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葉子軒走入阮破虜的房裡,並沒有看到後者安分的躺着,而是一臉落寞地跪在地上,面對金三角方向擺着染血的匕首,似乎是告慰昨晚戰死的十五名兄弟,葉子軒走了過去,輕輕一拍他肩膀:“別跪着了,回牀上躺着。”
“不然傷口又要全部崩裂,到時就浪費我昨晚的苦心。”
阮破虜輕輕咳嗽一聲,或許是殺掉了蛟龍跟大冢,他臉上的憤怒少和恨意了很多,再也不復激怒的獅子一樣綻放着殺意,他側頭望着葉子軒苦笑:“謝謝葉少關心,我也想好好躺着養傷,可一躺下去,我就不由自主想起死去的人。”
“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對不住他們,十個蛟龍和大冢也無比相比。”
葉子軒把他扶起來送到牀邊,按着他做在邊緣嘆道:“養好傷,恢復元氣,纔是你要做的事情,其餘東西都不重要,不要再多想了,想得越多,心情就越壓抑,越壓力,情緒就不理智,對你絕沒好吃,不要辜負我援手的一番心意。”
阮破虜輕輕點頭:“好,我會盡量穩住自己情緒,不讓自己傷勢再惡化。”
接着他眼裡閃爍一抹光芒:“葉少,你先後兩次救了我,還把大冢和蛟龍交給我手刃,我欠你太多太多,這些恩情,我一定會報答,回到金三角,等我手刃了金田八,一定說服金夫人,讓你成爲金家合夥人,代理華國這一片市場。”
“這可是每年數百億利潤進賬,葉宮一定會引起再上一個臺階。”
聽了阮破虜的這番話,葉子軒再次擡頭,仔細的打量了阮破虜一眼,看得出後者的真誠,也相信阮破虜會竭盡全力,只是葉子軒臉上沒有太多波瀾:“謝謝你的回報,只是救你純粹是一個意外,也是舉手之勞,所以不用太放心上。”
阮破虜微微一怔,隨即低聲問道:“葉少莫非嫌少?”
“毒品利潤很大,只是我沒多少興趣。”
葉子軒神情就像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並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雖然我跟葉宮走的是黑道之路,但這個民族對毒品從來都是深惡痛絕,因爲當年就是鴉片垮了國門,所以我內心是很抗拒毒品在華國流通。”
他低頭喝着茶水道:“你給我一百噸,一千噸,掌控華國毒品市場,或許可以賺得跟豬頭一樣,新一代毒品大亨,但我絕對不會開心,因此這回報對我沒什麼意義,如果你真想要感謝我的話,等你傷好了,請我吃頓飯喝頓酒就行。”
“吃飯喝酒是必須的,只是這就算回報,那對不起葉少恩情,也顯得破虜命賤了。”
阮破虜望着葉子軒苦笑一聲:“葉少還真是特別。”換成其餘實力,早就激動不已了,把十幾億人口的毒品市場交給葉子軒代理,那等於是送了一座金礦,可沒想到葉子軒卻不爲所動,這讓阮破虜驚訝之餘,葉讓他生出了一抹敬重。
葉子軒拿過一個杯子,給阮破虜倒了一杯溫水,隨後蘊含一抹深意開口:“拒絕你的回報,除了不想禍害華國民衆之外,還有就是,你現在開的都是空頭支票,根本難於兌現,別說是華國大市場,就是小小的橫店,你也做不了主。”
阮破虜身軀一震:“你什麼意思?”
葉子軒微微前傾自己的身軀,神情平淡的說道:“這不怪你,昨晚昏迷到早上,醒來又忙着殺掉大冢和蛟龍,接着又是祭祀死去兄弟,沒有時間跟金三角聯繫,半小時前,我接到一個消息,在金三角的貪狼營,發生了小規模叛亂。”
在阮破虜目光下意識變得凌厲時,葉子軒又補充上一句:“一羣士兵對前去視察的金夫人下手,結果被金田八發現端倪來了一個反圍殺,雙方都死了不少人,還關押了一批人,據說大部分死的人,和被關押的人,都是貪狼營將士。”
“什麼?”
這個忽如其來的消息,顯然大大出乎了阮破虜的意料,他的臉一下子變成雪白,高大身軀搖晃了兩下,差一點就從牀上摔了下來,他喃喃自語:“貪狼營將士?謀反?死?關押?金田八,你這個混蛋,無恥小人、、、、你太卑鄙了、、、”
貪狼營正是他所在營地,那些將士也算是他的人。
葉子軒沒有半點停歇:“還有,金三角懸賞一千萬,說一天一夜都聯繫不上你,你跟十五名兄弟全都人間蒸發,金三角判斷你們私吞了一百公斤的貨,跑去世界角落過逍遙日子了,所以金三角下令,黑白兩道都可以對你得而誅之。”
“懸賞?一千萬?金三角怎可以這樣對我?金夫人怎可以不相信我?”
在片刻失神之後,阮破虜猛然擡頭看向葉子軒,此刻,他雙目已然血紅,臉色是比剛纔的兇狠,更加可怕的猙獰:“葉少,飯可以亂吃,話可是不能亂說的,你這個消息是怎麼來的?你又如何能證明,你說的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呢?”
“雄鷹子弟遍及天下,區區金三角有探子,有什麼稀奇?”
葉子軒坦然迎接着對方的目光,一副千真萬確的態勢:“這個消息,是剛剛反饋回來,三名雄鷹子弟先後證實,整個金三角防區不僅提高警戒,還四處追尋幾名貪狼營骨幹,當然,我無法直觀向你證明消息的真僞,你也可以不信。”
“只是聽說被殺的人中,有一個人叫黑牛,被關押的人中,有一個叫頌猜、、”
“黑牛?!頌猜?!”
阮破虜聞言身軀一震,目光森冷的看着葉子軒,渾身上下都流露着肌肉緊張感,屬於那種,隨時都有可能發出致命攻擊的狀態,接着握緊拳頭長嘆一聲:“此仇不報非君子,金田八,你這個王八蛋,敢殺我兄弟,我把你千刀萬剮。”
葉子軒淡淡出聲:“此刻,金三角已許出不許進,別說將來回報我的恩情,就是安然回去也困難重重,這也是我早上跟你說的,回不去了,金田八既然下定決心要幹掉你,還丟出一百公斤白粉的酬勞,哪可能讓你安然回去金三角?”
阮破虜微微閉眼,有着說不出的悲憤,只是他臉色蒼白,但手指依然修長而穩定,沒有絲毫顫抖。
這個阮破虜確實不是一般的人啊!
在葉子軒的欣賞之中,阮破虜忽然睜開眼睛,擠出一句:“葉少,我希望能夠藉助你的手,你的能力,幫我殺回金三角剷除金田八,只要殺掉畜生爲死去兄弟報仇,我可以保證,金三角的白粉,金三角的路,對葉少永遠暢通無阻。”
阮破虜誓言一般的說道,以他的性格,每一個字,都重如千金:“你不願意在華國銷售白粉,那就不在華國銷售,金三角也願意配合葉少封閉這個市場,讓華國吸毒人員大幅度下降,你可以去東瀛、去南韓、紐約,去世界其餘各國銷售。”
“我可以保證,金三角每年產出的八成白粉,全部交給葉宮去代理銷售。”
阮破虜看着葉子軒開口:“只要葉少能幫我殺了金田八,阮破虜用人格和性命擔保說過的話。”
“如果葉少需要,我還可以白紙黑字。”
這絕對是一塊無數勢力夢寐以求的肥肉,但讓阮破虜想不到的是,這個能給葉宮帶來巨大利益的條件,不僅沒有換來葉子軒的高興和熾熱,相反是葉子軒一臉搖頭的失望,阮破虜咬着嘴沉默了,他看着葉子軒,等待着後者開出價碼。
他現在沒有選擇,只能依靠葉子軒了。
“殺金田八,絕對不是難事。”
葉子軒看着阮破虜淡淡出聲:“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連你都看不起的男寵能夠興風作浪,把金三角搞得烏煙瘴氣,還差一點要了你的命,你覺得是他本身實力所爲?還是他背後那人賦予的權力所致?殺了他,又有什麼太大作用?”
“你也問問自己內心,這算真正的報仇嗎?”
葉子軒的言語保持着一股犀利:“而且就算殺了金田八,你覺得事情就解決了嗎?你就能回到過去掌控一切嗎?你就能說服金夫人給葉宮大開綠燈嗎?你算什麼?你怎麼能保證金夫人不對你發火?怎能保證她不殺掉你祭祀金田八?”
他點出一個關鍵:“阮破虜,你不要太高看自己。”
“你看不到事情本質,擺不正自己位置,我派再多的人,給你太多資源,跟着你去金三角也只是炮灰。”
在阮破虜呼吸微微變粗時,葉子軒很不客氣拋出一句:“我怎可能讓兄弟們做沒有意義的事?”
“你的傷,要養些日子,這段時間,你想一想我的話,看看是不是有道理,是不是比你這鴕鳥想的長遠。”
“想清楚了,再來找我,真讓我感覺到你想通了,我不介意雙方合作。”
他一按對方的肩膀,隨後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但我要的是阮破虜的金三角,而不是金夫人的金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