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警局上演着一場前所未有的忙碌景象，人進入出，每個人恨不得把腳都舉在頭頂上來當手用，但還是不夠。
底下大廳裡就聽着一聲高過一聲的詢問，似乎是在認爲大分貝的音量可以降低人的煩躁和鬱悶，卻不曾想過，這同樣也是在提高本身的暴躁情緒。
吳霜踩着她的長筒靴從警局門外走了進來，她已經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一大早接到電話，奔赴現場就是爲了抓這麼幾個鬧事的小混混嗎？她這個特警就是爲了做這個而存在的嗎？她火很大。
“這些人先帶下去錄口供。”
將帶回來的人交個給手底下的人處理後，她自顧自的走回辦公室。口乾舌燥的想要噴火，而桌案上堆積成山的卷宗更是讓她想要一逃了之。
燕京的治安一向都很好，憑她的直覺，最近這些小打小鬧背後另有隱情，而他們的局長大人此刻更是躲在辦公室內，不肯出來見人，從去過市委後就一直這樣。
房間門被敲響，吳霜從桌案前擡起頭，進來的是助理小孫。
“吳警官，你的快遞。”
“快遞？”是一個很厚的包裹，摸起來有點軟。
“是衣服嗎？”
小孫好奇的等着想看包裹下的東西，怎麼看吳霜都不像是會逛淘寶的人，收入那麼高都會去專櫃買衣服吧。
吳霜也很好奇是什麼，用剪刀拉開包裝，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露了出來。
“是皮裝？”小孫瞪大着雙眼，更是期待會是怎樣的一件衣服。
“是人的頭髮。”吳霜將拆到一般的包裹扔在了桌子上。“去叫法醫過來，快。”
小孫還不敢相信，但是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吳霜坐倒在椅子裡，她突然沒有勇氣去把這個包裹完全的打開，手指上還有觸摸的感覺，這是誰的頭髮？
“吳警官！”法醫戴着眼鏡，出現在她面前：“是這件嗎？”
“嗯！”吳霜已經習慣了法醫的不說廢話的個性，對於他來講最感興趣的是死人而不是活人。
法醫拿起包裹，從封口處滑落下來的是一截棕色的毛，他脫下手套，捏起一小束放在手上搓揉着。
“這是頭髮，真人的頭髮，沒有任何化學纖維在裡面。”
“嗯！”吳霜點着頭：“有細微血腥味。”
法醫握着包裹，他敏感的鼻子當然也嗅到了這不易察覺的味道，但是以這個包裹的大小來看想要放進一顆頭顱還是有點顯小，而且摸在手上的手感來說也不像是帶有骨頭硬度的物品。
“你是要我在這裡打開，還是回到工作室後，給你報告？”法醫體諒的詢問着，他是無所謂看到多恐怖的東西，不過女生就很難說了，再怎麼兇悍的警察，也是個女人。而女人天性就是感性的，對於未知的恐懼是無法鍛煉出麻木感。
“沒事，就在這裡。”吳霜打開窗戶，將新鮮的空氣引進室內。
“你確定？”法醫再次詢問了一次，這個女人有點在逞強：“我不保證這次的東西會比上次箱子裡好多少。”
一提到箱子，吳霜還是會有反胃的痛苦，那油膩膩的噁心感即使沒有摸，也能猜測得到。視線落在這個沒有水分的東西上，她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有承受的能力。
“嗯！”
法醫戴上手套，從包裹袋子中，將那團軟綿綿的東西抽了出來，連接着頭髮的下面是一張皮，而隨着抽出的面積，血的味道在一點點掠奪空氣，吳霜撫摸着胃，她感覺到那裡在抽搐，不強烈但在持續着。
“是人皮。”法醫將整張片翻攪過來，表皮背面是毛細血管，清晰的紋路上沒有刀尖留下的瑕疵，就連邊緣都是那麼的平整，他發出讚美的嘖嘖聲，從專業角度上來說他有着絕對的欣賞，但是從人道上來將，他不得不爲這個人的殘忍手段而憤怒，他是一個矛盾的人。
“是人臉，目前不確定是什麼身份，不過能確定的是與上一次做法不同，這次是用尖銳的器械一點點從人體上刮下來，皮下組織沒有劇毒成分。”
“同一個人？”吳霜忍住翻滾的胃，她遠離着法醫，過於靠經會讓她有種窒息感。
“不確定，不過可能性佔有百分之九十，手法同樣很高明。”法醫再一次的欣賞着那刀法，大有想跟其比拼一下的願望。
“什麼人送來的？”
吳霜轉向在一邊臉色發白的小孫，她拿過丟在地上的包裹，裡外都看了一邊，沒有任何快遞公司的簽單證明，她突然掰開法醫從門口衝了出去，一路跑下樓梯趕到大門口，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車流，她左右張望着，最後來到門衛處。
“剛剛是誰放人進來的？”吳霜嚴厲的口氣嚇到了門衛，他們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唯唯諾諾着。
“是誰？”吳霜再次歷聲問道。
“吳警官，沒有外人進來過。”一個大概在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方向手裡的筆，站了起來。
“那這個是什麼？”吳霜拿着快遞袋，就在剛纔有人將這個快遞交到小孫手裡。
門衛緊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當下只能說道：“吳警官，你不信可以查大門口的監控錄像，每一個陌生人出入，我們這裡都會留下信息，這個你可以放心。”
吳霜深深吸了口氣，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激，有點不好意思。
“你是說沒有外人進入過？”
“是的，這裡是今天登記表，還沒有新的填入。”
“知道了。”吳霜直接進入監控室調出幾處大門的錄像，根據門衛說的，除了自己的車輛出入外都是工作人員，那麼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小孫，你是怎麼收到包裹的？”吳霜找到一邊處理事件的小孫，如果不是通過正常路徑，那麼這個人可以輕易進入警局，那麼也很有可能這個人還沒有走。
“記得這個長什麼樣子嗎？”
“不是我收的快遞，是我一進來就看到它放在我桌子上，上面寫着吳霜收，我還以爲是哪個愛慕吳姐的人悄悄玩的浪漫呢。”
浪漫，這還真夠恐怖的浪漫。
“法醫在哪？”
“工作室吧！前面還看見他的。”
吳霜很不情願的走入地下室，這裡常年陰氣陣陣，呆在這裡的人早晚都會成神經病，吳霜總是這麼想着，這裡是她最不願意進入的地方，但是這裡也是她經常出入的地方，是不是應該上調一下，申請一個男性助手，靠小孫等於沒有。
“法醫！”吳霜喊着，如果可以她希望法醫能聽到她的聲音自己走出來，這樣她就可以不用謀殺自己的眼球，以至於蹂躪自己那顆脆弱的心。
沒有人迴應，這個就奇怪了。工作室就是法醫的家，傳說他最高記錄有一個月可以不離開工作室，吳霜將地下室幾件工作室兜了一個遍，還是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會去哪了呢？”感受到陰風陣陣的，吳霜快速返回到地面。
假設這個送快遞的人還留在警局，他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裡？吳霜一邊走着一邊思考着，如果警局裡有什麼他想找的人，會是誰？
最近關進來的人不少，誰都有可能，不過單單就是爲了這些小角色的話，是不是有點不值，如果被抓到的話可是很嚴重的一件事。
啊！過於沉靜在自己的思維中的吳霜被迎面跑過的人重重的撞側過身，發出一聲痛呼。
“啊，對不起！”那個人微微測過身，打了聲招呼就跑了開去。
“沒事！”吳霜揉着肩頭，皺起眉。我們警局裡有這樣的人嗎？她狐疑的轉過頭看了眼已經離去的人，戴着卡車帽，大概與蕭凜差不多高的背影，很陌生。
警察局要麼是犯人，要麼是警察，訪客一般不到警局。想到這裡，吳霜本能的朝着那個身影追了過去。
“站住！”在離大廳的轉角處，吳霜追上了這個人。
“有什麼問題嗎？”男子背對着吳霜，他停下腳步。
“你是什麼人？不是我們局裡的。”吳霜慢慢走到他面前，她沒有見過這個人，她很肯定。
男子緊盯着吳霜，良久他垮下肩。：“我找你們局長，需要通報你嗎？”
“是嗎？我剛從門衛處過來，今天並沒有任何陌生訪客。”這個人身上雖然沒有明顯的敵意，但是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她不舒服。
“我跟着你們局長的車進入，這個也需要徹查？吳警官，你很敬業。”男子跨出一步越過吳霜走了出去。
“我讓你站住，你沒有聽到嗎？”被越過的吳霜，反轉身朝着男子的左肩抓了過去，她習慣於小擒拿，男子在她手到之處，向前一滑，輕輕鬆鬆躲過了吳霜的襲擊，雙手插在褲兜裡，躲避着吳霜的一次次攻擊。
“吳警官！”
男子出聲想阻止吳霜這不理智的行爲，他們的打鬥已經召集了不少人的圍觀，男子掏出一隻手，拉下帽檐，迫不得已朝着她的下腹空蕩住打出一拳。
感受到下腹傳來的攻擊，對於已經將整個上半身壓在了攻擊上的吳霜來說，她完全沒有能力躲開這個人的拳頭，打在腹部上的力量遠沒有他襲擊出來的攻擊大，吳霜知道這個人沒有傷她的意思，難道是自己搞錯了？拳頭只是從她的腹部上擦肩而過。
“現在知道我沒有惡意了嗎？”男子笑了笑，露出他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