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蘇月茗所在的這間宅子便是女方在歌城外的一間豪宅,因女方來歌城長途跋涉,需在這邊休整一番之後,再由男方派人來迎親。迎親又成爲“親迎”,爲三書六禮中六禮的最後一道程序,即新郎乘禮車赴女家迎接新娘。「親迎」意義有二:男子親自去女家迎接親孃,不但表現對女子的尊重;又表現出男子要求從夫居的強烈願望。
這年頭,人們對親迎十分重視,若不通過親迎之禮而成親,則被認爲不合禮制,會受到世人譏諷,親迎被看成夫妻關係是否完全確立的依據。凡未親迎而夫死,女可以改嫁。然而一但舉行了親迎後而夫死,按禮俗規定,新娘就只能認命而從一而終了。所以新娘子長途跋涉,還是先要在這大宅子裡面休整,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再待新郎官前來迎親。
蘇月茗聽着香彌的介紹,終於隱忍不住,她動了動眉頭,問道,“那……你們家的小姐現在……”
蘇月茗話音剛落,卻見香彌眼眶一紅,陡然就盈滿了淚水。看見這副景緻,蘇月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由的有些慌張:莫不是又提及了人家的傷心事?
便是這個時候,香彌才抽抽搭搭的擡起頭,“打從今個兒開始,香彌就認你是我的主子了。主子先前不是說過,什麼該說的便說,不該說的一句也不問麼?”
蘇月茗皺起眉頭,頗有些不解,“那照香彌的意思,你家小姐便是那不該說的事情?”
香彌沉吟了一番,復又開始替蘇月茗整理明個兒迎親時分將要穿戴的東西。半響之後,她才擡起頭,朝着蘇月茗的方向道,“小姐,有些事兒現不該說,等你真正替了我家小姐的身份,到時候香彌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罷這話,香彌又底下腦袋,不再吭氣。
蘇月茗望着香彌,這丫頭雖然瞧起來瘦弱靈巧,但是那份心思卻不輸自己分毫。她即是這般想的,恐怕也是有她的難處,既然大家同在一艘船上,也無謂去逼迫她些什
麼。
這般思量了一番,蘇月茗才頹然嘆道,“也罷,若是你不願意提,那我也就不問了。不過有一個問題,你必須要回答我。”
香彌這個時候才擡起頭,一臉的詫異,“小姐還有甚麼問題?”蘇月茗拎起裙襬,朝着香彌那邊走了過去,擡起手來,輕輕按在那耀眼的大紅喜服上面,悠悠道:“至少……我也該知道我要嫁的是何人吧?否則,若是出了什麼問題,誰能負責?”
香彌抿了抿雙脣,猶豫了一番才擡眼望向蘇月茗,“我若是說了,小姐可不能改變主意。”
聽香彌這話,蘇月茗心底生出一絲疑惑:莫不是要嫁的那人是什麼豺狼虎豹?思及此處,她臉色更是灰暗了幾分:“你若不說,我遲早也是要知道的。只怕到時候出了什麼紕漏,遭難的可不只是我一個人。”
蘇月茗心知肚明,香彌就是怕自己改變主意,臨時出逃,那到時候她也會跟着遭罪。且不說男方那邊不會善罷甘休,就連脅迫自己的那兩個彪形大漢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她。
“我家小姐要嫁的……原本是歌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他們家實屬名門,在官道上的關係也是不少的……”香彌避重就輕,目光有些閃爍的望向蘇月茗,“聽說要嫁的那位公子也是眉清目秀,面如滿月……”
蘇月茗聽着聽着,眉頭越發的皺緊了。她有些不樂意的瞟了香彌一眼,淡淡的道,“說重點。”
香彌怔了一下,方纔在肚子裡面搜刮出來的形容詞瞬間失效,她有些不安的揪住自己的衣襬,猶豫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公子這裡……”
香彌怯怯的瞧了蘇月茗一眼,伸手在自己腦門上面比劃了一陣,“有點問題。”
蘇月茗見着香彌的手勢,當即就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你家小姐要嫁的人是個瘋子?”
見蘇月茗這般下結論,香彌急得兩手直搖,“不是不是,他不是個瘋子,是個傻子!”
“傻子?”蘇月茗心底一驚,腦袋裡面劃過這兩個字,下一秒,一張如滿月般的俊俏面孔陡然閃現在腦海之中。不知爲何,她心底居然莫明的有些期盼和輕鬆,“香彌,你說的……可是歌城黎府的少爺?”
蘇月茗的一番話讓香彌陡然的瞪大了雙眼,她不可思議的瞪着蘇月茗,驚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香彌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蘇月茗起伏的心頓時落了地。如果是他的話,這個親事倒是可以成一成。
腦海裡面浮現着那天在歸雲茶樓裡面那個衣鍛飄飄的少年,若他不開口,便是光憑那副皮囊,誰敢說他半個不好?
蘇月茗的心底一直便是記掛着自己那個出世不久的孩子,現在唯一能成全自己辦法,就是先保住自己的命。現在已經知道男方是何人,那接下來的事情便好辦了。就算是爲了尋找自己的孩子,她也只能藉着這個機會了。
“若真是黎府的少爺,那我便踏實的做這個代嫁新娘了。”蘇月茗明眸忽閃,定定的望着面前的耀眼的喜服:雖然只跟那個少年有過一段不深的交集,但是,爲了自己和孩子,也只能利用他一次了,就當是自己助人爲樂的回報吧。
蘇月茗皺着眉頭,在心底說服自己。有了蘇月茗的配合,香彌的神情也就輕鬆了起來。她雖然願意服侍這個女子,但她始終不是自家的小姐,即使長的一模一樣,那也是徒然。現如今,自己的命運已經跟她綁在了一起。而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有關於自家小姐的情報,便是自己最大的價值。等到哪一天,自己真的看透面前這個淡定的女子,覺得她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之後……
那便是自己將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之時。蘇月茗自然是知道香彌心底的小九九,不過她也不說破。
在王府混跡了大半年的時間,那些勾心鬥角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願意參與。若是真正用起心來使壞,秀嬸子還有駱駝家的,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