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楓回家了
回去的時候,沈千尋想起她和陸子吟臨別時的對話。
他靜靜的看着她:“千尋,我和韓雅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我現在知道了。”悌
“你會不會覺得我手段太狠了?”
她輕笑,神態淡然:“陸子吟,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在商界就以狠戾出名,在商言商你並沒有錯,只是韓雅畢竟是受到了傷害,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悌
“可我愛的始終都不是她。”
以前沈千尋看過一句話:愛和懷念是兩回事,男人忘不了舊情人,必然是他在過去的歲月裡,曾經傷害了她,那一次的過失,他無法彌補。當明知不可挽回,唯一補償的方法就是懷念,同時也用對她的懷念來懲罰自己。
可是離開醫院的時候,沈千尋深刻的意識到,陸子吟的愛和懷念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一回事。
簡鈺打開車門,讓她進去的時候,她心有所觸,下意識的擡頭向陽臺望去,陸子吟穿着病號服,站在陽臺上,身材修長靜靜的看着她,風有點涼,把他的短髮吹得有些凌亂,但是難掩眉眼間的凌厲氣勢。諛
他大概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擡頭看他,愣了一下,溫和的笑了笑,笑容宛若冬日穿過陰沉雲層的陽光,令人覺得微醺。
沈千尋覺得鼻尖有些酸,淡淡的低頭,上了車。諛
簡鈺邊開車邊說道:“千尋,你準備什麼時候再去學校上課?”
“下星期一。”她想起司貝貝,那個丫頭聯繫不到她,大概很心急吧?
簡鈺提醒她:“你的路虎被撞報廢了,還記得嗎?”
“嗯。”可以想象,只是想起來還是覺得可惜了。
簡鈺說的有些幸災樂禍:“閣下怕是不會再讓你自己一個人開車去學校了。”
“嗯。”
簡鈺想了想,認真的說道:“我和司徒沒事,以後我們輪流送你好了。”
“好。”
簡鈺皺眉:“就這樣?”
“嗯。”
簡鈺不高興了:“沈千尋,我是義務送你上學,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說聲謝謝呢?”真是個壞丫頭,他一片好心,就只得到她“嗯”,“好”這些回覆嗎?
沈千尋瞥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謝謝。”
簡鈺哼道:“聽着很敷衍。”
沈千尋失笑,歪頭靠着車窗,認真的說道:“簡鈺,我知道你們是擔心幕後主使人會對我繼續下黑手。”他們的心意,她一直都很清楚。
簡鈺恨鐵不成鋼的訓道:“你知道就好,長點心。”
她不以爲然的說道:“如果論佈局作戰,有誰是我的對手呢?”
“上次你開車就是太大意了,要不然郭子豪怎麼會是你的對手?”
沈千尋想起一個多月前的車禍,當時她真的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第一次感覺死亡原來離她是那麼的近,醒來後聽隨意說起當時她昏迷指數情況,差點沒嚇得魂飛魄散。
她當時想如果她真的變成活死人,那纔是生不如死,她問季隨意:“如果我真的變成活死人,你會怎麼辦?”
季隨意想了想,說道:“我會直接把你氧氣罩給摘了,送你離開這殘忍的人世間。”
她暴跳如雷:“你謀殺親孃啊!”
季隨意卻煽情的偎進她懷裡,眼淚肆意橫流:“媽媽,與其看着你活的那麼痛苦,兒子寧願揹負不孝之名。”
她心中一軟,溫聲道:“我如果真的死了,一把火燒了,你捨得嗎?”
季隨意擡起頭,擦擦眼淚,說道:“不捨得,我想好了,墓地太佔面積,我有時候想你,決定去看你也不方便,我就自己想了個法子。”
沈千尋幾乎是屏息問他了:“什麼法子?”
“把你養在蘭花盆栽裡,你的骨灰可以當肥料了,我會每天都給盆栽澆水說話,你說好不好?”
沈千尋幾乎是艱澀的才發出聲音來:“你希望我說好,還是不好?”她覺得太毛骨悚然了,眼前的小孩是惡魔吧?
季隨意認真的說道:“媽媽,說實話,我都快被我這個想法感動哭了,是不是很有愛?”
“你是說真的?”她半信半疑的問,季隨意太會做戲,她重新問一遍很有必要。
季隨意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假的,就算你活的生不如死,可是看到你還有呼吸躺在那裡,我也覺得很幸福。”
她當時想幸虧自己還活着,要不然季隨意的心靈該多扭曲啊!小小年紀都這麼扭曲了,以後沒母親在身邊,豈非是太嚇人了。
沈千尋看着簡鈺,輕嘆:“你下次開車在十字路口試試,你以爲我是在演科幻片啊?郭子豪的車突然撞過來,我就算車技再好,也躲不過,距離太近,我現在想想還是心有餘悸。”
簡鈺哼道:“你心有餘悸?我們都快嚇得膽戰心驚了,好不好?我一邊擔心你的安危,一邊還要找郭子豪,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
沈千尋嗤笑道:“我醒來看到你,不覺得你有多難過。”
“我身爲型男,一般這種流眼淚的時候,都走內心戲。”
她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簡鈺,我忽然覺得……”
簡鈺等了良久,都不見她接着說下去,不由皺眉道:“怎麼不說了?聽着呢!”
“我忽然覺得你這輩子眼淚好像都是
爲我而流的。”沈千尋說的有些沉重,這話倒是不假,簡鈺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笑點很低,哭點很高。小時候他犯錯,被父母拿着藤條打,身上都發紅髮紫,也不見他哼一聲。可是自從跟她認識以後,她哭的時候,簡鈺也會跟着落淚。
如果說這世上有誰對她感情很真,沒有絲毫雜質的話,那就是簡鈺了。
簡鈺得意的咳了咳:“你知道就好。”
她看着他的得瑟樣,忍不住輕笑:“想讓我怎麼報答你?”
“以後對我好一點。”
“好。”心裡卻有些鬱悶,難道自己之前對簡大少一直都很不好嗎?
行至中途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季如楓打來的。
季如楓問:“你在哪裡?”
“在外面。”
“一個人?”
“兩個人。”
簡鈺忍不住笑了,覺得沈千尋和季如楓的對話有時候堪稱經典。
季如楓問道:“和誰在一起?”
“簡鈺。”
“開車?”
“嗯。”
“馬上回家。”季如楓的聲音有些不悅。
“嗯。”她想了想,說道:“我回去後給你打電話。”
“我在家。”這話已經不止是生氣了,而是接近煩躁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迴應她的是毫不留情的電話滴滴聲,顯然季如楓掛了她電話。
她看着悶笑的簡鈺,嘆氣道:“開車快一點,季如楓回家了。”
簡鈺奇怪的看着她:“不是說明天到家嗎?”
“不清楚。”
她是真的不清楚,如果清楚的話,今天說什麼也不出去了,哎……
回到家,看到季如楓在牀上坐着閉眼假寐,她跟他說話:“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季如楓似是睡着了,沒理她。
她沒吭聲,拿了睡衣去浴室洗完澡出來,季如楓依舊坐在那裡沒動過。
她上了牀,碰了碰他的手臂,卻被他避開。
他這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啊?
“躺下睡覺吧!這樣對身體不好。”她說。
她說完見季如楓依舊沒有反應,也不理他了,自己躺好,蓋好被子,閉眼睡覺。
季如楓看着面前睡得恬淡的女人,有些生氣,他火急火燎的回國是爲了什麼?還不是因爲今天她出院,他擔心她心裡不高興,可是她呢?回到家裡,不見她人就算了,竟然還敢好了傷疤忘了痛,坐着簡鈺的車來回跑,簡直是太可氣了。
她現在是在幹什麼,回來也不解釋,就心安理得的睡覺了,無視他,她眼裡還有沒有他的存在了。
沈千尋睡了一會兒,覺得一直有雙眼睛在盯着她後背,不由回頭望去,這一看,嚇了她一跳,季如楓維持着姿勢不動,靜靜的坐在牀頭看着她,目光晦暗陰沉。
這一看,沈千尋也沒了睡意,坐起來,碰了碰季如楓,覺得他身上有些涼,連忙把被子給他拉高。
他今天是受什麼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