走到瀟灑的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們龍國軍人,靠的不是這所謂的憤怒,我們靠的是保家衛國的信念和軍人不屈的意志,瀟灑,不爲別的,就爲這國家民族和兄弟,你就該把這兵好好當下去。”
姜明浩說的是你,不是我們,在他的心底,或許只有等他父母這件事釋懷了,他纔會考慮這身軍裝對自己的真正價值和意義,但對於瀟灑的想法,他卻一萬個贊同,甚至幻想,如果他和瀟灑一樣,只是一個簡單家庭的普通孩子,或許他也會義無反顧的投身軍旅,報效祖國。
“恩,我知道,”瀟灑抹了一把即將滾下來的淚珠道:“就算我脫了這身衣服回家,我一樣是龍國的軍人,因爲這身軍裝的意志,已經刻進了我骨子裡。”
“好,瀟灑,就憑這句話,你就是我姜明浩永遠的兄弟。”姜明浩毫不猶豫的說出了這句話,彷彿完全沒有考慮他心中存在的結締,因爲他和瀟灑一樣,軍人的血性和意志早已經深深刻入了骨髓。他扶着瀟灑站起身來道:
“想繼續當這個兵,我們就得先出去。”
姜明浩說着話,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寫着篆體兵字的牆壁愣神,想要走出這個奇怪的山谷,他們就必須去觸碰那堵牆壁,可無論通過什麼方式,都會被一股怪異的力量刺激到心中的怒氣和怨念,姜明浩的臉上顯現出一絲難堪。
“浩哥,你說我們還出的去嗎?”瀟灑有些頹廢消極了,經歷了這麼多次死裡逃生,他感覺死神的鐮刀一次次揮向自己,可每一次都和死亡擦肩而過,但是這一次,瀟灑能清晰的聞到死亡的味道,恐懼感浸透到他的每一根毛孔裡,凍得他渾身上下,瑟瑟顫抖。
“媽的,小爺拼了。”
原本臉上滿是難堪的姜明浩突然堅毅的說道,既然自己剛剛能自我調節,控制自己的怨恨和怒氣,那爲什麼不再試一次?姜明浩的眼神就像是跟着那把飛刀一起釘在了那堵石壁上,他的透視眼彷彿完全被剝奪了,姜明浩甚至懷疑,這塊石壁上有着莫名的磁場,來影響着人的怒火,不然怎麼解釋那把爲穩穩吸附在石壁表面的隼翼軍刀呢?彷彿他們是屬於同一種物質一般。
“呼········”
姜明浩一腳踏出,伸出右手毫不猶豫的握住了那把插在石壁上的飛刀,他感覺到一股強有力的電流從石壁上透過飛刀傳遞到身上,彷彿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刺激的顫抖起來,姜明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努力的調整這內心的憤怒,額頭的汗水再一次浸透了髮絲,啪嗒啪嗒的往下滴落,終於,忍無可忍時,姜明浩死死地閉上自己的眼睛,咬得自己的牙齒嘎嘎直響。
“放棄吧,別在反抗了,想想你的父母,想想那座空墳。”
姜明浩的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彷彿有一個熟悉的人在說話,這聲調和音色,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聲音,姜明浩猛地睜開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幕嚇了他一跳:
一個年輕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年輕人,穿着迷彩軍裝,肩膀上血紅色的學員肩章閃耀着,彷彿是從谷頂的火海中洗滌而出。姜明浩冷冷的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驚訝的問道:
“你是誰?”
“我?我是你呀!”那個和姜明浩長得一模一樣的年輕人帶着嘲諷的口氣說道:“怎麼,你難道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嗎?”
“不,你不是我。”姜明浩看着他戲謔的樣子否認道。
“呵呵,別不承認了,其實你心底知道我是誰。”那個一模一樣的傢伙一臉奸邪的說道:“我就是你那憤怒的一面,嘿嘿········”
那詭異的笑聲,就像是黑夜中蝙蝠的嘶鳴和哀嚎,笑得姜明浩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一般疼痛,他捂着自己的腦袋說:“不是,你不是,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能,你不是我。”
“別不承認了,我就是你。”那個自稱是姜明浩憤怒面的傢伙繼續說道:“當年在高原上,你拼命的跑,拼命的跑,肺就像是要燒化了一般疼痛,是爲了什麼?還有,在那茫茫草原上,面對那麼多飢餓的狼羣,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勇氣去挑戰狼王?你爲了跑贏軍車,不惜給自己放血,又是爲了什麼?一次次的生死經歷,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那個憑空出現的傢伙突然嚴厲的呵斥道:
“是因爲你心中不平,你心中有怒氣和怨言,你怨恨自己的父母生下你卻不照顧,你怨恨自己的爺爺將你送進了部隊,你甚至怨恨這個國家,沒有給你父母任何的榮譽,你甚至還怨恨別人看着你就像是看着混世魔王一般異樣的眼神,總之,你怨恨所有人,甚至怨恨世界所有的一切。”
“是的,我怨恨,怨恨這一切,怨恨被安排的命運。”
姜明浩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彷彿接受了對方所說的一切,這麼多年來,他爲什麼會四處闖禍,爲什麼會變成混世魔王,因爲他期望所有人關注的眼神,他甚至幻想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能夠被天上的父母所關注,可結果呢?他發現自己是多麼脆弱和無知。
“所以呀,用你的憤怒,去毀滅一切,甚至征服和戰勝這個世界的一切。”那個虛幻的憤怒面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臉上充滿着即將獲得勝利果實般的喜悅,他鼓動着姜明浩,用自己內心的憤怒,去殺伐和報復。
“征服?戰勝?毀滅?”姜明浩的口中喃喃着,不斷地重複着這三個詞,彷彿是三把利劍,扎得他痛苦不堪,彷彿要將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屠戮殆盡,終於,姜明浩痛苦的嘶吼道:
“去你媽·的征服,去你媽·的戰勝,去你媽·的毀滅,要不是這些所謂的戰爭,老子會失去父母嗎?爺爺會把我送進部隊嗎?都是因爲你們所謂的征服、戰勝、毀滅,讓我連個家都沒有。”姜明浩突然聲嘶力竭的嘶吼着,哭訴着,突然,他的眼神從驚慌失措變得篤定起來,堅毅的回道:
“和平,我所做的一切,包括我爺爺現在在我身上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和平,爲了讓我們祖國,讓我們的親人兄弟和朋友不要在承受和經歷像我這般的痛苦,是,我要征戰,因爲我是一名軍人,勇往直前,征戰到底是我的使命,但那不是爲了宣泄我內心的憤怒,是爲了我心中的意志,屬於軍人的鋼鐵意志。”
姜明浩看着對面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突然挺直了自己的胸膛和脊樑,彷彿撐起了整個龍國的脊樑,他猛地一拳轟了出去。
“轟········”
這一拳,如同山嶽顛覆,翻江倒海,帶着破開空氣的呼嘯聲砸向那個討厭的影子,這個自稱爲姜明浩憤怒面的傢伙就像是鏡子一般,一片片的碎落在地,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