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近了,聽到周圍人議論紛紛。
“這塊毛料老坑場出的,外面的蟒帶清晰可見,表皮砂質細膩光滑,賭漲的可能性極其大啊。”
“不過這切開天窗的地方有癬,就怕癬吃進去太多,唉……”
“這還真說不好……”
五六個老者分散在那毛料四周,對着毛料細細研究,心中都拿不定主意。因爲如若忽略那切出來的癬,光從毛料表面看,這毛料表現的簡直太讓人驚豔了,如若不是有那一角的癬,極有可能會賣出天價。因爲那被癬吃了的翡翠赫然便是玻璃種的。但就是因爲那開窗的癬,大家都拿不定主意。
玩賭石的人都知道,癬吃玉,如若癬只吃了一點綠,或者一半的綠,只要剩下一公斤的玻璃種翡翠,那都是賭漲的,怕就怕在癬將整塊翡翠都沾染上了。翡翠沾了癬,那就是廢品啊,就是玻璃種的也一樣。
宋顏見此微微皺眉。她剛纔是循着靈力的蹤跡找過來的,然而看到的卻是被癬吃進去的翡翠,不過宋顏卻沒有立即離開,她在一處人少的地方擠進去,將手中按在毛料表皮……
這塊毛料並沒有標價,屬於可以直接跟攤主討價還價的範疇。宋顏檢測完畢後收手,淡淡的視線落到攤主身上:“這塊毛料怎麼賣?”
“五千兩。”攤主笑眯眯地回道。
“五千兩有些貴,不如一千兩如何?”宋顏站起身來。
“一千兩就想買走這塊明料?除非你去搶!”攤主聞言,嗤之以鼻,冷哼一聲,“雖然切出了癬,但是這癬未必就吃的深,況且這切出來的綠可是玻璃種,只要切出小拳頭那麼大就不止一千兩銀子!”
“確實,這可是老坑玻璃種,再怎麼樣也要賭一賭,說不定就賭漲了,反正也才五千兩。”說話的是一個紈絝公子,他慢條斯理地搖着扇子,朝攤主大手一揮道,“五千兩,本公子要了。”說着,他還得意地斜睨了宋顏一眼。
因爲此刻的宋顏是男裝打扮,一身的俊逸出塵讓他倍感威脅,所以這位紈絝的趙公子看宋顏很不順眼。
“我出六千兩。”有人帶頭,自然就有人跟風。帝都裡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最缺的就是提升武功的捷徑。
“七千兩!”又有人不甘落後大聲加價。那趙公子說的好,大不了也才幾千兩銀子,這些銀子誰出不起?
“一萬兩!”
……
“一萬五千兩……”
……
“三萬!”此生一出,衆人譁然,場上更是靜的連落葉的聲音都能聽見。三萬兩,那是帝王綠纔有可能賣出的天價,現在這切跨了的明料居然被擡到這個程度,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喜出望外的攤主可不管這麼多,熊掌一拍桌案,他樂呵呵道,“好,三萬兩銀子,這塊明料就歸趙公子所有了。趙公子,你是要運回去呢還是要現場解石?”
此刻,不僅攤主,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宋顏之外,都對這塊明料抱有極大的興趣。他們剛纔大都參與了喊價,所以非常想知道這明料究竟是切跨還是賭漲。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趙公子得意洋洋地讓屬下拋出厚厚一疊的銀票給攤主,高傲下巴擡起,“解,自然是在這裡解。”
攤位裡本來就備着解石機,於是衆人都跟在趙公子身後蜂擁而至,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然而宋顏卻不去湊這個熱鬧,因爲那明料裡的情況她早已一清二楚。
“無知而又愚蠢的少年啊。”一道溫潤的聲線在宋顏身後響起,宋顏不免回頭望去。
他的聲音聲音淡淡的,縹緲如風。
那是一個長的極爲俊美的少年,飄向宋顏的目光帶着一抹淺淺的、莫名的笑,給人一種溫和如春風卻又高深莫測的感覺。即便宋顏也看不清他的深淺,一如秦殊。什麼時候帝都竟然聚集了這麼多高水準的強者?風雲際會又是爲那般?
宋顏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並沒有多加註意,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剛纔她以爲吸引她過來的靈力是那纏了癬的玻璃種翡翠,但是那翡翠被趙公子捧走後,那股似有若無的靈力依舊存在,而且就在她前面那堆雜亂無章的毛料當中。
宋顏前面的這些毛料都沒有標號,屬於被暗標區和明標區挑剩下的下腳料,價格便宜的很,一塊毛料十兩銀子,隨便挑隨便撿,不過這種被專業人士挑選剩下的下腳料裡,出綠的機率是極小的,想要在裡邊撿漏,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此刻,這大約一百平米的地方,零星的有四五個人彎着腰慢慢挑選,似乎在測試自己的運氣值好不好。
但是宋顏不一樣,她擁有異能,所以賭石對於她來說是百分百穩贏的買賣。在一百平米的地方慢悠悠地走着,很快,宋顏便重新感應到了那抹淡淡的靈力感應。
看樣子是玻璃種的帝王綠。
宋顏的視線最後落在那足球般大小的毛料上,毫不猶豫地伸手……然而就在她伸手的剎那,有一雙手比她更快地襲上那塊毛料。然而,宋顏豈能讓他得逞?
略施巧勁,長臂一撈,那塊帝王玻璃種的帝王綠已然出現在她手中。以區區十兩的價格,收穫價值十萬兩上下的玻璃種,這裡面的利潤可是翻了一萬費,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暴利的勾當嗎?
況且,這玻璃種的帝王綠還是有價無市,就算有錢也不是想買就可以買的到的。
“喂,你怎麼回事?這塊毛料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你怎麼就搶走了?!”此刻,一名尖嘴猴腮面容猶如橘皮般皺在一起的老頭指着宋顏,雙眼似欲噴火。
宋顏蹙眉,冷道,“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你先看中的?”
“難道不是嗎?剛纔我可是看了許久了,只是一轉身的功夫就被你搶走了!年輕人,你想跟在我老頭子後面撿漏賺錢這沒關係,但是你不能搶我老頭子看中的毛料啊,識相的快點將那毛料給我,不然的話鬧開來吃虧的可是你!”
“是嗎?要是我不給呢?”宋顏冷冷一笑。剛纔這老頭明明就是轉過身去了,見她來拿纔過來搶的。
“哼!你知道我是誰嗎?只要我報出名字,你看大家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那老頭面目猙獰,高傲威脅道。
“哦?倒是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西南賭聖石明天!”那老頭冷哼一聲,說着朝她伸出手,“識相的就話就趕緊將那塊翡翠給我,不然的話,老頭子我要你名譽掃地,以後在這圈子裡再也混不下去。”
石明天?賭石界排名第七的石明天原來就是這貪婪無恥的小老頭?宋顏不由在心中冷嗤。
這邊的喧鬧聲很快便引起大家的注意,衆人紛紛圍上來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此刻在賭石盛會裡的,大多是這個圈子裡混的,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頭有臉的人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個,於是,很快便有人認出了石明天。
“石老,您怎麼在這撿漏呢?您大駕光臨,實在是讓我這小攤子蓬蓽生輝啊。”攤主見到石明天,頓時矮了一截,諂媚賠笑道。
誰不知道西南賭聖石明天?他自小家貧,但是卻對賭石極有天賦,以一兩銀子的本錢,贏回來了現在的萬千傢俬,而且在當年的四國賭石盛會中,他以七勝三負的絕對優勢爲東秦國爭了榮光!在西南,只要提起石明天,誰不認識?
石明天看到攤主認識自己,頓時將姿態又端嚴肅了,指着宋顏冷笑道,“賭石者以人品爲第一操守,但是他卻跟在我老頭子後面撿漏,但凡是老頭子我看中的石頭,他就據爲己有,還聲稱是自己選中的,這簡直讓人髮指!”
“有這種事?”那攤主聞言,望向宋顏的目光中充滿了鄙夷色彩,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宋顏幾眼,認出她就是剛纔給他那價值三萬的明料出價一千的少年,頓時對宋顏的觀感更差了,不由地冷道,“年輕人,跟在別人後面搶料可是所有人所不恥的,你小小年紀,長的眉清目秀的,怎麼能做出這種無恥的事來?”
這石明天還真是會顛倒黑白,明明是他搶自己選中的毛料,居然可以反過來誣告她,還說但凡是他看中的都被自己搶走了,這話虧他說的出口,他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宋顏怒極反笑,抱着那塊毛料,冷道:“如若我說,石明天說的都是鬼話呢?”
攤主聞言,頓時雙目瞪圓,指着宋顏大喝道,“你、你竟然敢當場辱罵石老?簡直是膽大妄爲!”
“顛倒黑白的事他石明天都做的出來,卻還怕別人的辱罵?”不知何時,一道淡淡的身影出現在宋顏身後,他雙手抱臂,閒適地倚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攤主。
他長長鳳目時時涌出一絲莫名的淺笑,神態間高貴悠閒。
宋顏與他四目相對。
是剛纔的神秘少年?爲何他要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