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鳳長笑道:“師父讓我找尋得好辛苦,還請師父隨我回去吧,山莊衆人正等着師父呢!”
水容冷哼一聲道:“是等着我的屍體回去吧!!”
於鳳長哈哈大笑,同時雙掌發力將水容震出數尺,寶劍亦應聲而裂。水容只覺體內五臟六腑翻滾,咳出幾口血來,於鳳長道:“這把武器未免玷污了師父的身手,還好徒兒細心,早有準備。”
於鳳長說完,便向水容扔過去一把寶劍,水容接住寶劍,藉着月光看清這是自己最得意的清瀟劍,心中又驚又喜,於鳳長道:“徒兒在師父門下學習五年,這把寶劍也算回報了師父的教導之恩,今日請師父指點了!”
水容撫摸着清瀟劍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於鳳長,你雖然是在十一歲的時候纔來到我身邊,但是我一直對你視如己出,猶如對待我的三個孩子一樣。你在天賜山莊中弟子中能力最爲突出,在此事未發生之前,我甚至想將天賜山莊託付與你,你爲何還要暗害於我?”
於鳳長聞言哈哈大笑道:“你若真捨得將天賜山莊交付於別人,那日你爲何會背叛自己的至交好友,用下三濫的手段害死了好友的妻兒、霸佔了山莊呢?還有剛纔的沈楓,便是被你吸了元精,纔會變成那副樣子死去的吧?你對自己的好友尚且如此,我又能期待你對我怎麼樣呢?”
水容聞言驚訝之極,問道:“你……不過是個外人,怎麼會知道我奪取天賜山莊的事情?”
於鳳長哈哈笑道:“我怎麼會是外人?十年前,天賜山莊那件事沒人比我更清楚,因爲——我就是差點被你害死的陳玄一!”
記憶最深處的名字,一直尋而不見的名字,忽然從自己熟悉的徒弟口中蹦了出來,讓水容冷汗直流,水容恍然大悟道:“沒想到啊,我執意要殺的人,就在我的身邊!”
於鳳長劍指水容,笑道:“那時我目睹了一切,從天賜山莊逃了出來。曾經給予我溫暖的地方,卻成了我眼中的地獄,再也無法回去。因爲我知道,回去便是死路一條。”
黑暗之中,樹蔭之下,月影交錯,少年帶着滿心的悲哀與無奈,看了自己的家園最後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於鳳長永遠不會忘記那時的心情、那時的場景,“你擺出一副仁義的嘴臉廣邀各路人馬,說是陳懿舟病故、其子下落不明,找到陳玄一的人重重有賞。雖然我那時只有六歲,但是我知道,若是被你找到,我的死期也就到了。於是,我咬牙燒燬了自己的面容和身體,從萬人擁護的小少爺,淪落成一個可以被任何人打罵欺辱的小乞丐……”
水容道:“難怪我一直沒有找到你,五年前我們相見,你的容貌醜陋至極,我怎麼會也沒想到你就是五年前光鮮亮麗的小少爺……”
於鳳長笑着問水容道:“我不惜毀去自己的容貌,不惜拜自己的殺父仇人爲師,不惜在天賜山莊爲殺父仇人做幫兇,爲他助紂爲虐足足五年。我的好師父,
你可知道這是爲了什麼?”
隱忍,是爲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如此簡單的道理,水容怎麼會不明白?曾經,他比於鳳長忍耐了更久,他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與別人,忍受自己像狗一般任人差遣,只是爲了成爲山莊的主人。曾經,他做到了,如今,於鳳長也做到了。
想到姜非離,水容心中一陣傷心,正欲告訴於鳳長其母之事,不想遠處忽然跑來一人。僵持的三人被吸引了注意,望過去發現來人竟是有傷在身的風華。風華正要衝上來擋在於鳳長和水容之間,不想祺悠然悄聲移到風華身後。以針架住風華的脖子,將嘴巴貼到風華的耳旁道:“你若敢插手,便可以賭一賭,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針快!”
風華被祺悠然制止住後,遠處又跑來一羣人,看到祺悠然,急忙停下腳步行禮道:“參見祺谷主!”
祺悠然神情不悅,怒道:“一羣沒用的東西,連個人也看不住!這裡沒你們的事情,全部給我退下!”
於鳳長走過去拉開祺悠然與風華兩人,笑着說道:“姐姐,你何須制住風華,大師姐可是我們的朋友啊!”
水容與風華聞言一驚,只聽於鳳長繼續道:“師姐早就知道我是陳玄一,若不是她一直幫着我瞞住師父,我的計劃怎麼可能這麼順利?”
水容看到風華臉上變了顏色,不由信以爲真,怒道:“你……早知道於鳳長是陳玄一?”
風華百口莫辯,只得點點頭,辯解道:“師父,我……”
風華話音未落,只見水容飛來一劍刺穿風華的心臟,風華被震飛撞到樹上。風華本就有傷在身,若非體質特殊,風華怕是要死在這一劍上,水容罵道:“我待你如親生女兒,你卻一心向着這個臭小子!”
風華無法辯解,只得搖頭道:“……不是的,師父你聽我解釋……”
於鳳長笑道:“師姐你又何須解釋,反正師父馬上便是死人一個。我忍了十年,今日終於可以除去死敵,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水容冷哼一聲,仰天笑道:“我今日便送你們父子團聚,啊哈哈哈哈!”
風華見於鳳長水容要動手,正欲起身阻止,忽見祺悠然揮手之間,梅花針宛如雨幕驟然而下,卻又無聲無息。風華未見梅花針之形、未聽梅花針之聲,全身未覺疼痛,卻是趴在地上鮮血直流,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風華心中恐懼,只聽祺悠然笑道:“此乃於鳳長與水容之戰,任何人敢插手,莫怪我手下無情!”
水容知道祺悠然雖是女流之輩,武功平平,但是他亦知道,有多少世人死在悄無聲息的七菱梅花針之上。水容見祺悠然與於鳳長聯手,雖是心驚膽戰,嘴上卻是說道:“祺谷主既然來了,不如你們一起上,我也討教下祺谷主的武藝!”
祺悠然站在一旁笑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干擾你們的戰鬥,我自然也不會出手。再者,對付你,鳳弟一人綽綽有餘,何須我來插
手?”
水容聞祺悠然之言,暗想:雖然祺悠然說了她不會插手,但是我要是殺了於鳳長,祺悠然難免不會出手報復。我只有將於鳳長打成重傷,再趁着祺悠然分神,方有一絲逃跑的機會,待我回到天賜山莊,哼……
於鳳長見水容站在那裡嚴陣以待並不出手,也不着急,只是在一旁悠閒地等着,水容笑道:“今日,我倒要會會好友之子,看看他是否辱沒了陳家的劍法。”
祺悠然見兩人一觸即發,盤腿坐下,將古琴放在腿上。琴聲隨着風向而來,飄散開去。與周圍的氣息融爲一體。祺悠然心情愉悅,她眼前的兩人卻是屏息凝視。
葉落,風止,弦默。
水容的清瀟劍映着月色而來,一劍亮過一劍、一劍快過一劍,劍劍刺向於鳳長的要害,於鳳長卻是隻守不攻,轉眼之間已經退後數尺。見水容出手穩準,於鳳長忽然翻身退出戰局,站在樹枝上搖頭笑道:“現在是你我生死存亡的時刻,師父再不拿出性命相搏,徒兒可不會留手了。”
於鳳長劍鋒一轉,從樹上飛身而下,只見引水決•水落三千已出!於鳳長之劍鋒,宛如瀑布飛流直下殺向水容!水容見於鳳長使出陳家絕學,不敢大意,急忙引劍抵擋。於鳳長自上而下,地勢頗爲有利,此劍威力更添一層。水容引劍相抗,被震得後退數步!
於鳳長一招得手,卻並不追擊,只是微笑着指指水容手中的清瀟劍。水容這才發現,自己的寶劍上已經出現了細微的裂痕。水容的心隨着忽起的琴聲一顫,水容指着祺悠然怒道:“祺悠然,你那什麼鬼琴音,一會兒停一會兒響!你說過不插手我們之間的戰鬥,現在卻演奏琴聲擾亂我的心神,枉費你在江湖一谷之主的名號!”
清光月下,祺悠然斜靠在琴上,一手掩脣,一手卻仍留在琴絃之上,奏出絲絲聲響,“鳳弟,女人應該有些任性,纔會顯得可愛,你說是不是?”
於鳳長點頭笑道:“姐姐說得極是,而且有了姐姐的琴聲,師父你更好給自己的戰敗找理由,不是麼?姐姐如此爲師父着想,她那裡不可愛了?”
水容見這兩人在廝殺前談笑風生,有意激怒自己,冷靜下來道:“於鳳長,既然你這麼想死,我現在就送你見你爹去!”
見水容提劍殺上,於鳳長亦引劍而上,嘴中哈哈笑道:“我的好師父,我昨夜夢見家父,他在地獄裡想念的人,是你啊!”
水容冷哼一聲,也不客氣使出引水絕,於鳳長見之含笑點頭。溫柔的月色和音樂,掩蓋不住樹林間刀光劍影的殺氣,師徒兩人招同式同,劍對劍、掌對掌。宛如鏡子的兩面,不斷糾纏對抗。兩劍相互撞擊,顯示出勢均力敵之勢,水容正要發力震退於鳳長,不想於鳳長忽然說道:“師父,你可注意到自己的位置?”
水容這才發現,自己離剛纔的位置,已經退後了數尺,於鳳長笑道:“我們相同的招式,師父你怎麼自己退縮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