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顏從沉思中醒來,正欲起身的時候,竟忽然發現房間內多了一個人。
“你怎麼又……”宋顏快步上前,正欲質問他開玩笑的時候,卻在看到他眼眸的那一刻,嚥下了那句話。
眼前的人與秦殊長的幾乎一模一樣,那狹長的鳳眼,高高的鼻樑,還有薄薄的嘴脣,無不相似,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秦殊那內斂卻鋒芒的王者氣勢,沒有秦殊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邪魅……
他……不是秦殊。
而是……慕容昊!
宋顏有些呆呆地望着他,她一直知道秦殊爲了讓自己名正言順地出現,將慕容昊藏了一起,她問了幾次都沒有得到答案,甚至她以爲秦殊已經默默地將慕容昊處理掉了。
但是現在,慕容昊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而且用一種陰鷙的目光緩緩地打量着她。
房內一時間寂靜如水,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一時間,室內有一種劍拔弩張硝煙瀰漫的殺氣。
而正在此時,宋顏和慕容昊都不知道,離宮中正發生一件大事。
可能是之前那些宮女太監被宋顏責罰後,對夢琉璃推卸責任心懷怨恨,所以這兩個月來,他們伺候的非常漫不經心,非但沒有將夢琉璃當主子看,而且看一慣的冷嘲熱諷,將夢琉璃氣的差點嘔血。
有一位宮女粗粗拖地板,地上很溼,而夢琉璃一不小心踩上去,跌了個四腳朝地,腹部受到重創,夢琉璃痛得大喊:“太醫!快喊太醫過來!本宮要生了!”
雖然宮女們對她多有怠慢,但是夢琉璃腹中的好歹是皇嗣,頓時很多人都慌了,急急忙忙跑去請太醫院的太醫令過來。因爲太醫令每日駐紮在慈寧宮,所以那報信的太監又多繞了好幾圈的路才請到他。
等太醫令到的時候,夢琉璃已經痛的死去活來,聲音喊的撕心裂肺,額際的發溼透了,緊緊貼在臉上,溼的能擰出汗水來。
夢琉璃雖是大師級藥劑師,之前爲了順利生產也做過很多準備,但是生孩子畢竟也是頭一次,而且現在她自己的感覺很不好,緊張再加上擔心,一時間她又是痛楚又是忐忑。
“皇上!皇上……快去喊皇上……”在這個最緊張的時候,夢琉璃心中念念不忘的還是當初給予她滿滿承諾的男人,雖然他對她狠心薄情,但是她卻依舊恨不起他。
此時,宮女太監以及太醫令產婆,大家全都面面相覷。
皇上怎麼可能會過來,這會兒天色還未透亮,去翊坤宮找皇上豈不是找死嗎?誰不知道麗妃已經失寵,而皇上對她一點舊情都不念?麗妃雖然懷有皇嗣,但是皇上卻僅僅只來了離宮一次,就連那一次,也是被麗妃誆騙過來的。這些足以說明皇上對麗妃對這個孩子並不重視,現在爲了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去驚擾皇上,他們可吃罪不起。
產婆對着夢琉璃猙獰一笑:“麗妃娘娘,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嬌氣?好好的生吧,要是生出位小皇子來,萬歲爺自然會過來的!”
夢琉璃痛得臉色慘白,喘息着氣息,塞了一塊羊脂玉手鐲進劉嬤嬤的懷裡,斷斷續續道:“辛苦劉嬤嬤了,等小皇子出來後,本宮再重重賞你!”
形勢比人強,夢琉璃雖然心裡恨死了劉嬤嬤的勢力,但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她不得不好好籠絡她,因爲此刻不僅胎兒的性命,就連她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劉嬤嬤手上。
劉嬤嬤得了羊脂玉手鐲,頓時愛不釋手地把玩,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好說好說,麗妃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會盡力而爲,絕不會有一絲懈怠。”
她夢琉璃何曾如此狼狽過?如若不是宋顏……如若不是宋顏告知了皇上當初事實的真相,皇上又怎麼可能會轉變對自己的態度?他明明在恨自己隱瞞不報替嫁入宮!如若她不出現,現在自己仍然是後宮第一寵妃,誰也奪不走她的地位!
宋顏,此仇不報,我夢琉璃枉爲人!
原先的痛還一陣一陣,但是等陣痛連接成一波,再也沒有停止住時,宋顏叫的淒厲詭異,尖銳的聲音刺的身旁的劉嬤嬤渾身打着哆嗦。她接生過這麼多的產婦,沒見過喊的如此讓人膽戰心驚的。一時間,劉嬤嬤手抖的猶如抽風,接生的很不順手。
“娘娘,用力!再用點力,小皇子很快就出來了!”劉嬤嬤滿頭大汗地喊着。
夢琉璃痛得腦門眩暈,喉嚨因爲痛楚而喊的嘶聲力竭,身體虛軟無力,只知道機械地吸氣,呼氣,用力。
“好,很好,頭已經看到,快出來了……”劉嬤嬤心中一起,雙手托住胎兒的頭部,大聲道,“快!再用一點力,再用一點力,看這塊頭極有可能是小皇子呢!”
夢琉璃聽聞此言,咬牙將力氣全都集中在下體,小嬰兒又被推出少許。
托住小嬰兒身體的劉嬤嬤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爲根據以往的接生經驗,嬰兒的肌膚潤滑剔透,滑膩綿軟,但是她怎麼感覺手中的觸感,那麼的……坑坑窪窪?而且,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使得她汗毛倒豎。
劉嬤嬤不信邪地低頭一看,一瞬間,她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一道石破驚天的淒厲叫聲從她喉嚨中衝出:“天啊!怪物啊!”
隨着尖叫聲響起,劉嬤嬤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東西一丟,卻也因此將那小嬰兒地身子扯出母體,任由它跌落在牀鋪上。
夢琉璃被劉嬤嬤一聲尖叫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她撐着產後虛弱的身子坐起來一看,在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她的臉上頓時蒼白的猶如死寂,眼眶中的淚抑制不住顆顆滾落。
那確實是一個成熟的嬰兒,但是與其他嬰兒不同的是,它的身上並不是光潔無瑕,而是長滿了鱗片……對,猶如魚類一樣,它的前胸後背,甚至臉上四肢上皆長滿了鱗片狀的東西,此刻的它猶如小貓般蜷縮着,不哭也不鬧……
這還是一個嬰兒嗎?它猶如貓兒般蜷縮着,一動不動地趴在牀上……
夢琉璃咬着下脣,哆嗦着將它翻滾過來,此刻她看的清楚,這是位小皇子,她心心念唸的小皇子……但是,他怎麼不哭啊?還有他身上的鱗片是怎麼回事?看起來是如此的詭異,如此的觸目驚心。
此刻,房內的產婆以及宮女都遠遠地躲避到了角落,唯有夢琉璃,她咬着下脣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嬰兒。
手指搭到他纖細地比香蕉還小的胳膊上尋到脈門……沒有,沒有氣息,不可能的,明明在今天早上自己還把過脈,這個孩子還是好的,他還是鮮活的,爲何一出生就會沒了呼吸?
她的孩子……竟然一出生就死了?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下毒手陷害!還有他身上這坑坑窪窪的皮膚,絕對是有人出手陷害!夢琉璃緩緩擡眸,眼底閃過怨毒到極致的恨意!
皇宮中,恨不得將她的皇兒害死的,唯有宋顏!她生怕自己的皇兒出世會奪走宋小宸的太子位置,所以她會出手,她恨不得自己的皇子死!是她,一定是她!
“劉嬤嬤!你竟然是她的人,是不是?”夢琉璃眼底閃過一抹瘋狂色彩,她不知何時倏然走近劉嬤嬤,纖細五指掐着劉嬤嬤的脖子,癲狂地嘶吼:“說!不然本宮現在立刻掐死你!”
“咳咳咳……唔唔唔……”劉嬤嬤一時不查被夢琉璃掐了個正着,此刻她的身子被舉起離地,雙腿不住地蹬着。
“說!是不是宋顏!是不是!”夢琉璃五指收緊,此刻的她眼底盡是癲狂,很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不……唔唔唔……”劉嬤嬤的臉色漲得紫紅,眼睛充血,已經只有出氣沒有入氣了。
“老賤人!到了這一刻你還維護她!好,既然你這麼想死,本宮就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夢琉璃面容猙獰,陰毒地嘶吼着,手中更是不鬆,五指收攏猶如鋼筋。
劉嬤嬤一開始還會蹬腿掙扎,待得最後,她的瞳孔漸漸渙散,腦袋一歪,徹底地斷絕呼吸,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夢琉璃毫無顧忌地鬆手,劉嬤嬤的屍體順着牆壁緩緩滑落,最後坐倒在牆角,腦袋歪向一側,眼底還是死前那一瞬的驚恐慌張,此刻的她張着這樣一雙眼,很顯然死不瞑目。
此刻,產房內的那些人全都自發自覺地抱頭蹲在牆角,身子因驚懼而抑制不住瑟瑟發抖,誰也不敢與夢琉璃四目相觸,因爲誰也不敢觸這眉頭。雖然聽說過宮裡視人命如草芥,但是親眼看到活生生的劉嬤嬤被掐死,這種驚恐大概會讓她們很多個日日夜夜都不敢閉眼睡覺了。
夢琉璃並沒有因爲劉嬤嬤的死而恢復理智,相反,此刻的她已經陷入了眸中癲狂境界,她眼中燃燒着熊熊恨意,帶着嗜血光芒,只要被掃到一眼,無不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夢琉璃冷哼一聲,轉頭望着那個已然斷氣的嬰兒時,眼底閃着醉人的柔波,她用早就準備好的毛絨小錦被將嬰兒的身子裹好,動作輕柔溫和,似乎懷中的是天下至寶。
------題外話------
昨天搬了新家,各種混亂,網絡還沒弄好~好不容易找了個網吧來上傳新章~明天起應該可以恢復正常更新啦~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