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柳家酒坊,已經是半夜了,林昆開着車在大街上閒逛,也沒急着回住的地方。
點了一根菸,在放上一首老情歌,這漫漫長夜的街道,彷彿一下子變得深情起來,那一盞盞昏黃的路燈,像是變成了一個個碩大的瞳孔,就這麼靜靜地向他凝望。
東山省的沈家,燕京的彭家,捱打的沈烈,以及有幸結識的兩位兄弟——銅山、鐵山。
菸灰散落,林昆那喝了太多卻不見醉意的臉上,此時掛上了一抹疲憊,他有些想家了,那裡有他愛的女人,有他可愛的兒子,紅顏傾城一顰笑,便足以令他捨得下滿城的燈紅酒綠,將靜瑤和兒子一起抱入懷裡的一瞬間,便彷彿擁抱了全世界……
這本是普通家庭很容易得到的,可此時在他這個頂天立地、屹立於東北的大梟身上,卻好似變成了奢望,他有太多的敵人要去面對,他有太多的弟兄要去安排,如今東三省表面上貌似統一,可黑河省、吉森省的情況都不是很穩定,尤其黑河省,那些表面上看似歸從他的大佬們,又有幾個是真的鐵心丹心……
甚至,就連結爲同盟的車家,如今也是看在他手中所掌握的資源上,假以時日,那些來自燕京大家族的力量,迫使他失去了手中的籌碼,那車家還會站在他這一邊麼?
大千都市,生死與共的兄弟難得,利益相關的盟友易得,當一個人失去了現如今的所有,纔會真正明白最珍貴的是什麼吧。
林昆深呼了一口氣,將手裡的菸頭掐滅,就準備開着車回中港市,沈城與中港的距離,大約是六個多小時的車程,路上他狂踩油門,應該趁着天亮以前能到家。
剛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就見路邊停着警車,在那兒排查酒駕,林昆本來沒當回事,可一想到自己今天晚上喝的那些酒,估計真要是被攔下來,肯定會有麻煩的。
畢竟這都大晚上了,總不能給韓唯政或者餘宗華打電話吧,又或者是那個交警隊的小警花江小惠,只能在警局捱到天亮。
林昆車速不減,交警都是抽查的,只要他不表現出的太異樣,不引起警察的注意,外加上點運氣的話,應該可以矇混過去。
可天不遂人願吶,幸運女神今天晚上明顯不青睞他這個有夫之婦,就在車子剛要從路口中間駛過去,站在路邊拿着一個黃色的牌子攔車的交警衝他揮了揮牌子。
“停車,請配合。”
這交警很年輕,穿着一身夜晚執行任務的熒光馬甲,來到林昆的車窗邊敬了個禮,笑着說:“先生,請打開車窗。”
林昆笑着點點頭,腦袋裡快速思索着該怎麼辦,他可不想被抓進交警局裡待一個晚上,手上慢慢的摁下了車窗,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站着的年輕民警沒有拿出酒駕測試儀,而是手裡拎着這個紅色的塑料袋,笑着說:“先生,這是在你車前面發現的,應該是你不小心在什麼地方掛上了,以後開車前要多檢查一下前後,像你這種掛着塑料袋,又恰好是在車牌的位置,很容易會被當做故意遮擋車牌來處理的……”
年輕的交警說完,禮貌地又敬了個禮,林昆只把車窗搖下了一個不大的縫隙,他的臉色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可車裡頭卻是濃濃的酒精味,要是被這年輕的交警給嗅到了,那肯定就麻煩了。
林昆心中慶幸,就準備拉上車窗,可年輕的交警突然嗅了嗅鼻子,臉上的表情警惕起來,看着林昆道:“先生,怎麼這麼大的酒味兒?”
林昆心裡頭一個激靈,馬上摁下了車窗,大咧咧的衝交警笑道:“警察同志,別緊張,我這裡車裡有一瓶酒灑了,這味兒不知道啥時候能散呢。”
怕這交警不信,旁邊的副駕座下剛好有一個空酒瓶子,他順手就拿了起來給交警看,這交警顯然沒那麼好糊弄,皺着眉頭道:“先生,你先在這兒等一下,你喝沒喝酒我不知道,測一下就清楚了。”
“這……”
不給林昆說話的機會,年輕交警已經揮手向不遠處的同事喊道:“大周,麻煩把測試儀拿過來給我用一下。”
林昆心中頓時苦笑,得嘞,今天晚上是註定要去警察局過夜了,不過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旁邊的幾個交警正在給一個司機測試,結果這司機十分的不配合,還從車上拎起了一個雙截棍攻擊幾個交警,瞧這醉酒司機那一頓眼花繚亂的耍着雙截棍,還真有那麼幾分武術大師的架勢,愣是把接交警給逼地一退再退。
站在林昆車旁的年輕交警一看這情況,當即兩條濃眉一豎,快步的就跑了過去,這小夥子估摸着也是剛參加工作不久,體內還有着一股子剛烈之氣,只見他距離那耍雙截棍的哥們還有三五米遠的時候,突然凌空一個跳躍,很帥氣的一記飛踹就直奔過去……
呼通!
一聲悶響,耍雙截棍的哥們喝得太多,腳底下不由的一個趔趄,身子就往旁邊閃了一下,可他這一閃不要緊,那已經飛身而起的交警小夥子直接踢了個空,然後呈一個一字馬的姿勢,重重摔在了地上。
額……
不用親身體會,光是看着就覺得疼啊,摔在地上不要緊,估摸着還磕了蛋,瞧這交警小兄弟臉漲成了豬肝色的模樣,一雙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那耍雙截棍的哥們兒,以及周圍的交警們全都愣住了。
林昆一瞅這情況,那還等什麼呢,腳底下油門輕輕的一踩,suv緩緩的啓動起來,一字馬騎在地上的年輕交警看見suv溜了,張開了嘴想要喊住,可他這一張嘴,喊的不是停車,而是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
“啊!!!”
看着後視鏡裡的年輕交警,林昆這心裡頭還真有些過意不去,不過也沒辦法啊,誰讓他那麼喜歡凌空飛腳。
suv在沈城城裡上了高速,上了高速後便是一路疾馳,油門轟到最大,這一路上幾乎就沒怎麼踩剎車,等到天際掀起了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從中港市的高速公路上下來。
早上,楚靜瑤迷迷糊糊的還在睡夢中,卻是被澄澄用小腳丫給踢醒了,她昨天晚上熬夜看文件,睡得比較實,睜開眼睛就見澄澄一臉緊張的表情,小聲地說:“媽媽,樓下好像有動靜,是不是進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