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是不會死的！
夏雨雪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牀單上的花紋，其實腦中一片空白，什麼思想都沒有了。
阿泰還那麼年輕，他才三十五歲，他怎麼會死呢？
夏雨雪臉上的笑容越發慘白起來，哽咽着說道：“前天阿泰還告訴我，他的女兒快過週歲生日了，他還說以後要讓女兒跟我學跳舞，成爲全世界最厲害的舞蹈演員。他的女兒還沒長大，他怎麼會死呢？”
眼淚不爭氣地從那張笑臉上滑落，打溼了牀單上的花紋。
林楓心疼地坐在牀沿上，伸手輕輕地摸着她的頭，安慰道：“阿泰的家人，我們一定會好好安置的。他的女兒，一定會認真地跟着你學跳舞，將來也一定會成爲世界上最棒的舞蹈演員。”
“不！他的家人一定恨死我了！如果不是因爲我，阿泰根本就不會死！他是爲了救我才死的！還有阿火，阿火現在都還沒脫離危險，如果阿火也撐不過去，我就害死了兩個人，害死了兩個家庭！”
夏雨雪忍不住嚎哭起來：“我當初就應該聽顧云溪的話，我應該留在外面的，我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要害別人？我早就應該是個死人了，如果我死在六年前，今天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阿泰不會死，阿火不會受傷，詩琪也不會躺在醫院裡。一切都是因爲我！”
“小雪，這不怪你，這些事情怎麼能怪到你的身上呢？殺人的是夏魚兒，這一切都是夏魚兒的錯！你沒有罪，何必要把一切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何必要用夏魚兒的錯誤來折磨你自己？”
林楓現在算是徹底明白蕭白皓的意思了，夏雨雪竟然把一切的原因都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怎麼可以？
我的妹妹是天使，她是沒有錯的！
林楓瞬間就怒了。
夏魚兒，你這個賤女人！不但千方百計地想要害死我妹妹，現在還害的她有心裡陰影了！
夏雨雪堅定地說道：“我要去看看阿火，然後爲阿泰送行。”
“不可以！”
這種時候怎麼能出門？
夏魚兒已經瘋了！
“你放心好了，阿泰和阿火的家裡肯定不會受委屈的。”
這一點，林楓還是可以保證的。
雖然阿泰死了，阿火也受了重傷。可是他們的家人會得到鉅額的賠償，足夠他們花幾輩子的了。
夏雨雪用一種冷酷的眼神看着林楓道：“你是不是覺得，有錢就行了？”
“我知道，再多的錢也換不回阿泰的命。錢只是我們力所能及可以做到的賠償，阿泰那麼拼命，也是爲了讓他的家人過上最好的生活。小雪，你不要再自責了。這本來就是夏魚兒搞出來的事情，而且阿泰和阿火當初選擇這份工作的時候，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他們和他們的家人，有這個心理準備的。”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林楓知道，阿泰的家人其實早就做好了用他的命來換錢的準備。
當初他們踏出這一步，走到蕭白皓的身邊時，命就已經不屬於他們自己了。
今天的這一切，早就已經註定了。
就算是他自己，當年站在蕭白皓身邊的時候，也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見他態度堅決，夏雨雪只得放軟了自己的態度，柔聲懇求道：“我就偷偷地去看一眼好嗎？我會乖乖地喬裝打扮，保證不會讓人認出來的。”
林楓嘆了口氣道：“阿泰的葬禮在三天後，到時候我想辦法帶你去。”
“可是我也想去看看阿火。”
夏雨雪合掌向他拜託道：“我保證乖乖的，不會讓別人認出來。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會好好地化妝，連蕭白皓都認不出我來。”
其實林楓知道，就算自己不答應，夏雨雪也一定會想辦法偷偷出門的。
於是讓她獨自出門，倒不如陪着她一起，這樣還能安全些。
鬼知道那個夏魚兒躲在什麼地方醞釀着下一波的計劃。
夏雨雪從牀上爬起來，開始坐在鏡子前化妝，嘴上問道：“那兩個開車的司機怎麼樣了？”
林楓揉了揉眉心，答道：“蕭白皓電話裡說，他們兩個傷的很重，能不能醒還不一定。”
“爲什麼？他們不是跳車了嗎？”
“落地的時候姿勢不對，撞到腦袋了。”
對於這一點，林楓也是無語。
如果他們兩個乖乖地坐在車裡的話，說不定還不會傷的這麼重。
夏雨雪手上的動作停了一停，問道：“這樣的話，是不是就問不出什麼消息了？”
“是，畢竟他們兩個現在就跟死人沒差別。沒有人可以撬開死人的嘴……”
夏雨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阿泰身上的致命傷是什麼？”
“肋骨斷裂，然後扎破了他的內臟和大動脈……”
頓了頓，林楓又道：“大動脈破損之後，人很快就會死亡。所以……阿泰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折磨。”
換句話說，他死的很快。
夏雨雪垂下了眼睛，對於很多纏綿病榻的人來說，他們或許會祈求自己能夠死的快一點。
可是阿泰……
寧願他多受一些折磨而活着，哪怕植物人也好，至少可以給人留一線希望。
人死了，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阿火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也是頭部受傷，被車撞飛之後砸在了路面上，不過他的情況要好一些，不是後腦着地。”
或許，這已經算是好消息了吧。
夏雨雪不再問什麼，簡直是越問越糟心。
她動作很快卻又很仔細地給自己的臉部、脖子以及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打上了黑粉，給自己化了一個男人的妝。等到她束好胸部，戴好假髮站在林楓的面前時，活脫脫一個少年郎。
“我看起來像男孩子嗎？”
夏雨雪隨即解釋了一下：“以前經常化妝成男人，爲編舞找感覺。”
林楓機械地點了點頭。
化妝果然是一門邪術。
林楓知道現在不是感嘆這個的時候，在心裡默默地點了個贊，然後強裝鎮定地帶着夏雨雪去看望阿火。
他表示自己情緒很平穩，纔沒有感到震驚什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