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護士長急怒之下,說不出話來,猛然推開衆人,奪路而去。
“你占人家便宜!”張靈音短暫失神之後,怒氣涌了上來,用力掙脫開保安的束縛,衝到袁水問面前,揚起皓腕,重重地打在他的另一側臉上。
“我也是受害者,是無辜的啊。”袁水問莫名其妙的中了兩巴掌,內心委屈到了極點,他要是真佔到便宜挨兩巴掌也就認了,可現實情況不是這樣啊。
“何晴你這是怎麼了?”
何護士又羞又惱,埋頭往外衝,卻冷不防的與剛要進門的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
“歐陽院長,我不是故意的。”何晴何護士長看到來人是對自己呵護有加的歐陽院長,更加覺得難堪。
“這位歐陽院長恐怕不好相處。”袁水問看着面前年逾中旬的婦女,暗暗嘀咕道。
歐陽院人雖中年,但容貌甚美,上揚的嘴角原本是開朗的象徵,但是搭配一對吊梢眉,嚴肅而又深沉,給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歐陽院長不怒自威,就連跟商界無數高層企業家打慣交道的唐敏,都覺得不好相與。
“歐陽院長是這樣的,今天我到值班,家屬前來反映病人昏厥過去了,我急忙趕到病房,卻發現病房裡面有他們幾位形跡可疑的人,尤其是那個小姑娘,竟然用銀針嘗試着給病人鍼灸。我知道責任重大,不敢耽擱,便叫何護士長過來處理,不曾想方纔那個小子趁着何護士長給病人專心看病的時候,動手動腳的佔她的便宜,何護士長又急又氣,便跑出去了……”小護士說話的功夫,將掉在地上銀針一一撿起來,滿是邀功的神態,殷切地遞到歐陽院長的手中。
袁水問聽完這小護士敘述過程,默然無語,前面倒還屬實,就是後面被篡改的厲害,明明是何護士自己撲到他身上的,還給了他一下重擊,他纔是真正的受害者!
“鍼灸!”歐陽院長眼神一凝,她不提何晴的事情,反倒是對小護士手中的鍼灸起了好奇心。
“你們這些黑心的商人,只要我老頭子活着一天,就跟你們沒完!”
躺在病牀上,吐出堵在喉嚨裡濃痰的老人家這時候也清醒過來,他對現場發生的狀況渾然不覺,但是一看到唐敏還在病牀前,當即就激動地大罵起來。
“老人家您沒事吧。”歐陽院長匆忙上前查看老人的情況,發覺他面色紅潤,顯然是問題不大,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雖然病人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你們幾個不能走,得等我們給老人家做一次全面的體檢,確認真正沒事之後,才能讓你們離開。”
張靈音本來好做事被質疑心裡就憤憤不平,再加上袁水問跟人家女護士摟摟抱抱,更加不爽,而歐陽院長竟然還想扣留她,她豈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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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扣留我們,我覺得你們醫院晦氣,我要離開,都給我閃開!”
張靈音口裡嚷嚷着,腳下不含糊,果然就往外橫衝直闖。
“保安,攔住他們,一個月不許走。”歐陽院長速來以鐵腕手段著稱,這些年來處理過的醫鬧,不下數十起,還從來沒有怕過誰,更別說張靈音這種黃毛丫頭了。
“歐陽院長息怒,我們完全接受您的意見,您可以安排醫生給老人家做一個全面的體檢,多長時間我們都等得起。”
袁水問忙不迭地賠着笑容,將張靈音拉住並拽到身後。
張靈音仍舊是不服氣,袁水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並說畢竟是己方過於魯莽了,人家也是按章程辦事,反正閒着沒事,到醫院做客也還算一件新鮮事,這纔將張靈音安撫下來。
“唐秘書,不好意思將你也牽扯到這次事件當中。”
三人被保安的簇擁下來到一個會議室當中,袁水問覺得對唐敏有愧,只得不好意思的跟她道歉。
“沒什麼的,方纔你不是也說了,這是一次難得經歷。”唐敏伸了伸懶腰,不已爲忤道。
歐陽院長將袁水問等人暫時扣押起來,吩咐何晴組織相關護士跟醫生給老人家做一次全面的檢查,而她個人則是急忙去招待泉城來的中醫專家。
“魏專家,我父親上次得蒙你的治療,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勉強能夠自理了,這次病情忽然加重,還得請你出手纔是。”歐陽院長凝望着眼前這位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老同學,擁有崇高聲望的中醫專家,內心充滿了謙卑與恭敬。
“你父親的病情不容樂觀啊。”魏索緊皺着眉頭,要不是他與眼前的這位歐陽女院長有舊的話,早就拂袖而去了。
“我上次說你父親的腦海當中經絡堵塞,用鍼灸疏通完畢,配合中藥治療幾個療程,縱然是不能讓他恢復到正常人的水準,但是勉強能夠自理還沒問題的,可你們就是自作聰明,非要手術開刀,這下好了,非但沒有將堵塞的經脈暢通,反倒是把我先前好不容易打開的又給閉合了,你也是學醫出身,難道不知道用人勿疑的道理?既然不相信我,那還請我出手做什麼?”
魏索有理由高傲,他本身就有西醫的底子,再加上自認得到了張家老爺子的三分真傳,兩相結合,所遇到的醫院醫師當中,沒有任何一個能是他的對手。
歐陽院長聽完魏索的話,神色極爲愧疚。
“都是我貪心不足,以爲老爺子的病情穩定下來,可以施行手術,徹底的根治,卻不曾想聰明反被聰明誤,還請老魏你不計前嫌,幫幫我的父親!”
歐陽院長說這話的時候,腸子都悔青了。
她父親名叫歐陽忠,是一個老革命,當年抗戰的時候,眼瞅着飛機投在他身旁一個炸彈,他爲了掩護首長的安全,不幸被炸昏過去,雖然搶救過來,但是頭腦當中卻殘留了當年炮彈碎片,年輕的時候除了偶爾頭疼,倒不覺得如何,可上了歲數之後,彈片作祟,導致他半身不遂。
抗戰勝利後他留在部隊,因爲處事低調,十年動亂期間倒是沒有受到多大的衝擊,改革開放以後,放開出國限制,他便第一時間將女兒送往國外學習醫學。
歐陽院長沒有讓父親失望,果然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放棄了國外優厚的條件,毅然決然的返回祖國,爲家鄉做貢獻,這也是她爲何四十多歲,便能成爲院長的原因。
歐陽院長在國外喝過洋墨水,接觸到的完全是西醫,而且她的水平也到達國際水準,回國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自信滿滿地用西醫的法子治療父親的半身不遂。
可是幾年下來,她幾乎用盡手段,也不過僅僅讓父親維持原狀,而不能有所好轉。
這時候中醫開始復甦,而魏索也從張老爺子那裡學有所成,才一出山,便治癒幾起疑難雜症,名聲大噪起來,他們二人有過同學情誼,歐陽院長便邀請魏索用中醫的方法給他老爺子治病。
魏索答應下來,並將本來只能活動手指的歐陽忠調理的能夠下地走路,歐陽院長看到希望,認爲手術時機成熟,立即組織專家制定手術方案,準備將老爺子頭腦當中的彈片取出來,一勞永逸。
而魏索因爲是中醫專家的緣故,她便沒有通知,等到出了問題,這才急忙叫他過來幫忙解決。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說句實話,你家老爺子的病情,我是無能爲力了。”
歐陽院長聽完魏索的定論,臉上悔恨的表情更甚,苦笑道:“西醫沒有治好,中醫也沒有辦法,看來我父親這次在劫難逃了。”
魏索信奉中醫,最討厭的就是西醫把病人治壞,宣判死刑了,再轉給中醫,寄希望於奇蹟出現。中醫接手之後,的確讓許多病人有不同程度的好轉,甚至直接康復,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他不忍心看歐陽院長傷心的樣子,畢竟是老同學,話音一轉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我的能力畢竟有限,如果我師父他老人家肯出馬,歐陽伯父的病也不是沒有希望。”
“你師父?是醫專的老師麼?”
歐陽院長與魏索曾是醫專的同學,學的都是臨牀,大二那年,她抓住機會出國深造,而魏索因爲費用的問題,無奈放棄,留在國內完成了學業。
“就那些老師們,也能與我的師父相提並論。”魏索一提起來張家老爺子,當即神采飛揚起來。
“我畢業以後,回家鄉小城鎮租了個門頭,開了一箇中西醫門診,當時我醫術尚可,而且價格也公道,一時之間,車水馬龍,我便漸漸地生出來怠慢的心態,終於有一天,有一位孕婦臨盆,來不及送到大醫院,來到我的診所當中。我自從開業以來,也給幾名孕婦接生過,有相當的經驗,但那次還是出了問題,孕婦在生產過程中,手足抽搐,全身強直,子癇昏厥,我用盡急救手段,不能將孕婦救醒,眼睜睜的看着她嚥氣,心中絕望至極。要知道那時候我的門診剛剛起步,一旦發生這種嚴重的醫療事故,倒閉固然可惜,一屍兩命的打擊定然會讓我一蹶不振,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師父路過,正巧到我診所抓去一副中草藥,看孕婦的丈夫因爲自己妻子過世而跟我拼命,他二話不說,拿出銀針,在死亡孕婦合谷、中都等部位紮了幾針,便讓那孕婦醒轉過來,並順利的誕生下嬰兒。”
“能讓孕婦死而復生,當真是匪夷所思,今天若不是從魏同學你的口中得知,我還真就難以相信。”歐陽院長臉上露出來嚮往的神情。