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靠不靠譜
“是,所以,我們得自己有所準備。否則,到時候,他承諾的車沒來,那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見得事兒就因此不辦了吧?”
堂哥雖然說得平和,但我卻聽着緊張啊!“那哪行!這時辰都看好了,到時候出不了殯,那豈不是要搞出天大的笑話來!不行,絕對不行!”我連連搖頭,在堅決否決了消極等待的方案之後,就有些求助性地問道,“哥,可是,如果不換門的話,那麼我們該如何準備纔好呢?”
堂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個簡單,我馬上就跟開樓板車的聯繫一下。到時候,只要樓板車上吊車那麼一吊,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這方法我早就聽父親提起過,因此我也不是沒考慮過,只是就那吊車吊臂的高度,根本就無法從我們家這低矮的大門伸進去。“可是,哥,我們家這門恐怕矮了點。如果不換門的話,那麼這吊車還能用的了嗎?”我很是疑惑地問道。
“這還不簡單,將門給拆了,拆到足夠的高度不就行了!”堂哥不以爲然地說。
“哥,可,你剛纔不是說不換門了嗎?”我更加不解了。
“誰說拆了就一定要換門的?我們完全可以在將棺材弄出來之後,再將換下的門重新給按上去不就行了。”
聽堂哥解釋之後,我頓覺眼前一亮。不錯,誰說拆下來之後,就一定要換個新的呢?豁然開朗的我趕緊讓堂哥跟開樓板車的熟人聯繫。事情還算順利,很容易就聯繫上了,人家開價三百,我覺得這比換個鋁合金大門要便宜得多了,因此就毫不猶豫地跟人家將這事情給初步定了下來。
估計堂哥不一定知道這棺材是不能“拖”的,幸好,父親在生前已經跟我說過了,用吊車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注意不能讓吊車將棺材給“拉”出來。吊車起到的作用只是懸空減力的作用,而棺材卻必須得是在人力的作用下“擡”出去或者“搬”出去。當然,由於有吊車的存在,這裡的“擡”和“搬”其實只不過是做做樣子,主要的作用還是給棺材施加一個前行的動力。如此一來,棺材就不是被吊車的吊臂給“拖”或者“拉”出去的,而是被衆人給“擡”或者“搬”出去的。
我雖然並未跟堂哥提及棺材不能“拖”的問題,但已經暗自決定,在樓板車真的到來之際,我一定會跟司機以及幫忙擡棺材的強調這一注意事項。既然我已經從父親那裡知道了這一特殊的風俗,那麼我也就自然會嚴格按照這一風俗來辦。
很多時候,大部分人對某某的認識可能是有偏差的,也可能,再不靠譜的人,也終究會有靠譜的時候。就在我們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並對隊長沒抱太大希望的時候,熱情獻計的隊長卻再次到來了。
隊長是特地將他連夜趕製出的拖車給送過來的。我仔細看一下那簡易推車的結構。其主體結構是兩根大腿般粗細、平行排列的鋼管,在這兩根粗鋼管中間平行焊接了好些個略微細些的鋼管。在兩根粗鋼管下面,等距離按着三對輪子。一看就知道,這三對輪子是經過隊長精心挑選出來的。因爲,這些輪子的大小正合適,剛好能夠通過我們家大門的門檻。這樣,推車就不會顯得太高,就不會給裝卸巨大木棺帶來不便,同時還能輕鬆地通過大門門檻。
將推車送來之後,隊長還特地用推車對着放在曬場一邊的木棺比劃了一陣。覺着大小合適之後,隊長又試着用推車過了過門檻。我知道,這是隊長在檢驗自己的勞動成果呢!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隊長一定會即刻將推車弄回去改造。
待到認爲沒有任何缺陷之後,隊長才將推車鄭重地交到我的手中。我知道,隊長之所以會如此謹慎,完全是爲了不想讓父親的出殯出現任何意外。隊長的誠心幫助讓我倍加感動。
“聽說,你們已經決定用樓板車了?”
隊長的問題,不禁讓我羞愧難當。人家是那麼真心地想幫助我們,但最後我卻因爲堂哥的一句話而對他有所懷疑。我當時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一方面是爲了做到萬無一失,畢竟父親的出殯乃是頭等大事,我不希望到時候會出現哪怕一點閃失;另一方面就是因爲我對村裡的很多人其實並不熟悉,加之堂哥本就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在堂哥的提醒之下,我纔不得不做兩手準備的。但事實證明,我對隊長的懷疑完全是多餘的。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我都不希望讓隊長知道自己曾經對他的不信任。因此,我猶豫了一下之後,就有些尷尬地回道:“哥,你也知道,我爸的棺材特別大,想讓那些上了年紀的將這麼巨大的棺材給擡到田裡去,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才聯繫樓板車,這樣,幫忙擡棺材的只需要將棺材弄出來就可以了(到了外面,樓板車自會將木棺給吊到車上,然後再開到田裡,最後再將木棺吊到預先挖好的泥坑之內)。”
“哦,”隊長故作明白狀,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着說道,“你一定要跟人家強調一下,不需要他們將棺材從家裡給吊出來,這樣最起碼可以省下三百元。”
聞言,我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看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堂哥所聯繫的熟人,隊長自然也是認識的。堂哥和我雖然不會到處宣揚,但作爲接了筆“大”生意的樓板車主人,難道會守口如瓶?看樣子,隊長早就從樓板車主人那裡知道了真相。但,爲了不讓我難堪,隊長卻故作不知。
“非常感謝,我知道了,哥。”穩定了一下心神之後,我就更加恭敬地說道。我的感激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我們都是一個隊的。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我可是拿你當自家人看的。因此,我預先聲明,到時候小車用好了,可千萬別跟我談錢的事兒。要不,到時可別怪我發火!”
雖然隊長說得很嚴肅,嚴肅到不容商量的地步。但,我卻能感覺到他那嚴肅背後的真誠。隊長絕對是不求回報地在幫助我們。我感覺眼眶有些溼潤了,因爲,我真的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