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葉子軒開着車子駛入飛龍花園,鑽出車門,葉儒林他們頓時迎接了上來,畢恭畢敬的打招呼,葉子軒笑着跟他們來了一個擁抱,隨後目光落在停放草地的兩輛車子,一輛甲殼蟲,一輛紅旗轎車,他心裡暗呼今晚回來真巧。
踏入燈光溫和的大廳,葉子軒果然見到父親靠在沙發的身影,再遠處飯廳,是繫着圍裙忙碌的花輕舞和秦夕顏,見到葉子軒出現,秦夕顏第一個笑着迎接上來:“天龍,咱們母子真是心有靈犀啊,我正要給你電話,讓你回來吃飯。”
“沒想到你就回來了。”
她向滿臉笑容的葉輝煌和蝴蝶一樣穿梭的花輕舞偏頭:“花醫生剛纔來探視我,想看看我的傷勢是否完全痊癒,正要離去恰好你父親放假回來,於是我就讓花醫生留下來一起吃個飯,還尋思把你叫回聚一聚,沒想到你主動回家了。”
葉子軒苦笑一聲:“聽起來我好像很不孝,吃個飯還要你打電話,媽,你放心,我以後儘量多回家。”
雍容華貴的秦夕顏上前一步,跟兒子來了一個重重擁抱,臉上有着說不出的疼惜:“沒有,你在我心裡一直是最孝順的孩子,想你回家只是想念你,我當然希望你天天呆在我身邊,只是好男兒志在四方,媽不能埋葬你的雄心壯志。”
“所以你有空能過來看兩眼,媽媽心裡就很高興了。”
葉子軒這些日子做的事,秦夕顏全都知道,只是她不說不問,她對兒子只有默默支持。
在餐桌忙碌的花輕舞笑道:“葉夫人,他有什麼雄心壯志,他跟我說過,他最大願望就是良田千畝,家財萬貫,妻妾成羣,身邊跟着一大幫小弟,有空沒空可以上街調戲良家婦女,所以你以後想他直接打電話,不用擔心他的事業。”
葉輝煌和傭人他們聞言都笑了起來。
葉子軒手指點着花輕舞:“花姑娘,你的,大大的幹活。”
花輕舞微微鞠躬:“嗨,挖卡達瓦!”
秦夕顏伸手整理兒子的衣領,眼裡有一股溫柔:“花醫生這麼好的女子,你要好好珍惜,別老叫人家花姑娘,我告訴你,我可是把她當女兒當兒媳看的。”接着話鋒一轉:“行了,我先跟花醫生忙碌晚餐,你在這裡跟你爸聊一會。”
“天龍,坐。”
在秦夕顏轉身去廚房幫忙時,葉輝煌揮手讓葉子軒坐了下來,隨後親自拿起面前茶壺,給兒子倒了一杯茶,速度之快不容後者拒絕,葉輝煌把杯子推到兒子面前一笑:“你媽看上花醫生了,我也感覺這孩子不錯,要不你就從了吧?”
葉子軒差點把剛喝入嘴裡的茶水噴出來,隨後咳嗽兩聲看着父親開口:“爸,別亂說,第一,我有女朋友了,不是敷衍,改天我會帶她回來吃飯,第二,我不是花姑娘心中的白馬王子。”他指指自己和花輕舞:“我跟她就是哥們。”
“每次見面都是火星撞地球,真呆在一起,估計每天都要開戰。”
葉輝煌眯起眼睛一笑:“真的?”
葉子軒重重的點頭:“真的,如有撒謊,讓我爹上洗手間沒紙。”
這次輪到葉輝煌差點噴出茶水,他微微挺直修長身軀,沒好氣的看着葉子軒:“你小子,還夠毒啊,拿你爹開玩笑,沒點規矩,當初真應該把你射在、、”話到一半,他馬上閉嘴,還瞄了一眼廚房方向,如被妻子聽到,估計要被抽。
隨後他又開懷大笑了起來,眼裡蘊含一抹淚花,以爲十三年的分別,父親之間的感情多少會生疏,尷尬隔閡,如今,葉輝煌感覺很溫馨,很融洽,看來血終究濃於水,他手指點着葉子軒笑道:“行,你跟花醫生的事,老爸不摻和。”
“只要別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
在葉子軒點點頭時,葉輝煌輕聲一句:“天龍,你很好。”他莫名其妙擠出這幾個字,隨後目光溫和看着兒子:“十三年前,父母對不起你,欠你一命,欠你一個童年,十三年後,你認祖歸宗,卻沒有帶着十三年的悲慼要求彌補。”
葉輝煌伸手握着葉子軒的手掌,眼裡閃爍一抹光芒:“沒有怨恨,沒有訴苦,沒有要求,你有葉家子侄的身份,卻從沒跟葉家要一分資源,只靠自己的雙手一點點積攢資本,兒子,你真的很好,換成父親在你這個位置,我做不到。”
“你有最直接出人頭地的方式,可是你卻選擇最難走的路。”
葉子軒反手一握,給父親一陣溫暖,臉上笑容依然溫潤:“我選的路,確實最難走,可也是最輕鬆,最沒有壓力的一條路,不用讓自己揪心揪肺,也不用讓你和母親煎熬,更不用讓爺爺痛心,我苦一點,累一點,又有什麼所謂呢?”
在葉輝煌臉上涌現一絲愧疚時,葉子軒又補充上一句:“而且這也是我現在最有利的一條路,我的矛頭放在外面,雖然困難重重,但還有葉家有意無意的支持,大伯他們也會伸手一把,如果我的矛頭放在葉家,那我真是內憂外患。”
“這十三年,葉家欠我,但我同樣對葉家沒有貢獻,這時跟葉家人爭資源,沒有幾個人會心服口服。”
葉子軒顯然早就衡量過一切:“很多人都以爲我會走攮外必先安內的路,我卻偏偏反而道而行之,不僅可以最大限度減少壓力,還能最大程度獲取葉家支持,待我把外面的江山打下,有底蘊,有貢獻,再跟堂哥他們論功行賞不遲。”
葉輝煌一怔,隨後嘆道:“你想得很遠,看來我這個做父親的,低估你的雄心了。”接着又輕聲問道:“你決定走黑道這條路?這條路,風險很大,困難最多,最重要一點,黑道向來不爲朝堂放在眼裡,撐死就是維護穩定的工具。”
“葉宮就是玩得再順溜,也難於坐到檯面上。”
葉輝煌不忘記提醒葉子軒:“一個宋思妃就能隨意踩滅一個黑幫。”
葉子軒淡淡一笑:“華國黑道之所以不入政府法眼,是因爲它們主事人幾乎都出身草根,包括青門、龍莊和洪幫三大巨頭,他們是幾大家族扶持起來的傀儡,對官方始終有一股敬畏,他們身份決定了官方態度,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官方要他們活,就活,要他們死,就會死,官方不開心了,隨時可以更換洗牌。”
在葉輝煌豎起耳朵聆聽時,葉子軒補充上一句:“只要不牽涉根本利益,哪個有點能耐官員需要政績或者看不順眼,把黑幫踩了,也就踩了,黑幫的背後勢力頂多吼叫幾句,要回損失的利益也就罷手,不會有人在意被踐踏的黑幫。”
“再加上華國有太多黑幫,背後有太多實力摻雜,所以它上不得檯面。”
葉輝煌點點頭:“正是華國黑道的局面,扶之,用之,殺之,周而復始,可用,但不大用,重用。”
葉子軒微微挺直身軀,望着父親一字一句開口:“但是,如果我把這些勢力全部扭成一股繩,讓整個華國黑道只有葉天龍一個聲音,那還會有誰膽敢踐踏葉宮?葉家不倒,葉天龍不死,別說一個宋思妃,十個宋思妃也踩不下葉宮。”
葉輝煌眼睛閃爍一抹光芒,這倒是一個事實,如果葉天龍真成爲黑道霸主,有葉家這層紅色保護衣,誰要動葉宮都要掂量葉家的存在,更不可能想用就用,想殺就殺,只要做事不過分,不觸碰國家底線,它就會跟着兒子強大的存活。
只是他沉思一會後,輕輕搖頭:“天龍,你的想法很不錯,我也相信,真到那個地步,沒有人會看不起葉宮,更不會不給你面子踐踏葉宮,只是黑道過於強大,中央絕對不會允許,對於當政者來說,三幫鼎力,遠比一宮獨大要好。”
他看着兒子反問一句:“天龍,換成你是執政者,你會讓黑道一個聲音?”
葉子軒似乎早料到這個話題,聲音一如既往堅定:“那要看這個聲音是誰,值不值得信任,如果我是一號,父親是黑道諸侯,我肯定會讓你成爲黑道唯一的聲音,因爲我相信你,肯定你,你一統黑道只是想要秩序更好華國更穩定。”
“我當然相信你,可是上面未必會相信你。”
聽到兒子這些話,葉輝煌苦笑一聲:“對他們來說,一盤散沙更有利於華國穩定。”
葉子軒身軀變得筆挺,目光炯炯:“上面態度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母親,還有葉家信任我,我還年輕,只要你們相信我不會讓葉家丟臉,我對這個國家的忠誠,那麼華國黑道就會穩定三十年以上,這於我於國家都是好事。”
“我成爲隻手遮天的人物,葉家歷史地位隨之更穩固,國家也因此少掉無數罪案,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爲。”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葉子軒的語氣有着從來沒有過的滄桑語氣,他向父親灌輸着自己思想,“我相信這裡有一個平衡點,只要當政者有一個曠達胸襟和高超駕馭能力,就有可能找到這個雙方利益的平衡點。”他走到葉輝煌的背後,從後面抱住父親肩膀:
“爸,你不要急着做決定,或許可以把我的想法,跟一號首長說一說。”
在葉輝煌目光凝聚的時候,葉子軒石破天驚吐出一句:
“唐雲天沒有完成他的任務,我來。”
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葉輝煌,忽然身軀一震流露無盡震驚,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兒子窺探到金字塔尖那位的內心。
他擡頭,看着那雙清亮的眼睛:“天龍,一統黑道,就是你人生最終目標?”
葉子軒目光平靜:“宮旗之下,莫非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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