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顏夕聽了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放下心來,“這樣也好,我也省得再去擔心他們的安全。”
林顏夕又花了幾天的時間,把資料都記熟,果然如罌粟所說的,兩人的資料都被重新做過假。
不管是牧霖的父母親人,還是她的朋友同學,全部都是重新做的假資料。
所以林顏夕不僅僅要記住資料,還要記清照片,記熟那些人。
這絕對是一個很龐大的工程,要知道,一個人的生活圈子,即便是再小,人數也不會少得了,用幾天的時間將他們記下來,並且熟記在腦中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但關係到自己的安全,也關係到牧霖的安全,更關係到整個任務能不能完成,而且這已經是最基礎的東西,所以就算是再難,也得記下來。
雖然罌粟一直在說不急,但林顏夕心裡一清二楚,牧霖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不管進行的是否順利都一定非常的不容易。
現在他一定急需一個幫手,林顏夕不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但現在他所要做的就得抓緊時間,把一切能做到的都做好。
可她現在是在snu,而不是在軍校,不可能一切都詳細的去學,就算她想,時間也不允許。
終於在林顏夕記下所有資料的時候,她也離開了端陽市。
而同她一起離開的,除了罌粟,還有一直陪她訓練的符志強,三人直奔邊境方向,在離邊境很近的一個小城市停留了下來。
沒有大部隊,沒有同事的配合,林顏夕看着這陌生甚至還有些荒涼的城市,身邊又只有兩個還有些陌生的人,沒來由的,突然竟有些緊張。
纔剛剛安頓下來,罌粟找的房子是一個破舊的小區內的民居樓,不算太大,條件也沒有多好,好就好在這裡的原房主大多都搬到新區,這裡基本上都租了出去。
相互熟悉的少了,他們在這裡也並不會顯得突兀。
罌粟拿着剛倒了熱水的杯子也走到了窗前,將水遞給了她一杯,“在看什麼?”
“覺得這裡有些荒涼。”林顏夕下意識的回答着,“雖然是小城市,可畢竟在邊境上,總會有些邊境貿易之類的,怎麼會這麼……淒涼的感覺?”
罌粟聽了頓時笑了下,“邊境和邊境也是不一樣的,這裡的位置不好,一方面太靠北了,另一方面正處在三國交接處。”
“而境外這幾年一直都不怎麼平靜,恐怖份子、販毒集團幾乎都盯上了那裡,近兩年尤其猖獗。”
“所以這個小縣城雖然緊臨邊境,對外貿易卻幾乎已經停滯,沒有了貿易收入,地理環境又沒什麼優勢,也就越來越蕭條,人也越來越少,於是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付景象了。”
聽到她的介紹,林顏夕忍不住嘆了口氣,“明明不是我們國家的恐怖份子,現在卻成了我們的麻煩。”
“沒辦法,他們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我們,而既然別國不管,那也只有我們來動手了。”罌粟說到這裡,眼中不禁露出幾分精光。
林顏夕輕點了下頭,“我們的任務地點就是這裡嗎?”
“可我在這裡,要怎麼和他接應?”
罌粟聽了卻搖了搖頭,突然轉頭看向她,“林顏夕,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林顏夕聽了愣了下,“你什麼意思?”
“我們的確是在這裡接應牧霖,只不過是我們,而不是你。”看到她疑惑的目光,罌粟再度解釋道,“自從你進了snu,我們一直只是在培訓你,而並沒有對你說過任何詳情。”
“不是我不說,而是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些訓練,如果不能,我想應該就不會和你說最終的任務,你也就和我們一樣,在這裡一直做沒什麼太大用處的等待。”
林顏夕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明白,什麼叫沒有太大用處?”
罌粟苦笑了下,“他現在人在境外,你覺得就算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們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在這裡只等待着聯絡他,不是沒有用處,還能是什麼?”
“爲了讓他不至於孤立無援,我們制定了另一個計劃,當然,這個計劃也是你給我們的啓發。”
“兩個月前,你把牧霖送出境外的時候,曾經和他們的人打過招面,他們也都知道你的存在,而最近,我們的人也發現……有人在查你的資料。”
“你可以想想,你才當兵不到兩年的時間,之前根本只是個單純的學生,除了他們又有誰會查你?”
雖然她沒有說得太過詳細,林顏夕也瞬間明白了,“你是說,是他們懷疑牧霖,所以通過境內的人員來查我?”
說着心中卻是一緊,猛的擡頭看向罌粟,“你是想……將計就計?”
罌粟毫不遲疑的點了下頭,“沒錯,這是我們的計劃之一,他們既然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而在我們有意的計劃之下,他們也已經知道了你一切假的資料,並且已經相信了你與牧霖的關係。”
“所以我打算,在最快的時間內將你訓練好,也讓你出境去幫他。”
林顏夕心中的震驚讓她遲遲沒有緩過神來,她雖然已經接受了牧霖去做臥底的事實,也接受了她要配合牧霖,但卻不表示她也可以準備去做臥底。
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罌粟,“你就讓一個速成的snu去做臥底,你瘋了嗎?”
“我沒瘋。”罌粟搖了搖頭,“是你訓練的結果給了我執行這一計劃的信心。”
“說實話,當初在想到這個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這一想法太過冒險了,你雖然是獨狼的人,可當兵的時間太短,最專業的訓練不過是在血刃的選拔,就算是我們可以對你進行專業的培訓,時間也太短了。”
“只是我沒想到,你可以學得這麼快,甚至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所以我突然覺得,這個計劃還是有可行性的。”
林顏夕怔怔的看了看她,“你……你還有備用計劃嗎?”
罌粟對上她的目光,“沒有!”
“因爲這個計劃就是專爲你所設計,如果你沒辦法去執行,那麼也不會有其他人,而你只需要留在這裡,隨時等待牧霖有可能傳回來的消息就可以。”
說着,罌粟深嘆了口氣,“其實在你沒有出現之前,我們的計劃中也只有牧霖一個人,就算是我們的人很專業,很適合去配合他,但畢竟沒有同他合作過,默契上肯定是欠缺的,而且當時情況緊急,根本沒有時間去磨合。”
“所以,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寧願讓他自己一個人,也不能派一個毫無默契的人。”
“可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滿足了我們一切的要求,甚至自己還提前準備好了一個再好不過的理由,更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所有我爲你準備的訓練。”
“如果這樣還不適合,那我想應該再也沒有人更合適了。”
聽到她的話,林顏夕不禁沉默了下來,她也不得不承認,罌粟說的沒錯,這些條件只有她纔有。
可適合不代表她真的願意去做,原本以爲這些事離她都很遙遠的,即便是在訓練的時候也並沒有多想。
但突然間,這些事都擺在了她的面前,讓她突然間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到她的反應,到也是在意料之中,說完輕嘆了口氣,“有些事我也不強求,尤其這種事情關係到你自己的安危,你可以自己選擇,如果你同意,我們就按計劃進行,如果不同意,那就留在這裡不需要再出了。”
聽到她的話,林顏夕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好一會,纔開口又問道,“罌粟,你確定我可以幫得到他嗎?”
“當然。”罌粟直接肯定的回答道,“他現在一個人在境外孤立無援,我們現在從側面得到的情報是他已經慢慢取得了對方的信任。”
“可不管怎麼說,只有他一個人,有些事還是顧不過來,總是會有遺漏的地方,需要有人去幫他。”
罌粟雖然說過讓林顏夕自己選擇這,可這些話卻是在告訴林顏夕,除了她,沒有人能幫牧霖,如果她拒絕了,那麼牧霖就只能一個人在境外獨自面對那些危險。
林顏夕也不傻,當然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心中有些不滿的看了看她,可罌粟是snu的負責人,她不過是個士官,就算是再不滿又能把她怎麼樣。
更何況,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更不是她拿這件事去與罌粟賭氣的時候。
想到這些,林顏夕也明白了,明知道是一個坑,她卻也不得不去跳,說是讓她自己選,其實是根本沒得選。
扭過頭去不再去看她,冷着聲說道,“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嗎?”
“即沒有備用人選,也沒有備用方案,你們還真不拿牧霖當自己人啊?”
聽到她這麼說,罌粟再怎麼樣也明白她是同意了,輕笑了下,“正因爲我們把他當自己人,才這麼做,在選人和計劃上也才更慎重。”
“好了,不用再說了。”林顏夕這時突然打斷了她的話,“我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什麼時候出發?”
罌粟聽了也馬上閉嘴,到是真的沒有再說下去,“越快越好,埃克里那邊一直在試探牧霖,對於你的消息也一直都沒有放過,所以這個時候你出現是最適合的時機。”
將杯中已經涼了的水一口喝下,直接說道,“那明天我就出發。”
“明天?”這下連罌粟也是一愣。
林顏夕卻反而笑了出來,“你不是說,越快越好,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可拖的,而且我也不覺得我留在這裡是什麼好主意,我怕再拖下去,你們會給我再找出什麼任務來。”
聽到她的話,罌粟不氣反笑,無奈的嘆了口氣,“林顏夕,抱歉……”
“沒什麼可道歉的,你有你的立場,做爲snu的負責人,你做這些無可厚非,一切爲了任務也是你要負責的。”林顏夕說到這裡不禁頓了頓,“可人不是機器,更不是可以算得出來的數字,人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所以下次你再算計誰之前,先要想想她至少是個活生生的人。”
說着,也不再理會她,轉身回了房間。
不知道罌粟在聽到她的話後什麼表情,也更沒心思去考慮她的心情。
林顏夕只知道此時自己的心裡真的很亂,接觸snu的訓練越是久,就明白這一行並不容易,甚至有些可怕。
如果說戰爭是殘忍的,刀刀見肉、槍槍見血,可至少你還有並肩做戰的戰友,你身邊還有可以依靠的人。
但做了臥底,卻不一樣了,那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戰場,處處是危險,也許是一句話,也許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甚至是不小心相信了什麼人,就可能帶給你最慘烈的結果。
越是明白這些,林顏夕也就發自內心的開始排斥,不但自己不喜歡,也替牧霖擔心,因爲她所討厭的那些東西,牧霖正在經歷着。
可沒想到,在這之前還在爲他擔心,不過幾天的時間,卻輪到了她自己。
而現在不管她多討厭多排斥、多麼的想就此逃開,可都沒什麼用,境外都是一定要去的。
要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林顏夕也不需要再準備什麼,更沒什麼需要帶出去的。
她回到房間不是要做什麼而是爲了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她的心太亂了。
除了一時接受不了任務的改變之外,也有想到接下來要再見到牧霖的忐忑,和要去面對敵人的不安,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情緒徹底的亂了起來。
但這些日子的訓練沒有白費,林顏夕對於自己的情況再清楚不過,她也知道,如果就這麼出境一定會影響她的判斷和行動,到時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保持冷靜,是她現在最需要做的事,也是對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