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術室出來,蘇言已經體力不支,臉‘色’蒼白得彷彿隨時可以倒下去,然而他卻依舊堅定地站着。
護士將他額頭上的冷汗擦拭乾淨,蘇言走出手術室,看到等候在外面的歐慕瑄,臉上‘露’出一抹疲憊的鄙視,這個傢伙居然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不告訴他,這筆賬,他先記着!
“小澤沒事了,身上的傷口比較多,暫時不能動,”蘇言白了歐慕瑄一眼,“我累了,先回去休息,改天再跟你算賬!”
蘇言看到歐慕瑄的嘴在一張一合,但是他說了什麼,蘇言卻完全聽不到,大腦幾乎處於停滯的狀態,僅憑着一時的毅力往前走。
前方是一片黑暗,彷彿雙腳踩進了無底的深淵……
等蘇言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在病‘牀’上躺着了,身邊,是顧佳濘擔憂的臉。
“老婆,我還活着!”蘇言虛弱地笑了笑。
他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需要靜養,兩臺手術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所以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此刻,身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手術過程中,傷口已經裂開了,他能想象到,當顧佳濘解開他的衣服,看到他猙獰的傷口時,是怎樣的心疼和擔憂。
“我是醫生,我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蘇言繼續安慰。
顧佳濘握住他的手,“醫生,假如一個人被控制了心智,你有辦法解開麼?”
“應該有,”蘇言點了點頭,“如果是用催眠控制的,那麼就一點也不難,如果是‘藥’物的話,要‘花’一些時間。”說完,蘇言疑‘惑’地看着顧佳濘,“爲什麼問這個?”
“沒什麼,隨便問問。”顧佳濘爲蘇言蓋了蓋身上的被子,他的身體這麼虛弱,諾諾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比較好吧?
歐慕瑄已經在尋找了,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諾諾一定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你休息吧,沒事就不要醒過來!”
“……”這是什麼話?這是要他長睡不醒的意思麼?
看着顧佳濘緊皺的眉頭,蘇言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了,“哦,對了,諾諾呢?”
“……”顧佳濘猛然緊張。
“小澤受傷了,沫沫也受傷了,昕昕都在醫院,那麼諾諾在哪裡?我好像都沒有見過她?”是沒有見到她吧?他媽呢兩家人都在醫院,以諾諾對歐逸澤的關心,她不可能不來醫院吧?
“……諾諾……”顧佳濘低頭,“諾諾當然是在陪着小澤啊,你以爲你這個父親有老公重要麼?”
蘇言想了想,也是,小澤的傷那麼重,諾諾一定擔心死了,反正蘇言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女’兒不來看他也是正常的,雖然有點失落,但是隻要‘女’兒開心就好。
身體很累,蘇言覺得自己似乎少考慮了什麼事情,只是還沒有想好,身體便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病房裡,歐慕瑄在陪着葉芊沫,此刻,他除了自責,更多的,是心疼!
爲什麼他的丫頭總是一再的收到傷害?爲什麼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始終無法保護她的周全,爲什麼他會這麼無能,爲什麼能力會這麼有限?
服裝展就要開始了,而她傷的是右手,但是以她倔強的個‘性’,一定會參加服裝展的,到時候,她又會爲難自己了吧?
歐慕瑄低頭,將臉埋在雙手之間,他真的很沒用啊,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天亮的時候,葉芊沫終於睜開眼睛,然而只是這麼靜靜地睜着眼睛,這麼靜靜地看着天‘花’板,眸子裡滿是疑‘惑’和驚愕,似乎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丫頭?”歐慕瑄小心翼翼地喊着她的名字。
聽到聲音,葉芊沫疑‘惑’地轉過頭,看着眼前這個絕美的男子,“……你……誰?”
“……”這句話,像是一杯滾燙的咖啡,突然這麼毫無防備地潑在了歐慕瑄的心上,除了灼熱的疼痛,猝不及防的驚愕之外,還有無法言明的疼痛。
“……我……在……哪……裡……”她的話,很本笨拙,似乎帶着說得很吃力。
歐慕瑄想起來,護士說,她可能會出現失語或者失憶的症狀,但這些都是暫時的,慢慢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歐慕瑄送了一口氣,探過身體。
“我叫歐慕瑄,是你的丈夫,”歐慕瑄認真地說着,“你叫葉芊沫,是我的妻子,我們有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我們的家庭很幸福。”
說這些話的時候,歐慕瑄的眼中凝聚着一些‘潮’霧,‘脣’角帶着一絲恍惚的笑意,這樣的表情,讓葉芊沫的心一陣‘抽’疼,伸出左手,輕撫着他的臉。
“……我……想……睡……覺……”葉芊沫吃力地表達着。
“好,”歐慕瑄輕笑着,爲她蓋好被子,“睡吧,好好的休息!”
他的笑意,明明帶着心疼,明明帶着傷心,她明明傷了他的心,但是他卻一點也不介意,這樣的歐慕瑄,讓葉芊沫無法面對。
於是,緊緊地閉着眼眼睛,可是眼淚,卻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滑了下來。
歐慕瑄看着她不斷滑落的眼淚,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真的難爲他的丫頭了,拿起一旁的紙巾,擦掉她眼中的眼淚,輕輕的附在她耳邊。
“傻丫頭,不用考慮我的感受,能看到你平安,對我來說,已經是最開心的事情了,不要想太多,安心養好自己的身體,嗯?”
葉芊沫咬緊下‘脣’,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要裝作不認識他的,她只是不想讓大家知道諾諾的事情。
諾諾是無辜的,他的心智被人控制了,所以做出這樣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情,所以這件事,她不怪她,但是萬一佳濘和蘇言知道了,一定會很內疚的。
所以,她假裝失憶,假裝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這樣,就可以保護諾諾了吧?
然而葉芊沫突然想到一件事,猛然睜開眼睛,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她失憶了,而且說話也不太流利,該怎麼問歐慕瑄關於小澤的事情?
小澤受了那麼嚴重的傷,現在怎麼樣了?但是這些疑問,她該怎麼表達?按理說,她應該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兒子叫歐逸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