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
卓瑪辦公室的要員,宋伯仁臨死前給出的疑兇!
如果沒有宋伯仁當初跟葉子軒的密談,葉子軒心裡就不會留下猜忌的種子,也就不會讓白秋畫竭盡全力搜尋扎西和衛戰國資料,相比宋伯仁橫死帶來的利益,葉子軒更想知道真相,所以他對扎西可謂相當熟悉,哪怕找到的資料有限。
因此扎西走入大廳的時候,葉子軒第一眼就認出來了,跟資料上的扎西九成相似,最重要的是,他是燕戰雄從藏區救回來的,是從獅山據點中出來的,還爲燕戰雄剷除內線官員立過功勞,太多的巧合和背景,讓葉子軒喝出扎西兩字。
正如他所料,這一記喝斥起了作用,讓扎西本能地亂了心神,也讓扎西嗅到了危險。
扎西像是兔子一樣轉身就跑,在這東北地方,能夠喊出自己的本名,已經讓他心神一驚,再見到站出來的是葉子軒,他就知道大事不好,所以不再存有渾水摸魚的念想,轉身想要求得一條生路,這一跑,也就證實葉子軒推測是正確。
“攔住他!”
見到扎西一改唯唯諾諾的氣勢,像是一陣風一樣旋出大廳,燕戰雄臉上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這旺姆肯定有問題,不然不會被葉子軒一喝就跑,於是身軀猛地一挺,向數十名親信發出指令,還不忘記提醒一句:“我要活口!”
聽到這話,數十人馬上拔出軍刀,向逃竄的扎西追過去,同時拿起對講機向外面衛兵知會,還沒等他們衝出門口,一道人影直接從窗口跳出,燕戰雄側頭望過去,正是葉子軒,後者動作敏捷的竄到外面,鎖定扎西方向迅速追了過去。
燕戰雄暗歎一聲:還真是能帥能將的真龍啊。
“九皋!”
在外面圍堵扎西的時候,對手下和葉子軒有着信心的燕戰雄,看着空蕩的大廳,忽然沉聲喝道,隨着這個喝叫發出,側邊一扇木門,彷彿被一陣風吹開,插着的一根巨大門栓腐朽般斷折,一個黑衣男子已無聲的站在了燕戰雄的身側。
這個黑衣男子,三十歲左右的年齡,身材壯實修長,長着一個鷹鉤鼻,雙目似鷹隼般銳利,但薄薄的嘴脣更給人一種冷酷無情的印象,這人叫燕九皋,也是燕氏門閥的子弟,屬於燕戰雄這一脈的,從小習練武道,對燕戰雄忠心耿耿。
對於燕九皋的身手如何,倒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爲沒有人見過他出手,見過的,都已經死了。
葉天蕩來東北行宮度假時,不止一次以切磋之名,找燕家高手比武較量,但燕九皋從來都是避而不戰,不過在很多人心中,都把燕九皋放在了絕頂高手的行列中,因爲他經常出現的毫無聲息,能不被人所知靠近,本事自然不會太小。
在燕九皋微微鞠躬的時候,只聽燕戰雄森冷的哼道:“九皋,領幾個人,到藏區去。”
“把給旺姆資料的人,跟他有牽扯的人,全部給我斬殺、、、”
燕九皋點點頭,隨後退入暗中消失。
在感覺自己被戲弄的燕戰雄下達格殺令時,葉子軒正帶着數十名殺氣騰騰的華軍,散開向後山懸崖跑去的扎西追去,扎西身手是否厲害還不知道,但跑路卻比得上世界冠軍,無論是花叢、石頭、假山、圍牆,對他來說都跟平地一樣。
這傢伙放去玩跑酷運動,或者百米跨欄,肯定能拿世界前三,跑得實在太快,太猛了,期間有人對着他的小腿開出三槍,結果都被他兔子一樣跳了出去,葉子軒雖然牢牢鎖定他的身影,但對環境很不熟悉,一時要追上還是有點困難。
“嗖!”
前方兩名華軍從一條小道現身,想要擡起槍械威懾扎西,卻見扎西腳步一挪,身子硬生生從他們眼中消失,再度搜尋卻見他已經靠近,直接撞翻兩人衝了過去,接着一個蛇形路線,避開兩名華軍射向腿腳的子彈,身形靈活宛如泥鰍。
扎西衝出數百米,餘光掃到一個紅點晃過,沒有絲毫猶豫,毫無徵兆向側撲了出去,幾乎是剛剛離開原地,一顆狙擊子彈就打在他腳後跟,生出一個深深的彈孔,扎西一骨碌翻起來,身子一彎,向前方竄出,恰好撞在一個華軍懷中。
“砰!”
一聲悶響,被撞中的華軍連人帶刀摔翻在地,沒有嚴重受傷,但全身疼痛的難於起身,側頭望去,扎西已翻了出去。
“砰!”
扎西剛剛穩住身子的時候,一名燕氏副官衝了過來,一腿狠狠踹向扎西腹部,有着軍人的蠻橫,扎西沒有躲避,雙手一疊,橫在腹部前面,一聲悶響,軍靴踹在扎西的掌心,只是沒有燕氏副官想要的骨頭筋裂效果,更多是一觸即分。
扎西嘴角牽動了兩下,兩隻腳掌頃刻離地,身子像是拉高的風箏一樣騰空。
“撲!”
只是還沒等燕氏副官貼近再下一城,扎西一扯頭頂的樹枝,腰部一扭蕩了出去,像是流星一樣拉開十多米距離。
副官臉色微變,知道自己上當了,不由暗呼這傢伙太棘手,可惜又不能亂槍打死,當下只能拿起對講機彙報行蹤。
“媽的!這小子屬狗啊,這麼能跑?”
“何止屬狗,還是兔子,十幾槍都沒打中。”
“如果不是要活口,真想機槍突突了他。”
“沒事,後山就一條路,上到山頂就沒路了,除非他長了翅膀,不然只能跳入萬丈深淵。”
在葉子軒眯起眼睛盯着扎西背影時,數十名華軍開始放慢速度,除了上山的道路漸漸難走外,還有就是扼守各個出入口,不給扎西返身跑掉的機會,他們對附近地形都很熟,清楚後山是一條絕路,只要封住了路口,扎西根本跑不了。
五分鐘後,衝到山頂的扎西大口大口喘息,見到旁邊有一個山泉水池,馬上衝了過去,大口大口喝着泉水,水中有絲絲甜意和淡淡的腥氣,那是血的味道,扎西很是喜歡這種味道,又喝了兩口,然後就想向早佈置好的隱秘繩索走去。
他提前放了一根很長很長的繩索,另端有一大袋食物,足夠他在懸崖石壁,跟張無忌奇遇一樣活幾天。
但他很快眉頭一皺,心靈間驚兆忽現。
扎西站起身來,嘴角的水珠紛撒而落,他的眼神卻比那水珠還要晶瑩通透,他望向坎坷不平的來路。
一人現身。
扎西看着葉子軒,靜靜地呆了半晌,然後垂下頭,緩緩苦笑:
“來的真是快啊,很好,我今日總算證實,葉少確實是一個人物,這條命輸得心服口服。”
他語聲說得那麼平淡,就像方纔證實的,只不過是場輸贏不大的賭博而已,任何人也聽不出他將生命投在這賭博中。
“其實我來了一會,一直看着你,想看看你有沒有同伴呢。”
葉子軒嘆了一口氣:“你雖已輸了,但無論如何,你的確輸得很有風度。”
扎西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我若逃出去了,會更有風度的,只可惜這件事已永遠沒有機會證實了,是麼?”
葉子軒輕輕點頭:“不錯,你沒有逃走的機會。”
扎西悠然一笑:“作爲一個勝利者,你的風度的確也不錯,但只怕你習慣了勝利,將來承受不起失敗。”
葉子軒沉聲回道:“一個人若站在對的這一邊,就永遠不會失敗的。”
扎西一愣,隨即點點頭:“有點道理。”
葉子軒揹負着雙手,緩緩向扎西靠過來,臉上一如既往的恬淡:“兩天時間,你把附近地形摸得爛熟於心,不然你也無法逃出圍追,只是你都熟悉地形了,那就該知道,這是九死一生的路,上來了,除了束手就縛,沒有別路可走。”
“哪怕你提前有所準備,你也難於在山林存活三天。”
扎西臉上沒有慌亂,只是咳嗽一聲:“葉少是聰明人,對我這小角色都瞭解,怎麼說糊塗話?這確實是一條九死一生的路,可相比其餘路來說,它起碼可以讓我多一絲生機,多喘息一會。”他還捧起泉水喝一口:“還能喝口泉水。”
“這倒也是。”
葉子軒點點頭:“萬丈深淵跳下去,還是有萬分之一的活命機會,從其餘道路逃竄,結果要麼被抓,要麼被打死。”
“我現在才明白,什麼叫天算不如人算。”
扎西臉上無盡苦楚:“沒想到葉少也來了東北大營,更沒想到葉少會認識扎西。”
“看來很多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也證明宋伯仁臨死的話,很大部分是真實的。”
葉子軒沒有逼迫對方,保持着溫和笑容開口:“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要泄露我身份?還嫁禍給卓瑪他們?”
“你是不是爲衛戰國賣命?”
扎西臉上沒有半點波瀾,看着葉子軒堅定回道:“衛少可敬,但還不足於扎西效力。”
“如果我說是爲了理想,葉少會不會覺得我假大空?”
葉子軒輕輕搖頭:“爲了理想?爲了理想,你就要致我這無辜於死地?爲了理想,你就要唆使獅山殺手殺燕司令?”
扎西淡淡出聲:“如果我沒泄露葉少身份,宋伯仁跟卓瑪怎麼會死?他們在藏區犯下的罪行怎會大白天下?骷髏牆又怎會爲人所知?如果我沒有唆使獅山殺手襲擊燕司令,他們在藏區的據點又怎會被搗毀?又怎會揪出包庇的官員?”
葉子軒目光平和:“看來,我還要讚譽你功勞不小啊。”
“不敢。”
扎西挺直瘦小的身軀,像是一挺長槍,屹立在懸崖邊緣:“我只是想告訴葉少,哪一個理想實現不犧牲一些人?”
他手指點一點自己胸口:
“比如燕司令,比如葉少,比如衛少、、、也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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