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山海將在平康坊燕來居宴客,唐離收到消息的第一刻,報復心起的他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將此人給抓住,如此一則可解舊恨;再者也可消除一個迫在眉睫的威脅,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廝還會不會再下狠手。
夜幕低垂,萬家燈火閃亮,粉紅的花燈將平康坊裝點的亮如白晝的同時,也爲它蒙上了一層朦朧春色。月出東山,花燈剛剛燃起不久,已有管絃絲竹之聲響起,平康坊在經過白日的沉寂後,終於甦醒着散出最惑人的魅力。
平康坊入坊門第一家麗春院中,剛剛吩咐人掛上花燈的韋媽媽此時心情又喜又憂,喜的是下午剛剛開門,大廳中就魚貫進來了近三十位客人,這些客人出手不凡,將麗春院包下的同時,光賞金就給了不下二十貫之多;但讓她憂慮的是,這些客人雖然出手大方,但怎麼看也不象是尋芳客,既不叫姑娘陪酒唱曲兒,也不肯上酒,只點了煎茶果子默坐。
雖然他們都是平常百姓裝束,但在平康坊中混了大半輩子的韋媽媽還是在他們鼓起的腰間感到了威脅和不安。
滿臉堆笑的又轉了一圈兒,見這些客官依然沒人叫姑娘陪酒,韋媽媽再不做徒勞之舉,包院的錢已經給了,他們不叫,姑娘們倒可以鬧個清閒,好生休息一晚,也免得要出什麼事兒時殃及池魚。
臨上樓前,心中忐忑難定的韋媽媽又扭頭看了看院門處那兩盞上書“包院”地花燈。心裡舒服了許多。平康坊中四萬j家,青樓千數,越向裡檔次越高,坐樓的紅阿姑也就越多,而她這位於坊的麗春院素來生意就顯得清淡,而這兩盞“包院”的花燈更是一年都用不上一回,難得今天能有這樣的機會。縱然冒些險也值了,只是在她上樓之後依窗向外眺望時。才詫異現對面那兩家門處居然也挑起了“客滿”的花燈。
麗春院二樓左側,這是一間全粉紅裝飾的房間,屋內從臥榻到簾幕,全都是粉紅顏色,兩支紅燭明滅跳躍之中,使原本就旖旎地房中更多了幾分誘惑的盎然春意,這春意恰與那名身着粉紅春衫地姑娘眼眸中流出的一般無二。
“公子。縱然奴奴蒲柳之姿,豈不比那樓下亂糟糟的人來人往好看?”,麗春院頭牌紅阿姑小桃紅嬌聲說話的同時,又悄然將春衫拉低了幾分,肩頭的白膩在一片粉紅的映襯下顯得份外誘人。
可惜小桃紅往日屢試不爽的一招兒這次卻落了空,那少年客人雖然口中迴應着:“那裡,那裡,姑娘麗質天成!”。但眼睛卻依然緊緊盯在樓下坊街之中,半點也沒有要回頭地意思。
從小桃紅站立的角度看去,只能見到正臨窗而望的少年客人半張側臉。
然而正是這特殊的角度,竟使小桃紅詭異的生出一種驚豔的感覺,爲一個男人“驚豔”這對於麗春院的頭牌紅阿姑而言,確實是前所未有的經驗。
身處青樓迎來送往。小桃紅早就見慣了俊俏少年,誠然,初見到這位少年客人時,她就忍不住在心底讚歎他地俊俏,但也僅此而已。然而,在這一刻,燭光與月光交相映照下少年的側影卻使她猛然生出驚豔的感覺,這種感覺的由來很少是因爲相貌,更多的來自於他身上散出的那股味道與環境地完美融合。
靜靜的站了片刻,小桃紅決定放棄所有故做矜持的誘惑手段。也許她該學學樓中的那些姐妹們。用上更爲直接的方法。
眼前這位客人有錢,這從他的穿着及能包下整個麗春院就能看出;而且這個客人還是如此的年少俊俏。年少多金又出手大方。這簡直是每個j家夢寐以求的客人,更重要的是,小桃紅可是麗春院第一紅阿姑,身爲頭牌,她不能容忍如此一個客人來到自己的房間後,居然碰也不碰自己一下就走掉,這事兒如果傳出去,不僅是麗春院,她會成爲整個平康坊地笑柄。
垂在身側地蘭花指輕輕牽了牽衣角,小桃紅的那件春衫愈地低了,輕移蓮步,她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美麗姿勢踩着厚實的旃檀悄無聲息的向少年走去。
手臂輕抒,挽住少年頸項的同時,小桃紅已順勢坐在了少年的懷中,探向前,她先吻了少年讓她驚豔的側臉,隨後嘴脣湊近耳際,用甜膩的要滴出水的聲音道:“你看奴奴美嘛?”。
柔軟的紅脣碰上耳輪,唐離感覺到一股酥麻,但他並沒有收回注視着樓下的目光,伸出手去環着小桃紅腰肢的同時,略帶着漫不經心的口吻隨意回道:“當然!麗春院第一紅阿姑自然是豔冠羣芳!”。
來唐朝已經五年,到長安也已經大半年有餘了,前面的經歷不算,但是在他大婚之後,縱然還是新婚,翟琰已拉着他來過平康坊數次。此時既沒有電視,也沒有其它娛樂,青樓就成爲許多人最好消遣的去處,尤其對於那些名士們更是如此。彼時之青樓,那些能得大名的紅阿姑們不僅是以色,更重要的是以藝娛人,聽歌觀舞,佳人佐酒,鶯聲燕語間隨意寬鬆的氣氛實在是漫漫長夜最好的消閒去處。
其間,唐離多與懷素和尚聯袂而行,雖多到青樓消遣倒也真個是做到了“好色者必不yn!”,增長了經驗見識的同時,再也沒了初來時的拘謹。處身此地,總免不了與j家歡歌調笑,此時唐離環向小桃紅腰肢的動作就顯得如此自然而隨意。
腰肢剛被環上的剎那,小桃紅就似全身沒了骨頭一般,似水一般徹底軟倒在唐離懷中,而那張桃花似的粉臉也緊緊貼了上去。
滿懷溫軟在抱,胸前堅挺而柔軟,注目坊街的唐離微一吸氣,“真臘蘇蘭胭脂,波斯琳扣兒抹紅,姑娘好奢侈!”。
“小郎君好手段!你這沒良心的,以爲姐姐對誰都用這個嘛!”,嚦嚦嬌聲,耳鬢廝磨之際,小桃紅含糊的聲音帶着無窮的魅惑,“人都說波斯琳扣兒抹紅沾身三日不散,小郎君也來嚐嚐!”,低糜的語聲未竟,她已俯身吻了上去。
呢喃之聲剛起,樓下一個驢腳車伕打扮的漢子入了坊門,分開人羣擠進了麗春院中。
就在唐離的手被軟如春水的小桃紅導引着向胸前攀去時,平康坊門處,官山海帶着兩個身穿團衫的漢子跨步而入,雖然在明亮的燈火下他戴着一頂盛行於邊北之地的寬邊范陽帽,但唐離依然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一步,兩步,官山海一步步前行,麗春院二樓上,那對紅燭跳動的光焰愈搖曳迷離,修長的手掌終於攀上了小桃紅柔軟豐隆的胸膛,半閉上眼眸的女子就此在少年的懷抱中轉過了身子,分開雙腿夾在少年的腰際,口中的嚶嚀聲聲越愈的暗啞婉轉。
手中猛的一緊,小桃紅又一聲拖長的鼻音響起的同時,麗春院及對面那家樓門開處,數十年大漢驀然撲出,一片驚呼響起的同時,官山海三人已被團團圍住。
樓下響起的驚呼聲與小桃紅只若未聞,此時她貼着唐離愈的緊了,雙手在少年胸前摩挲的同時,水蛇般的腰肢也不停的律動不休。
一任女子胸前的豐隆在手中不斷的變幻着形狀,唐離見到坊街之中的情形果如自己提前佈置的一般,在官山海三人撩衣掏出解刀的同時,對側二樓處三支獵弓的箭矢突射而出正釘在握刀的三隻手上,“當”的一聲,落地的解刀翻滾之間反射出花燈的光輝,變做道道粉紅的光芒……
也許是因爲衣服的廝磨,也許是主人的刻意而爲,不知何時,小桃紅那單薄的春衫已悄然滑落於地,雪白的肌膚因爲披着一襲全無遮蔽效果的毫州輕容紗衣,更多了幾分誘惑的朦朧,粉紅的燭光,粉紅的紗衣,使那對正變換着形狀的豐隆也染上了誘人的粉色……
窗下坊街,隨後生的一切毫無懸念,在官山海三人被擡上車的那一刻,依窗而坐的少年擁起膝上的女子輕輕放置於屋中那粉紅的長榻上。
入行以來,迎來送往,小桃紅以爲自己對於牀第之事早已麻木,但此時躺倒在牀榻上的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和煦笑顏,心底竟控制不住的越跳越快起來,隨着少年俯身越靠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難以自主,終於在兩張臉龐將要貼在一處時,小桃紅緩緩閉上了眼睛。
“情到濃時情轉薄!此時分離,當更值得留戀!”,少年的聲音一如他的笑容般溫暖,溼熱的一吻貼上眉心,當小桃紅再次睜開眼睛時,房門微開處,那俊俏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見,悵悵半晌,等她疾步跑向窗邊時,唯見平康坊外一輛寬大的軒車轔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