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子,在哪裡都會閃閃發光。
雖然中文系和獵人阿狼的技能派不上多大用場了,但李蒼玉曾經也是一位開得來車下得了廚的經濟適用男。軍營的廚房裡炊具作料齊全,張賭甚至還有一口號稱“全金吾唯一”的鐵鍋。
李蒼玉展示超時代廚藝的機會終於來了。
第二天中午,全團四十多號人都吃上了這輩子沒見過的蛋炒飯,外加每人一碗羊骨冬瓜湯。
李蒼玉可不單純只在秀廚藝,同時也是變向的秀了一把他“文史兼修”的紮實功底。
蛋炒飯,也是有歷史的。
其實蛋炒飯至少在隋朝就有了,當時號稱“碎金飯”,是越國公楊素的最愛。後來隨着楊廣下江南,這種炒飯傳到揚州風行一時,成了著名的揚州炒飯。但是現在有鍋的人家都是極少,會炒這種飯的廚子就更少了。很多人“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必去高檔酒肆吃上一碗貴得令人吐血的揚州炒飯。
這吃的不是飯,是人文情懷,是公侯逼格。
李蒼玉這一手碎金飯,果不其然的驚豔到了號稱“金吾衛第一大廚”的張賭,也驚豔到了全團每一個人。那些普通小卒就不用說了,家裡條件好的有幾個會跑來當兵,多半是窮得吃不上飯了被迫跑來參軍。他們今天不僅是吃上了飯,還是王公級別的人才能享受到的碎金飯,一個個吃得碗都不用洗了,舔得那叫一個乾淨。歐陽校尉甚至親自跑到了廚房來說,以後這種飯未經上峰允許,不可以炒給全團的人吃了。大將軍李光弼早有訓示,窮奢極欲這是不對的,是要堅決杜止的!——以後每天給我炒五斤就行了!
李蒼玉心中暗罵狗官。張賭也是暗暗鄙夷,說每天五斤你吃得下嗎?無非是拿來請客巴結那些上官,或是偷偷打包帶走去哄哪家的姑娘。
張賭算是內行。雖然他全程圍觀了李蒼玉的操作,也自忖無法將“碎金飯”炒得像他那麼完美,於是他開始不厭其煩的找李蒼玉討教“碎金飯”的竅門。
絕技在身的李蒼玉很輕鬆的就享受到了一些特權,比如和張賭一起出去買菜。
第二天下午,李蒼玉就坐上了張賭的驢車離開了軍營,準備去往東市。他特意叫張賭繞了一點路來到皇城放榜處,金吾衛招兵的攤子果然沒有了。然而,高栝也沒在這裡。
李蒼玉心裡鬱悶上了,這熊孩子,說好的叫他在這裡等我,跑哪裡去了?
李蒼玉甚至還找了一圈,就是不見人。張賭又在催,沒辦法只好回頭再來看看。
可是買完了菜回來,依舊不見人。
次日,也是如此。
李蒼玉開始有點着急和擔心了,這個熊孩子啊,可千萬別惹什麼禍出什麼事——倒不擔心他被人欺負,可別把別人欺負得太狠了!
李蒼玉決定,明天再見不着人,就想辦法抽身去一趟儀王府,請徐慎元幫忙找人。雖然主觀上不太想靠近儀王府,但是爲了栝弟的安危着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
東市,果子行。
“給你!這個給你!這個也給你!”
聶食娘把三個超大的包裹壓到了高栝的背上,讓他變成了一座行走的果子山。
“太不仗義了!”高栝大聲叫屈,“你就不能扛一個嗎?”
聶食娘哈哈的大笑,“我是個姑娘,你是個爺們,扛包這種事情當然就得你來!”
“說得對,我是大老爺們,扛就扛唄!”高栝咧嘴笑笑,說道,“等一會兒吃過了羊肉大蒸餅,我還得去布帛行。你就在蒸餅鋪等着我行嗎?”
“天天去盯梢,你不嫌煩哪?”聶食娘老大不耐煩的說道,“那家欠你多少工錢,姐姐我給你就是了。”
“那不一樣。”高栝將掛在脖子間的穿穴金幣拿出來給她看了看,說道,“我哥說了,這是我們來了長安憑本事掙的第一份錢,不能花。我算了算,他們至少還得給我兩枚這樣的錢纔算夠!……七百一個,四個,兩千八,這回肯定沒算錯!”
“死腦筋,就知道認死理!”聶食娘大咧咧的道,“那你直接進去討要不就行了嗎?”
“大東家吳本立還沒回來,我不想去跟那個討厭的童成式說話!”
“咋的,你還怕他呀?”
“嗯,是怕。”高栝恨恨的咬咬牙,“我怕我沒忍住宰了他!”
“這小玩藝兒,還挺兇惡!”
兩人走到了蒸餅鋪,叫了十八個大蒸餅,開始風捲殘雲的一頓狂吃,直把那小鋪的老闆都驚嚇到了。
“小猴子,吃完了你就趕緊去,我就在這裡等你。”聶食娘說道,“你不是說你哥跟你約了地方,叫你每天去碰頭嗎?你怎麼都不去?”
“我得準備好兩樣東西,再去見他。”高栝笑嘻嘻的說道。
“哪兩樣啊?”
高栝抹了一把嘴,說道:“我先得討得兩個穿穴的波斯金幣,像這樣拿紅繩子串了,送給嬋娟姐姐一個。然後,我就帶她去見我阿狼哥,他一定很高興,嘿嘿!”
“喲,還是個小情種啊!”聶食娘哈哈的大笑,“那還有一個金幣呢?”
“反正不是給你!”
“姐姐我也不稀罕哪!”
高栝嘿嘿的笑,“我得留着,給我媳婦!”
“嗬,有看上的姑娘了嗎?”聶食娘哈哈大笑的好奇問道,“說出來,姐姐我去幫你弄到手!”
“現在還沒有。”高栝拿起一個蒸餅來狂啃,含糊不清的道,“這種事情,我還得問我阿狼哥的意見。”
“你咋什麼事情,都問他啊?”
“那當然,他是我哥!”
稍後高栝就去了吳氏布帛行,像以往每天那樣,隔着稍遠悄悄的蹲守。
過了許久東市都快要歇市了,布帛行門口行來兩輛馬車停住。高栝興奮的跳了起來,“總算回來了!”
他剛要衝過去找吳本立要錢,卻聽得裡面傳來一陣吵鬧。
“陳六,人呢?”
“大東家,我不是站在這裡嗎?!”
“我問你,李蒼玉人呢?”
“這……”
陳六湊到吳本立耳邊,開始一陣密報……
高栝躲在門外悄悄的看着,看到童成式從裡屋迎了出來,“姑丈,你老人家總算是回來了!”
從來都是脾氣極好的吳本立,拿起手邊一匹麻布,劈頭蓋臉的就朝童成式砸了上去了,“混帳賊廝!驢樣玩藝!誰叫你來的?”
“誰叫你來的?!”
童成式瑟瑟發抖,“是姑母……”
“老子早該休了那個臭婆娘!”
“滾——給老子滾出去!”
“不許你再進我家門!更不許你來我商行!再讓老子見着你,打斷你四條腿!”
童成式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吳氏布帛行,拔腿就跑。高栝從暗處衝出來一腳就將他放翻了,拖住牆角暗處好一陣暴打,直把童成式打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
這聲響驚動了吳氏布帛行的人,吳本立和陳六等人都跑了出來觀望。
童成式趴在地上抱着腦袋哭訴,“打人啦,打人啦,救命哪!——姑丈,救救我!”
吳本立直接無視了童成式,見到高栝一陣大喜,“高栝,你哥去哪裡了?”
“我不告訴你。”高栝拍拍手走到吳本立面前,把手一伸,“我是來討工錢的!”
“什麼工錢?”吳本立滿頭霧水。
於是高栝就開始展示他的神童級數學才能了,說一個穿穴錢七百,二七一十四,三七三十一,四個兩千六,不對兩千八……
“反正,你還得給我兩個這樣的穿穴錢!”到後來高栝自己都說累了,把脖間的金幣拿了出來秀給吳本立看。
“我還以爲多大的事呢!”吳本立哈哈大笑,“我給你一百金幣,你帶我去找你哥,如何?”
“不要!”高栝說得斬釘截鐵,“我哥說了,這錢是我們憑本事掙來的!我就要兩個穿穴錢,多一文錢我都不要!”
“好,你等着。”吳本立都笑了,走到童成式身邊,“說,那四十四枚金幣,可是全歸你貪了?”
“我我沒有……”
吳本立一腳就踢了上去。
“在、在廂房坐榻的右下角空隙裡!”
“滾!滾到你姑母那裡去!”吳本立恨道,“把今天這裡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跟她講!”
童成式連滾帶爬的跑了。
稍後吳本立就把高栝客客氣氣的請進了商行裡,從坐榻下找來了那四十四枚金讓高栝收下。高栝非得只要兩個穿穴錢。
吳本立沒辦法了,只好挑了兩枚金幣,現鑿了兩個孔然後交給他。然後請他帶自己去找李蒼玉,高栝就是不答應。
“高栝,你要是沒地方去,就繼續留在我這裡做事。”吳本立只好開始曲線救國,耐心的說道,“你放心,就算你哥不在這裡了,我也會好好待你的。”
“我不稀罕!”高栝表現得超有骨氣,“我現在每天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我幹嘛還要回到這裡來,給你做牛做馬?”
“那……”吳本立實在沒招了,“算我求你了行嗎?你行行好,幫我一個忙,帶我去見你哥?”
陳六等人也都紛紛上前來幫勸。
說得高栝有些耳根子軟了。他想了想,說道:“那我得回去先問問我哥。他要是願意見你,我就帶你去見他!”
“好好好!”吳本立大喜,“見了你哥,一定要好好說啊!……你就告訴他,是我錯了,是吳氏布帛行對不起他,讓他大人勿計小人過!現在吳本立請他回來繼續當掌櫃。他想要多少月錢都行,如果有其他的條件我也都答應。只要我能辦到的,全歸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