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都靜謐得有些可怕,忙碌的動作下只有一個男人傻乎乎地笑着,儘管和他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截然不同,但是這樣的墨連煜還是可以被大家所接受,最起碼現在的他不再那麼死氣沉沉,終於開始懂得喜怒哀樂了起來。
“好了,現在你可以動了,這個樣子真的很醜。”看着還在不斷拉長脖子不知疲倦的墨連煜,蘇言麻利地收拾好他的傷口,只是出於人道主義,她故意在上面多圍上了幾層紗布,營造出很嚴重的感覺,估計她能做的也只能到這裡了。
“落淺,這個傢伙就交給你了,他的手不能用力,麻煩了。”指了指自己的傑作,蘇言爲難地看了一眼蘇落淺請求着,好像在囑咐着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
原本還因爲蘇言把自己搞成這樣有些氣憤的墨連煜,在這一刻卻因爲她的話,徑直壓低自己的手臂配合着好像很嚴重的感覺。
“啊。”像是受到什麼打擊似的擡起頭,在對上某人視線的時候又果斷地埋下頭,“我,我還有些事,你不是醫生嗎?”現在只要一想到和墨連煜接觸,蘇落淺就像頭皮發麻一樣坐立難安,本能地想要躲閃。
流動的空氣好像一下子凝固了起來,沉默着,剛剛最爲明朗的笑容也隨着那句話漸漸隱落,看着又開始沮喪起來的墨連煜,蘇言真想掐着他的脖子罵他沒出息,但是現在的情況下,她卻只能幫着他,“不好意思,端茶倒水這樣的活不適合我這個黃花大閨女,我家男人會吃醋。”瞥了蘇落淺之後,盡力拉開和墨連煜的距離,好像躲避什麼瘟疫的樣子全然沒有先前求死扶傷的大義情懷。
“那……”蘇落淺開始環顧的視線尋找着下一個可以推脫的對象。
“哎呦,我的腰快要直不起來了,蘇醫生你最好幫我也看一下。”在蘇落淺眼神投遞過來的剎那,雲姨猛地彎下自己的腰部,像蘇言請求着。
“好好,我們現在就去。”在不經意間蘇言努力比着一個讚歎的手勢,然後快步走向一邊扶住極其配合演出的雲姨,“那雲姨我們還是……”說着已經不顧門內的兩個人,開始邁動的腳步徑直向門口的方向前進。
“哦,對了,連煜早飯都沒怎麼吃,現在可能已經餓壞了,那個粥現在溫度適宜。”想到什麼的雲姨趕緊轉過身手指着桌上的熱粥,提醒着。
“哦,對了,現在墨連煜,你的手已經不能再用勁了。”隨着雲姨的聲音,蘇言也提醒着墨連煜,但是眼神卻有意無意地飄散另一邊的蘇落淺。
兩句叮囑結束之後,揶揄地笑着並幫着緊緊合上房門隔出一個屬於兩個人的空間。
雖然心情還是因爲先前某人的拒絕而有些不暢快,但是終於寂靜下來的兩人獨處還是讓墨連煜的心頭添上些激動的色彩,眼神一動不動地看着不遠處的蘇落淺。
沒有迴應、沒有擡頭,看着真的把自己單獨留在這裡的情況,蘇落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只好這樣怔怔地站着,因爲沒有對視就沒有尷尬,沒有尷尬就不會隨便暴露自己的心聲。
現在的蘇落淺發現自己已經再也不能輕而易舉地掌控着自己的內心,它在慢慢地傾斜,
慢慢地受着某些不知名的因素誘導着,慢慢因爲某些人改變着,從進入墨家,從看到墨連煜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事情就已經變得再也無法控制。
看着已然像雕塑一般存在的蘇落淺,慢慢會神的墨連煜不禁苦笑着,原來和自己單獨相處會讓她感到如此的不自在,不禁低語着,“如果你想出去的話可以隨時出去。”
略帶苦澀的話讓蘇落淺猛地回神,慢慢擡起自己長埋的腦袋,但是這一次卻再也沒有視線的對視,只有坐在那裡失神的男人,周圍還散發着淡淡的憂傷、哀愁。
“既然這樣,那你好好休息,我先離開了。”話一說出口,原本想要留下的蘇落淺才恍惚過來,但是在話不由衷的感覺驅引下,只好還是慢慢地往門口走去。
只是手還沒觸及到門把手的剎那,一句“嗯哼”的壓抑聲徑直傳來過來,讓原本離開的腳步猛然停滯,折返的身子在焦急情緒的指導下幾步趕了過去。
“你怎麼樣沒事吧,哪裡不舒服?”看着此刻深埋着身體的墨連煜,蘇落淺趕緊扶住那個搖晃的身子,焦急地問着,“要不然我去蘇言叫過來。”
“不要,不用了,我沒事。”還沒挺直的身子下,伸出的手臂卻緊緊拉住蘇落淺,阻止着她的動作,只是微微斜靠的姿勢努力感受着盡在咫尺的溫暖。
怎麼辦,他還是選擇了欺騙,因爲他不想就這樣怔怔地看着這個女人離開自己的視線,所以故意用這樣的方式攔住那個即將離開的腳步,其實如果身體的不適真的可以長時間地引起這個女人的關注,那麼現在的他倒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保持這樣病弱弱的樣子。
“借我扶一會,我緩一下就好了。”感受到那個開始移動的身體,墨連煜不禁出聲制止。
尷尬的姿勢下,聽着墨連煜有些懇切的語氣,蘇落淺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聽話般地停止了動作,怔怔地看着這個依靠在在即身上的腦袋,靜靜地等待着。
一秒、兩秒……一分、兩分……時間慢慢地流淌,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交流,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沉浸在很久不見得靜謐之中,和諧的畫面下好像過去的所有糾纏全都消失不見,相互依靠的感覺真的好想熱戀很久的情侶一樣情感濃厚。
如果可以,墨連煜真的很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只要他的懷裡還有着這個女人的存在,那麼他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一樣毫無遺憾。
蘇落淺,其實我只想要你,我愛你,真的很愛,但是你可以聽到我的心聲嗎?你到底還愛不愛我呢?無數個疑問下,劇烈跳動的心臟下,墨連煜努力傳達着自己火熱的內心,呆滯的眼神怔怔地看着不知名的遠方,甜蜜着……
只是,不合時宜的叫餓聲徑直響了起來,把好不容易等來的溫馨氣氛毀於一旦。
“你,我。”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做什麼的蘇落淺陡然退後幾步,臉上散開的紅暈是害羞也是震驚。
原本只是想以一個關懷病患的人道主義幫助着這個男人,但是後來的自己卻是真的沉落了,被這種構造出來的溫馨感迷惑了,她的腦海裡居然一幅幅地閃過當初美好
的畫面,心境就像置身於空曠的田野一樣心曠神怡。要不是這猛然出現的聲音驚醒了自己,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侯回過神來。
再次回神就看着身邊已經空落落的地盤,不禁染上幾分失落的感覺,如果可以,墨連煜真的希望早上的時候就可以吃得飽飽的,這樣也不用大煞風景。
“你是不是餓了?”爲了緩解自己的尷尬,蘇落淺終於鼓足勇氣率先提問出聲。
沒想到蘇落淺會問自己問題的墨連煜一時間愣在哪裡怎麼回答,直到下一個咕叫聲再次響起,墨連煜才尷尬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點了點頭,“是的。”
其實,蘇落淺幾乎沒有看見過墨連煜害羞臉紅的樣子,但是現在卻在自己面前上演,就像一個孩子一樣純真無害,讓蘇落淺不由多看了幾眼。
“我是不是很好看?”
原本自己很討厭那種被人緊緊盯住的視線,但是現在的自己卻格外享受這樣的目光,就像她的眼中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樣獨一無二,他喜歡像現在這樣牢牢佔據着這個女人的目光。
原來所有的事不是隻有單純的喜歡和討厭之分,一旦遇到你可以爲之改變的理由,那麼做所有的事情,自己都是甘之如飴。
“啊?”愣神的蘇落淺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一時慌了神,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逮住的小動作,立刻紅透了雙頰,慌忙地躲避着視線,卻又不知道該投向何處,焦躁不安着。
只是還沒等蘇落淺找到合適的理由解釋,墨連煜已經自顧自地接了下去,“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一直給你看,只給你一個人看。”墨連煜真摯地許着自己的諾言。
面對猛然降臨的告白,這是墨連煜第一次當着她的面說着這些情話,蘇落淺慢慢迴轉着身子,對上那抹炙熱的視線,不斷張合的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而墨連煜也感受着第一次蘇落淺不再回避的眼神,視線的對峙下,濃烈的情愫各種流傳。
封閉的空間範圍內,兩顆心的碰撞,心熱烈地就好像會隨時激發出火焰一般燙人,曖昧的氛圍下畫面好像格外和諧,氣氛好像也格外地好。
只是下一刻,剛想開口趁勢追擊述說自己心聲的墨連煜還沒等說出一個字,一個更大聲的餓叫已經提前冒了出來,迴盪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還似乎伴隨着隱隱約約的回聲。
“噗嗤。”一向自制力很好的蘇落淺再也忍不住了,徑直捂着嘴巴笑着出聲,因爲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高高在上的墨連煜也會發生這麼粗魯、窘迫的事情。
原本還在爲不合時宜出現的聲音打破和諧氛圍難過的墨連煜,在看到蘇落淺笑得格外燦爛、真摯的瞬間,所有的陰霾消逝一空,也跟着淡淡的笑容,因爲這是他們六年的相遇之後蘇落淺第一次對着自己放出的笑容,這對他而言更爲珍貴。
於是兩個人相對無語,卻又像傻子一樣面對着面靜靜地笑着……
看着面前的男人,直到自己笑得熱淚盈眶、精疲力竭,蘇落淺也毫不停歇,只是不知道這份笑容是不是還是因爲先前的原因,還是由其他某些不知名的情愫指引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